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病重,姚淑妃细致入微地照顾着,可却因为操劳太过,也累病了。
承平帝子嗣不丰,除了太子,吴王,临安公主,便没有其余的子嗣了。
太子已立,吴王不能随时出入禁宫,到是临安公主一直都在龙阳殿守着。
太子怜她身世惊变,恐她多想,便允许她住在龙阳殿偏殿里。
这几日,贤王和萧庭江轮流在宫里候着,就害怕承平帝会突然宾天。
临安公主听闻陈青云辞官的消息时,整个人懵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陈青云竟然是如此决绝的人。
父皇已经中风,不可能再清算陈青云的罪过。
太子得陈青云相助,坐稳东宫之主,也不可能公然针对陈青云。
如今以他跟镇国将军和贤王处事的默契,不说别的,至少新皇登基后,一个正二品的官职少不了。
就在这个当口,陈青云竟然请辞离去。
夜深了
秦公公都受不住地打盹了。
可临安公主却还眼眸幽深,空洞寂寥。
从前她心心念念的萧凤天,好似真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不管是后宫惊变,还是叛党来袭,亦或是现在的朝堂哗然。
他似乎都不在。
从她记事开始,萧凤天就是一个活在詹莹莹心里,眼里,嘴里的未婚夫。
她的世界那么狭窄,狭窄到外面的世界都在詹莹莹一起一合的唇瓣当中。
心里升腾的执念,与日俱增。
可那个曾盘踞在她心里的男人,细细想来,从来都跟她无关。
那些詹莹莹臆想出来的美好,也编制成了她的梦。
直到美梦碎了,萧凤天永远都不可能是她的。
却在这个时候,她的人生被践踏了,而她也成为陈青云手中的棋子。
她曾经是那么恨,恨不得杀了陈青云,杀了他爱的女人,甚至于是杀了韦静。
可她从未想过,要去杀萧凤天。
哪怕梦碎了,她心伤了,也绝望了。
可萧凤天那三个字,依旧像是碎瓷片拼凑在她心上的名字,不能挪开,否则碎瓷片散了,她便会生不如死。
她曾经是那么地执着,重复地提醒着自己,她爱而不得的男人到底是谁?
可是那幽幽暗暗的夜幕里,长长寂静的宫道上。
那衣袂翻飞,决然而走的身影,却牢牢地扎在她的心上。
他想走吗?
不,她不会让他如愿的。
算计了她,害母妃惨死,害她成为这宫里的笑柄,成为最备受争议的公主。
他就想这样走了,休想!
他欠她的太多了,必须要留下来还清。
她不会让他走的,不会。
临安公主凑近龙榻,望着闭着眼睛,却时不时抽搐的父皇,漠然而冷酷地道:“父皇,是您跟母妃生育了我。”
“可母妃为了护着我,已经死了。”
“我现在唯一能靠的人,便只有您了。”
“您会帮我的对不对?”
“您也不想陈青云走的对不对?”
“既然如此,不如将女儿嫁给他如何?”
“反正贺家已经被抄家问斩了,他的夫人也要死了。”
“这一切都是天意”
临安公主说完,眸光越发幽深了,隐隐透出几分凉薄的寒意。
清静的外殿,一直静静守着的人影眯了眯眼,只见他嘴角微翘,一丝轻蔑的嘲讽溢出嘴角。
陈青云没有再继续隐瞒心慧中毒的事情,因此哪怕他们远在庄子上,可访客却接二连三地来了。
就算来的都是些亲近之人,可陈青云却不想心慧一次次地在她们的面前强颜欢笑。
于是他带着她,住上了庄子不远处的一栋别致的竹院小屋,对外宣称他们寻医去了,就连齐夫人和萧夫人赶来都未曾见上一面。
山上的竹屋的正对面,刚好可以看到山下土坡拱起来,修得如空中花园一般的庄子。
因为竹屋离山庄很近,所以萧泽和萧沐他们都在山庄的周围布防。
而整个安静又美丽的小屋,便只有青云和心慧两个人住。
除去在院中的厨房,就便就只有一个盥洗的小屋和卧房。
竹屋外,栽种了许多大红色的月季。
一朵朵月季鲜艳极了,争相探出头来。
而小屋的右边则栽种了许多青萝。
像半月的后窗户打开以后,便能依靠在舒适的窗台边极眸远眺。
远远的,那一边的青山下,是蜿蜒而静静流淌的小河。
高矮不平的山道,浓绿陇聚的树影。
暖阳如金光一般洒下,顷刻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仿佛让人觉得来到了一个从未踏足过的仙境一般。
陈青云将做好的晚饭端上了卓,从身后揽着心慧的肩膀道:“是不是很美?”
李心慧点了点头,十分缱绻地道:“非常美!”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景色的?”
“还有这个半月窗,就像是儿时坐过秋千架一样。”
“童趣当中带着优雅的别致,好怕趴在这窗台上,睡觉都能做一个美梦。”
陈青云懒懒地将额头磕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微眯着眼眸,有些感叹地道“我以为你只有跟我睡在一起,才会做美梦呢?”
李心慧闻言,转头过,娇嗔地瞪视着他。
她那嘴角微微翘起,眼眸含着揶揄,仿佛就等着看他自娱自乐的表演。
“呵呵。”
陈青云受不了她那了然的神情,勾唇一笑。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依恋地道:“这房子跟庄子是一起造的,我想着跟你过二人世界,所以便故意造得小一些。”
“萧泽他们布防在山庄的四周,既可以隐身,也不必担心温饱。”
陈青云把什么都考虑到了,李心慧也安心下来。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让她流连的一切,仿佛连天边的红霞都如火一般蔓延过来。
这里的一花一草,都别具匠心。
落日余晖,晨起朝霞,只要开着这扇半月窗,哪怕是躺在床上都能看到。
李心慧轻靠在陈青的肩膀上,感受这四周宁静而美好的一切。仿佛他们二人又回到最初相依为命的时候,没有旁人,只有两颗想要相互依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