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小嘴一斜,轻言低语道:“中了我两根飞针,筋脉受损,针上的毒虽然不致命,但是没个一年半载,你这个丑八怪休想再出来害人。”
“嗡嗡嗡”几团如乌云般的马蜂从四面八方朝着湖中央涌来。
清儿朱唇轻启,口中幽幽吟唱着,声音清晰怪异,马蜂们便振动飞翅凝滞了一会儿,待得魂音渐渐散去,它们才飞离了湖中央。
清儿把着顾筠脉搏,小声道:“幸好没事。”她取出一颗小药丸塞进顾筠的嘴里,接着便划船向着岸边驶去。
上了岸,清儿扶着顾筠坐下。片刻后,顾筠脸色稍缓。
“你没事就好,只是划船的老人家死得冤!”清儿叹道。
“你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差人给他们家多送些银钱,另加一亩良田,这样可好啊?”顾筠惨白的嘴唇微微抖动着。
清儿点点头,面露哀伤道:“我不该带你出来的。”
“你别自责,与你无关,你没听他说是冲着我来的嘛!他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既然他知道我是顾家的二少主,却仍然想要致我于死地,这个人一定不简单。”顾筠见清儿满脸忧伤,他宠溺地捏了捏清儿的小脸,“此前我一直都是在鬼门关徘徊,死亡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我对这世间还有什么留恋的话,就是你。”
清儿平静的心底惊起一阵涟漪,转过头不再看向顾筠。顾筠将清儿的不自然尽收眼底,眼睛也忘向了他处。
瓦蓝的天空,赤鸟华彩辉煌;云丝聚散无常,曼舞轻飘;金黄色的叶子鼓着肚子,打着饱嗝,一起一伏;各色的小花彼此间呜哝软语,情意绵绵。
顾筠在一间茶座休息了片刻,惨白的脸逐渐恢复了血色,他执意要去访一访和德道观。清儿见顾筠如此坚决也不好拒绝,毕竟是大病初愈,难得出来。二人便雇了一辆马车去往云鹤山。
马车内,清儿仔细询问了顾筠的身体状况,又替顾筠把脉,确定无碍,清儿这才稍稍安了心。
“你不必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事的。”顾筠安慰道。
一阵微风撩拨着清儿黑如石磨的发丝,一缕长发就这么紧贴着清儿如雪的娇唇。顾筠微微一笑,抬起手轻轻将发丝拂过肩后。
顾筠的动作让清儿有些不自在,她挪了挪身子道:“那个满脸刺青的矮人用一颗石子便击中了你的小腹,我是怕你伤及脏腑,所以我才问问。”
“你知道吗,你的心里有我,我就很高兴。”清儿抬起头看向了顾筠,只见他的嘴角荡起了一抹让人心痛的笑意。
清儿默默道:“你就那么在乎我吗?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骗了你,即便你对我有了猜疑,也绝猜不到到我的真实身份。”
“在我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我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你到底身怀何种绝技?你是怎么从那个矮人手里逃脱的呢?种种疑问,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今日之事我将永埋心底,直到某日你亲口告诉我真相。”顾筠闭上双眼,心却澄明如镜。
太阳的光辉渐渐淡去,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巍峨的山脚下留下了两抹美丽的身影。虽是初秋,然山间温差极大,寒气逼人。
“你的身子骨能行吗?你确定要上山?夜晚山上的毒蛇猛兽奇多,你真的想好了?这时反悔还来得及!”清儿嘟囔着仍在竭力劝说着。
“走吧,”顾筠牵起清儿的小手轻声细语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云鹤山似一幅尘封已久浩渺无边的山水画卷,它悄然出现在你眼前,愈往里走,你就愈感觉到它的神秘与不可测。
清儿走在前,时不时停下来拉顾筠一把。顾筠走在后,时不时掏出绢帕为清儿拭汗。二人就这样彼此依靠着对方沿着崎岖的山路缓缓前行。
“你还坚持得住吗?这才爬了一小半!”清儿扶着顾筠坐在一块大石上歇息。
顾筠气喘吁吁道:“不打紧的,倒是你,陪着我这个体弱多病的人爬了这么久,辛苦了。倘若是你自己一个人,没有我这个累赘,你怕是早就登顶了。”顾筠把酒葫芦递了过去,“渴了吧!”
“你喝吧,我不渴。”清儿瞪大眼睛望向顾筠道,“我再说一次,你不是什么累赘,你是我的朋友。”其中累赘二字,清儿说得尤其的重。
顾筠听出清儿丝毫没有嫌弃他的意思,他的心里自然美滋滋的。
白雾笼着青峦,圈圈叠叠,隐隐绰绰;山风鼓动着白雾变化万千,薄雾被掀起了一个个小角儿。清儿嗅着山风携带的气味儿,二人努力的向上攀登着,脚下的山路越来越黑。夜幕降临,凄寒的晚风无情地扫荡着山中各处,清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儿。顾筠伸开手臂将清儿从身后抱住,她被牢牢地锁在了这个男人的温柔香里,一时动弹不得。
“冷吗?”顾筠暧昧的问道,鼻尖嗅着清儿身上淡淡的香气。
清儿愣神了好半天才从顾筠的怀里挣脱出来,慌忙回道:“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山间暮霭沉沉,氤氲森森,顾筠双手环绕着自己的身体,跳着脚道:“好冷!”
一声虎啸划破夜色,惊得崖间的碎石瑟瑟发抖,陡崖边缘的枯树更是摇摇欲坠,胆寒的古猿嘶鸣阵阵,扯动着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悲鸣的大鹏冲入云霄,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不知过了多久,清儿听到哗哗作响的水声,便寻着声源而去。石破天惊的水声宣泄着不可名状的怒气,咆哮不绝。清儿忙捂着耳朵,不敢再挪动半步,头痛欲裂之感却越来越清晰。一股透心凉的寒意从脚跟直顶脑门儿,低头一看脚下的绣鞋已经湿透。
顾筠捡起脚边的一块手掌般大小的石头,用力一扔,小石头如沧海一粟,很快地沉了下去。
眺望远处,深潭竟与数百丈的峭壁相连,潭水便是从那里奔腾而出,怪不得气势如此恢弘。
清儿就站在潭的边缘,她连忙向后退去,道:“好险,差一点儿,小命就没了。”
清儿也是后怕,感叹道:“诗曰桃花潭水深千尺,此潭水恐怕更深。”
顾筠兴奋地叫道:“东边有一座道观,我隐约见到有火光闪烁。”
清儿远望道:“我们去瞧瞧。”
一顿饭的功夫,清儿与顾筠便来到了道观外。
清儿抬头念道:“和德道观,终于到了,我的肚皮正咕咕作响。”
顾筠微微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去敲门。”
顾筠向前迈了一步,轻轻地扣动门环,万籁寂静,只听到咚咚地敲门声。
清儿柳眉微蹙道:“你的声太小了,我来。”
清儿重重地敲着门环,急促地敲门声回荡在山间。没一会儿,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年轻的小道士探出了一个脑袋,皱着眉没好气道:“干什么!干什么!我们不借宿!你们从哪来便回哪去!”
大门无情地合上了。
顾筠望着清儿道:“怎么办?和德道观似乎不欢迎我们!”
清儿咬牙骂道:“什么和德道观!伤了和气也无公德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清儿冲着顾筠眨巴着眼睛,坏笑道:“你会翻墙吗?”
顾筠抬头望着高高的围墙,心虚道:“会是会,不过这么高的……”
话还没说完,清儿托着顾筠的左臂,轻轻施力,顾筠便轻松地跃了过去,随后清儿也跟着跃入。
“你好厉害啊,被你看似这么轻轻地一托,我只感觉身体轻如鹅毛。”顾筠瞪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清儿摆摆手,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轻声道:“雕虫小技,我们往……”清儿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晃动了一圈,接着又道,“算了我也不认识这儿,干脆随便选个方向走吧!”
顾筠跟着清儿七拐八拐,绕来绕去,最后竟然迷了路。
清儿带着顾筠折腾了半天,体力枯竭,索性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和德道观真的太大了,大的离谱,根本找不到厨房,做个偷吃贼还那么费劲,不如直接喊叫暴露自己得了,难不成他们还敢饿死我们!”清儿气呼呼地说道。
顾筠还想说上几句,不料,清儿脸色一沉道:“有危险!”
只见黑夜之中有一双发着光的冷瞳正盯着他们二人。清儿本能护着顾筠往后退,嗖的一声,一只灰狼便窜到了离二人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令人奇怪的是,它打了个哈欠,接着舔起了爪子,完全当他们是空气。
顾筠拉着清儿的手小声道:“趁着这凶狼不察,我们赶紧开溜吧!”
清儿脸上的肉都僵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灰狼,道:“逃跑就是死!我们逃跑的时候,它定会从后面偷袭我们,扑倒后,咬断我们的脖子,然后,大快朵颐!若和它正面交战,我还有些胜算!”
如果不是因为这浓密的夜色遮断了人的眼睛,顾筠那一脸崇拜的目光就如同看见了女神降临,旁人看了一定会认为他是个不正常的智障儿。
清儿沉声道:“待会儿我一吼,你就跑,我牵制住它。”
还不容顾筠反驳,清儿便奔着灰狼而去,一边跑一边吼道:“跑!”
顾筠哪里会答应清儿的提议,他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四下张望着,寻思着去哪儿找一块大石来击退灰狼。他就算再怎么不济,也是个男人,他绝不能眼睁睁见自己心爱的人以身犯险。
眼看清儿就要撞上那头灰狼,可是正在这时,她的步伐却变得虚浮不定,与此同时,灰狼如同黑夜般深邃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它一跃而起,轻松跃到了清儿的头顶,说时迟那时快,清儿脚下一蹬,跳的居然比那头灰狼还要高。清儿右腿如刀竖直向下朝着狼身斩去,灰狼从高空落下,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灰狼站了起来,甩了甩身子。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它冲着清儿龇牙咧嘴。清儿却是不当回事,道:“小畜生,若你乖乖退下,我可以饶了你的小命。”
气急败坏的灰狼忽然仰头嚎叫了起来,之后它便狂暴地冲了出去,速度极快。这次,它的目标不是清儿,而是顾筠。顾筠丝毫没有注意到灰狼正向着自己扑了过来,他还在继续寻找着石头。
清儿心中大叫不妙,“不好,我不是叫他走了吗,他怎么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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