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聚散别离无处可躲。
林朗坐在侯机厅内,看一幕幕送别与重逢的场景。
她将行李托运,并不多,想带的,不能带走,太多的东西,空留牵挂。
拿出手机,本想打电话回家,终于还是挂断,算了,等到了意大利再联系或许会更好。
她并不坚强,所以更不敢纵容自己去贪念那温暖,惟恐动摇离意。
林朗握着手机,静了几秒,然后拨通了聂湛的电话。
“是我。”
他在电话那头淡淡的应了声,即便她之前极少会打电话给他,他的声音听来,也并无半分波动。
她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原本以为,可以很轻易说出口的,再见,这两个字,并不是那么难.
可到了此刻,在她犹豫的那一瞬,她便知道,自己,并不是一点也不在意的。
或许察觉到这一点,在更早之前,连她自己都没认清自己的心的时候。
于是她离开的这样早,即便不是仓促成行,却多少带着逃避和自我保护的意味。
聂湛的好,她不是不知,只是相逢太晚,她已经不再会全力而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
害怕沉沦深陷,无论是他还是自己,所以她选择离开。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却是聂湛淡淡的先开了口:“意大利?”
林朗怔了一下,不自觉的点头,突然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垂眸应了声是。
没有什么好瞒的,即便她有心,也瞒不过。
她空闲时总读意大利语,机场的广播持续不断,即便旁人都能猜出,何况是他。
“几点?”
“十一点。”一切已成定局,她安静的握着手机:“再见,聂教官.”
有几秒钟的沉默。
聂湛却忽而笑出了声:“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任你走?”
没等她开口,他已经挂断电话。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时钟,该是时间登机了.
她的邻座,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有阳光的笑容和开朗的个性,自坐下来起,一直不停寻找话题。
她只是微笑,很少搭话,甚至连倾听都不仔细,自顾自的出神。
起飞的时间到了,可飞机并没有动,机上广播里传来了空中小姐甜美的嗓音,她道歉说,因为技术故障,飞机要延后半个小时起飞。
有思绪闪过,但她很快的否认了自己的这一念头,暗暗的对自己笑了笑,人啊,总是习惯于将自己看得过高。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飞机依然停在原地。
有乘客开始不满起来,纵然是空中小姐亲自一一安抚,软语温言,也平息不了这抱怨。
林朗安静的坐着,心内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那是之前被她否认过的念头,即便现在,她也一直希望是自己过于自恋,可是莫名的,这个念头却是挥之不去。
本想叫过空姐询问是不是可以下机的,后来一转念,避得开此时,又能去哪里,若真如她所想,他连一架几乎满载的航班都有本事拦下,又怎么会找不到,小小一个她。
况且,她也不想再逃避,她欠他一个解释,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放开。
所以,当聂湛真正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并不是太吃惊。
早有空姐上前协调,将她邻座的男孩子带到了别处,聂湛于是在她身边坐下。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可有可无的笑了下,也不在乎整整一机舱人藏不住好奇的眼睛。
终于是林朗先沉不住气,她将眼转开,话语里有些叹息的意味:“何必呢?”
聂湛笑笑,也不答她,只是伸手拨了拨她的长发:“这样下去谁也走不了。”
林朗看他的眼,惯有的漫不经心与冷淡,却不见半丝玩笑的意味。
他也不再说话,由着她静坐,由着周围的嘀咕声不断。
林朗终是在心底幽幽一叹,起身,越过他,直接往舷梯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