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爸，你上镇上去不？”
“天都快黑了，还去镇上干啥？”
“我真的心烦，想去转转。”
“你洪明叔叔说他要去镇政府办事，就是不知道走了没有。”
王海林问他有什么事。狗娃隐瞒了他要去镇上买书的事，而是说他心里憋得慌，想去镇上转转。
“你去看看你洪明叔叔走了没有，没有走的话，抽屉里有一百块钱，你带上，去给你爷买包茶叶。
狗娃欣喜万分，王海林的话正合他意，那一百元早已在他的口袋里了，现在紧张的心终于放下了。狗娃急切地说：“爸，我要好吃的哩！”
“你要吃啥，你自己买。”王海林说。
狗娃应了一声便朝家里奔去，半路上他去了一趟杨旭家，得知杨洪明还没有走，他让杨洪明走的时候叫一声他，又匆匆地朝家里奔去。
家里。
狗娃在他爷猪娃住的窑洞里胡乱翻了一阵。
“碎狗娃，你胡乱翻啥呀？”
“爷，我把这些破烂卖了，给你卖茶叶。”
九十岁的猪娃坐在炕上，那历经世事沧桑的脸庞上有了一丝笑容。猪娃露出那仅剩一颗的牙齿笑嘻嘻地说：“狗娃长大了。知道给爷卖茶叶了。”
“爷呀！你这烂布鞋还要不？”
“狗娃，你去给爷把炕烧一烧。”
“爷，我问你这布鞋还要吗？”
“补鞋，补啥鞋？爷不补。”
“我不说补鞋，是布鞋。”
“哦，爷不补。”
“爷，我一回来给你烧炕啊！你先忍一忍。”
狗娃将他所有用过的书本和一些旧报纸、盒子集中在一起，拿到村里的废品收购站卖掉了，收废品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递给狗娃，狗娃接过钱问：“叔，我这么多书，咋就才买三块钱呢？”
收废品的人一听，脸露不悦地说：“一斤五毛，六斤不是三块难道还是四块不成，你真是个狗娃子，把书念道阿达（哪儿）去了？
“叔，我回去了。”
“哦，有书就拿过来，叔称准地很。不哄你。”
狗娃拿着得到的三块钱急匆匆地向家里跑去，杨洪明早已在家门口等他了。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大地上融化的雪水也开始上冻。狗娃在李红霞千叮咛万嘱咐后，和杨洪明出发，奔向镇街道。
迎面吹来的寒风拍击着狗娃的脸，寒风刺骨，像破碎的玻璃一样扎进他的脸，但是狗娃心里却暖烘烘的。这是他最后的时间，因为他对唐杰的承诺明天就会兑现，他再也不用忍受唐杰的侮辱子。他终于要摆脱学校和唐杰的欺负，想到这里，狗娃心里释然，顿时轻松了许多。
杨洪明要去镇政府开会，他和狗娃约定在一个小时之后在镇政府大院见。狗娃说：“叔，我去街道买个东西就回来。”
狗娃和杨洪明打了招呼后，就向街道狂奔而去。狗娃心潮澎湃，兴奋不已。他在出发之前，就想好了先买书后买茶叶。
他急匆匆地向书店跑去。令他失望的是，镇上的四个书店他跑遍了，书店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童话书、故事书，寓言书，可是就是没有他要的那本《故事大王》。书店的售货员告诉他要么有，却不是他要的；要么根本就没有。狗娃只好揣着钱失望地回到镇政府大院里。
杨洪明会议刚开完，坐在摩托车上等着狗娃，他老远看见狗娃，就和他打招呼：“哎呀，你个碎狗娃子，把叔都能等急死。”
杨洪明见狗娃两手空空，便问他：“狗娃，你买的东西哩？”
狗娃摇摇头说：“书店里没有。”
杨洪明笑着说：“你这瓜娃，你去书店买茶叶肯定买不到，走，叔帮你买。”
杨洪明把狗娃架在摩托车上买了茶叶匆匆忙忙地返回。狗娃即兴而去，扫兴而归。不料，他刚到家门口，一位中年妇女领着唐杰急急地朝他家门口走来。那正是唐杰的母亲程爱芳。狗娃心里顿时紧张，他不想再惹王海林和李红霞生气，没有想到唐杰竟然会出狠招。
狗娃厌恶地瞪了一眼唐杰，爱子心切，程爱芳像恶狼一样扑过来踢了狗娃一脚，指着唐杰头上的大红包说：“你看你把我娃打成啥样子啦？我娃惹起了还是咋回事？有啥事不能好好说，你非要打架。”
李红霞急忙把狗娃拉在他身边说：“大姐，有啥事好好说？”
狗娃本来心情就不好，被程爱芳踢了一脚，他一下子就被激怒了，狗娃仰起头吼道：“谁让唐杰欺负我哩，他活该。”
“啥子？我娃欺负你，我娃欺负你你头上咋就没有大包哩！”
唐杰一听，觉得更加委屈了，哽咽起来，像故意为程爱芳的反驳增加一丝可信度一样。到后来便像音乐节拍一样，很有节奏地大哭起来：呜哇、呜哇、呜呜哇。只是声音没有音乐节奏的和谐动听。
李红霞现在还不清楚狗娃和眼前这个她从未见过的胖子唐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纠纷。她拽着狗娃的胳膊一个劲得问狗娃咋回事，狗娃脸红脑涨，却并不理睬，只是说：“妈，你不要管！”
李红霞实在难以相信，面前这个大胖子竟然会让身体瘦弱的狗娃欺负。
唐杰擦着眼泪瓮声瓮气地说：“你、好学你给我赔书。”
“要书，你给语文老师要去，是他把你书撕了又不是我，你少给我要。”
“啥？你把我娃书都撕了，你咋就这么欺负人哩！杰杰，他把你数学书撕了还是语文书撕了，你给妈说。”程爱芳气冲冲问。
“李红霞也摇着狗娃的胳膊说：“你把人家啥书撕了？”
“我没有撕，是我语文老师把他书撕了地。”
“啥书吗？你快给妈说。”程爱芳问唐杰。
“唐杰用手使劲地揉着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故……故事大王。”
程爱芳呵斥着：“你没撕，班上那么多学生，我娃咋就不说其他人哩，偏偏说你。”唐杰也一致对外，补充一句：“就是他撕地。”
“你今天要是把书不给我娃赔了，我就不姓程。还有，我警告你，你以后再欺负我娃我就让你小心着。”
“你娃叫人给马文婷写情书，为啥要说是我写的，你咋不说哩！”狗娃不知如何反驳，搬出唐杰的另外一条‘罪行’质问着程爱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