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轰！”
鏖战，
血落纷纷，磐石军队中的‘豺狼’一纵队前仆后继，有进无退，以巨大的伤亡为代价，终于连破‘起义军’的四道拒马大阵。
而凯希的战旗也一直飘扬在战阵的最前方……
始终都没有退下一分一毫……
大阵之前重重叠叠的全是尸体，鲜血已经汇成小溪，脚下的土地变得湿滑泥泞，战靴踩下去‘吱吱’作响，当再一次拔起来的时候，仿佛有人拽着靴底，吃力万分……
而‘起义’军的伤亡虽然没有‘豺狼’军队那么庞大，可是士气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特别是凯希，他在承受了那么多的攻击之后，却依然没有倒下，这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
“杀！”
浴血陷阵，凯希的战旗每向前移动一次，都会让‘起义’军的心理受到一次难以名状的冲击……
似乎……
似乎这是一道的可以吞噬一切旗帜，凡旗帜所指之处，一切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轰！”
旗帜不断向前，压力不断增加……
当这种冲击积累到一定地步的时候，‘起义’军便会产生动摇，面对冲杀上来的‘豺狼’士卒，他们的抵抗已经不再是那么坚决了，反击也不再那么果断了……
甚至，有两道阵地就是这么丢失的，特别是第四道阵地，‘豺狼’精锐刚刚一发起冲击，拒马阵中的‘起义’军就已经懵了，掉头鼠窜，将阵地拱手相让……
而‘起义’军的动摇也让‘豺狼’军的士气大涨，满脸是血的‘豺狼’精锐骄傲的站在轻易到手的阵地之上，举刀狂啸。
似乎，他们已经彻底的化身成了一条又一条的嗜血豺狼……
随后，豺狼军阵之中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万岁！”
“凯希将军万岁！”
“杀！”
“……”
……
此刻，凯希左手扶旗，右手高举，向那一群将士们挥手致意，以手抚胸，微微欠身，身上的战袍虽然沾满了血污，但却优雅无比，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幕完美的表演，正在向观众谢幕……
当然，他依旧坚持的举着战旗……
因为那一面战旗的身后，代表着一个属于他在心灵上的圣地！
磐石，那一片伟大的土地。
“杀！”
凯希狂啸……
随后，那一群虎贲之师更加振奋了，欢呼咆哮也在瞬间爆发，此起彼伏，惊天动地……
……
而伊洛克则阴沉的站在那里，挥了挥羽扇，而后，歉意的摆了摆手……
“将弃阵的将士全部斩首。”
“首领！”
听到斩首令，一位起义军统帅顿时大吃一惊，那可是近五百人，全杀了？
这……
“凯利，去吧，记住，人可以死，但心不能软。”
就在伊洛克准备解释命令得时候，亚度尼斯却截口出声，一句话将那一位起义军统帅堵了下去……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否则，大难临头！
“是！”
凯利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那一群在远处欢呼的敌人……
而亚度尼斯也在这个时候，适时地插了一句……
“既然凯希想和我们玩命，那我们只要有些许软弱就会前功尽弃，后果不堪设想。”
“是！”
一听这一句解释，凯利顿时打了个激零，不敢再劝。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就转身下了指挥台，招来亲卫营，传达了命令……
……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弃阵而归的士卒被捆了起来，押到阵前一一斩首……
那血淋淋的首级被挂在了第五道拒马阵的尖桩之上，而后，一片寂静……
“哗！”
血落，阵地之上一片死寂，看着这数百颗首级，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了。
“首领，只剩下一道拒马阵了，怕是挡不住凯希的下一次冲锋了，所以，我们还是……”
“不！”
亚度尼斯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伊洛克拒绝了……
而后，伊洛克转过头去，深深地看了亚度尼斯一眼……
“根据你的判断，我会输吗？”
“八成。”
“嗯，我已经将这理解为肯定了。”
“我……”
“亚度尼斯，多谢你的提醒，不过，凯希已经厮杀了一个多时辰了，伤亡至少两千，接近总兵力的一半，我不相信他还能保持这样的攻击力度了，
他这么不惜代价的攻击，不就是想击垮我们的士气吗？
我一退，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可是首领您千金之躯……”
“难道我这个起义军首领比那一位正规军的将军还要值钱吗？”
伊洛克的眉心一阵抽搐，他也为凯希的疯狂行为所震惊，他更为凯希的控制手段所折服……
大军星夜入城，如今又伤亡过半，居然还能把士气控制得这么好，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这当然和凯希亲临战阵，死战不退有关，可是如果没有足够高明的手段，仅凭无畏的气概是远远不够的……
也许，在一家公司之中，一个与职工同甘共苦的上司会让很多下属死心塌地，但是，这不足以让公司得到足够的利润……
所以，手段才是关键！
……
而与这样的对手作战，不仅需要足够的智慧，还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必要的时候，还要有能与他以命搏命的勇气……
当然，伊洛克自认有足够的智慧，也有足够的力量，正如他对亚度尼斯说的，他相信能顶住凯希的攻击……
可是他扪心自问，却发现自己没有和凯希拼命的勇气。
如果不是手握远远超过凯希的大军，而是兵力相近，他根本不可能坚持下去……
因为凯希随时都可以死，但他却不想死，他身上肩负的责任太重，他不能像凯希一样视死如归，无所畏惧……
勇者有所惧！
幸好，他现在还有足够的实力，只要控制住士气，他就能顶住凯希的进攻，而让部下经历这样一场战斗，可能比斩杀敌人还要能锤炼士气，正如李莹在塞尔克瓮城下借萨‘迦派喇嘛军来锤炼队伍一样，他也要借曹植这把难得一见的对手来锤炼自己的人马……
而且，现在根本不能退！
退了，就再也没有生的机会……
……
“哎！”
凯希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再次下令敲响了战鼓……
这一次进攻，时间拖到了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可是伊洛克却没有退却的意思，于是，‘豺狼’军队选择了推进阵地……
看样子，今夜是无法安睡了……
正如亚度尼斯所料，凯希今夜也根本没有休息的准备……
一来，他没有太多的粮食，时间也不太宽裕。
二来，大军战斗勇猛，士气可用，不趁着这个机会战斗，一夜过来，谁知道这些士卒会不会被死亡的恐惧压倒……
所以，凯希必须选择疯狂一次了……
……
一上午的战斗刚刚结束，‘豺狼’精锐战死六百多人，几乎没有伤者，凡是上阵的人都倒在了阵地之上……
当然，凯希也实现了他的诺言，有进无退，他向前移动了四次，现在离伊洛克的中军已经不到四百步了，攻破最后一道拒马阵，他就可以直接面对伊洛克的中军。
……
在这个距离，他甚至能看到中军指挥台上伊洛克的身影，想必伊洛克也能看到他……
两人虽然无法看到对方的面容，可是他们的心智却无时不刻不在进行着残酷的厮杀……
这是一场属于脑细胞的厮杀游戏！
而那一排又一排的，插在最后一道拒马阵上的首级，也在向凯希表示着伊洛克的坚持，‘起义军’的士气也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似乎也在预示着这最后一道拒马阵将是前所未有的艰难天堑……
……
终于，凯希停了下来，他下令让士卒们吃晚饭，同时收集‘起义军’遗弃在阵前的军械……
经过这一天的厮杀鏖战，凯希带来的连弩战车和霹雳战车大多已经损坏，羽箭和石弹也消耗殆尽……
好在双方鏖战到现在，阵地上到处可见羽箭和石弹，‘起义军’失守的阵地上也有不少连弩战车和霹雳战车，只要稍作修复，就可以投入使用……
不得不说，起义军的军械质量就是比凯希‘豺狼军’的军械质量要好，也耐用得多……
……
毕竟凯希所率领的那一批‘豺狼’军队乃是皮内尔麾下的军队，而皮内尔则与李莹交情不深，唯一的关系还是敌对过一场，皮内尔险些丧命，所以，皮内尔军中的那一些所谓的霹雳战车、连弩战车只不过是一些木头推车上面安置了一些巨大的箭矢罢了，所以，这些军械的战斗力……
而伊洛克麾下的军队则与之不同。
因为达尔乌本来就是沐雨之地的兵源地，所以，装备一般都是优先补给，而那一些，有李莹指挥打造的军械，他们手中自然不缺。
再加上公输雪茹与克里斯托弗的合作关系……
还有关键的一点，达尔乌瓮城刚刚经历过动荡，而一旦动荡就会增加武器装备的生产和消耗，所以，他们手中的军械充裕得很……
而这也导致了凯希麾下的正规军队的军械远远不如伊洛克麾下的那一群‘起义军’的装备……
……
此刻，凯希就在阵列之前，干咽干粮，亲卫们也都举着盾牌，小心翼翼的护在一旁……
这里离起义军阵地太近，一枝流矢都有可能要了凯希的命，所以……
凯希在出发前对着所有的将士说过，他今天只进不退，因此，只能杰弗里和亚伯拉罕也只能冒险来到阵前，听取凯希的命令。
“杰弗里，我今天会连夜攻击，尽一切可能的压迫那一群该死的泥腿子起义军。”
凯希喝了一口带有血腥味的河水，慢慢的嚼着那一块又干又硬的面饼，他嚼得很仔细，仿佛要细细品味其中的滋味，记住了这最后一顿的味道……
“你准备好了，我一发出消息，你就准备冲锋。”
“我……”
听到军令，杰弗里的眼神顿时一紧，而后沉默了片刻，却无行动……
“不要管我，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你若冲过去了，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你冲不过去，我们只能全死在这里。”
凯希盯着杰弗里的眼睛，眼神凌厉如鹰。
“今天的战斗你也看到了，正如克里斯托弗所说，伊洛克这个家伙虽然计划周密，破绽极少，而且反应很快，一旦出现问题，他就很快能弥补起来。
因此，你不能有任何犹豫，一犹豫，可能就会失去机会。”
“是！”
杰弗里缓缓的点了点头，但是，眼中却是一片无助……
而凯希则是抹了抹嘴，从腰间抽出一把战刀，留恋的看了一眼，随后，他将这一把战刀塞到杰弗里的手里。
“这把战刀，是当年穆尔领主赐予先祖的，我不能让他落到敌人的手中，所以，杰弗里，你留着它，让它回归那一片伟大的土地，好吗？”
“将军，您……”
杰弗里捧着战刀，顿时有种痛不欲生的体味……
“好啦，杰弗里，你父亲曾经虎步曼萨尼约丘陵，所向无敌，你既是他的儿子，就给我像个汉子一样，休作小人之态。”
凯希拍拍了杰弗里的肩膀，而后，沉默了半晌……
“杰弗里，努力之，自磨自励，国之希望，我今托负于你，我希望，九泉之下，可以看到那一片伟大的土地复兴。”
“喏。”
杰弗里捧起战刀，瞬间向后退了数步，将刀插入腰带之中，再施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而凯希则恋恋不舍的看了杰弗里一眼，转过身子，目光扫过战场……
而后，凯希的嘴角处浮现出了一丝满足……
“义弟，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身份，也永远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针对于你，一直压迫于你，一直摆出一副对你挑剔的原因了。”
目光一闪，忽然，一股压抑的暴戾不可抑制的爆发了出来……
而那一群‘豺狼’将士似乎也都体味到了他的目光深意，纷纷转过头来，挺起了身躯，屏住了呼吸……
随后，凯希将军傲立而起，一动战旗，瞬间大吼一声……
“勇士们，准备好了吗？”
“随我出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