这么想着,她悄悄摸出了门口。
外面一片安静,只能偶尔听到狗叫声,借着清幽的月光,可以看到远处的小河道闪着点点银光。
现在她庆幸这小茅屋独立一方,处在村边,与右边的那个村子有些距离,与左边的苍莽大山也有些距离,只是,有座大屋子就在小茅屋后面的几丈远处。
喜鹊拿了衣服和沐浴用的巾帕轻轻地向那条清幽的小河走去。
顺着小道借着月光到了河边,看到河边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这样就不必怕水草里隐藏蛇虫了。
她往河道上下看了看,两面河岸栽了不少柳树,却是没人,她放心了,解了衣带拿着巾帕下了河。
六月的天气闷热,河水清凉,正好去一去燥热。
河边水浅,刚没过她的腰间,露了上半身的雪白肌肤。
她拿着巾帕细细的擦拭,赶了一天的路,浑身汗味。经过这河水冲洗,味道就变得清新了。
以后她不用担心沐浴的问题了,只要等天一黑,她就可以悄悄地来这里了。
在她正想得入神之际,忽然感觉前面一棵柳树下似有人影,只是树荫倒影看不真切。
她一惊,连忙跑到河边胡乱地套上衣服便匆匆地往回走。
她走得又快又急,不小心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上,地上有碎石,痛得她眼泪直流。还未等她爬起来,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她又慌又怕,那人走得不慢,听步子可以知道是男子。如果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她也跑不过他,这离村庄又有段距离,叫天天不应该,叫地地不灵。
摸着石头的手一紧,她心生一计,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后掷。
却不想,那人还是个练家子,两下避开了她投的乱石,一下掠到了她身边将她双手反剪按在地上。
“救命啊……”喜鹊使出最后的救命招数。
“你再叫一声,我就扭断你的手。”身后的声音低沉有力,像他扣住自己那只手一般,她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更别说叫唤了。
大概是那人觉察出她不会再叫喊,松开她的手,大步地往前走。
喜鹊抬头,依稀看到他只穿着裤子,露出精壮结实的腰身,手里好像拿着条毛巾。
难道,他也是去河边洗澡的?他比她去得早,那刚才……不是被他看光了?
她都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身上又脏兮兮的,也不敢再回河边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自己的小茅屋,随意擦了下就换上衣服睡觉了。
她醒来时首先是听到隐约的人声,望着细条的光从上方的茅草缝隙透出来,又转头看了下四壁,她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何处。
不过,她发现了个问题,屋顶透光,那下雨天怎么办?
她也没心思去考虑那么多了,她来到这里总得生活下去。这茅草屋除了床真的几乎什么都没有,门口外只有一个烂灶台,连口锅都没有,她得想办法去买口锅。
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她捧起昨天换下的衣服就往河边去,洗了衣服她就要去镇上买其他东西。
天色尚早,不过已有早行人背锄头出动了,看到她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只得低头加快脚步。
远远的她就看到两个人在河边洗衣服,那位置比她昨晚沐浴之处还远一些,正是昨晚那个人影所在的柳树前。
想到昨天,她的脸又一红。
她也往那两个洗衣妇人处走去,去了才明白她们为何不选近的地方洗而选此处,因为此处石面平滑。
她选了个旁边的位置蹲下来开始洗衣,那两个妇人不住地打量她。
喜鹊感受到她们的目光,对她们勉强地笑了笑,又低头。
才半晌,陆续有人提着衣服到河边来了,刚才宽阔的河边一下子变得密集。
她们看到喜鹊,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喂,你是从哪里来的?”有大胆的忽然问了一句,其他人也想知道,洗衣的手都慢了下来,等待喜鹊的回答。
喜鹊原是低着头的,听有人问了这么一句,又无人回答,便知是问自己,小声应道:“从京城来的。”
听到她说从京城来,那群妇女都十分惊讶。
原本看她穿得高贵便知她出身不俗,现在听了她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了。
看她细皮嫩肉,洗衣的手法生硬,怕是从来没做过这等工作。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看上去十分柔软,头上的一支银簪子上镶着的一颗小珠子因日头的照射闪闪发亮,她们就开始猜测她的身份了。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那个女子又问。
这就不能说了,喜鹊只好含糊地说:“我只是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长。
别人见她不愿说,也不好追问,只是同各自的伙伴低声私语。
“你叫什么名字?”又有人问。
“喜鹊。”喜鹊低声回答,个个盯着她看让她非常不好意思,飞快地将手中的衣服拧干,拿着衣服就走了。
河边的妇女们开始猜测起来,有人说看喜鹊像千金小姐,家里不是当官的就是做生意的。但有人也说,喜鹊像是丫环和普通人家的名字。可是,如果是丫环和普通人家的女儿,那她何以穿得如此高贵?
“说不定她是做人做妾的呢?”有个女子说。
“哎,多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那个叫多珠的女子道:“大家不是在猜吗?我也只是猜而已,怎的到我这里就成乱说了?”
有妇人就笑:“刚才那个叫喜鹊样貌可出挑得很,应该是我们关公村最好看的人了,以后就是我们关公村的村花了。”
高多珠的脸当即不好看了,却也没说什么。
“十二婆是说笑的,那个喜鹊哪里比得上多珠?她不过是肤色白一点而已,让她在这耕种几天,保证她会比高佬七还要黑,连我们这里最难看的都比不上。”说话这个叫江芝麻,就是刚才大胆问喜鹊话的女子,是高多珠的好友,自然帮着她。
多珠也是天生的皮肤白皙,但是庄稼人多少都会晒黑一些的,可也不防碍她成为关公村的村花。她容貌秀美,身材高挑,家里还是村里的富户,不知道有多少青年爱慕着呢。她已经十七未婚嫁,也是因为太挑剔。不过十七岁未嫁在大洪朝还不算太晚,还有人二十才嫁的呢。
十二婆就是看不得高多珠自恃美貌和家世目无一切,现在终于有个人可以打击一下她了,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她又叹了一声:“可能人家也不稀罕村花这个头衔,人家只是来这里住一段时间,说不定哪时就回京城过富贵日子了,谁要跟我们这些乡村妇女比呢。”
高多珠的脸黑了,几个同她要好的就拉着她说话,让她别理十二婆,说喜鹊能来这里定是有什么原因,可见行事不端。
就这样,在喜鹊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就在村里结了几个仇敌。
喜鹊把衣服晾在门口一个半倒的木架上,风吹来时那架子晃了晃,她不得不搬了两块石头固牢。
吃了昨天剩的一个馒头,拿了银子,关好木门,她穿过村中的巷子凭来时的记忆往镇上走去。
来时是坐马车的,也不知走路要多久。
这路开头倒不难记,一片农田一片村落,但走到一片山林的三岔口时就不知道怎么走了。她停在路边踌躇,有人经过也不敢问,别人一看她她就低头。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是个男子,一身青墨色利落衣裳,眉目俊朗,鼻梁高挺,一双幽黑的眼睛直视前方,只是神色冷漠让人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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