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丢了手中的伞,扣住她凝脂般白皙的皓腕,就在他即将将冰儿拽进屋时,一道白绫凌空飞了过来,带着无尽的杀气,刹那间打上了他的面门!
别看只是一道白绫,可附上了凌厉的内力,稍不留神,便要被它砸烂一颗脑袋。
男人当即色变,松开了拽住冰儿的手,侧身一避,避过了那道白绫。
白绫贴着他的身子一划而过,打在了小宅院的墙壁上,当即砸出了一个大洞来!
男人的脸色又变了几分,拔出腰间的弯刀,就要朝那白绫斩去,却见那白绫好似料到他会如此一般,竟生生一退,狡猾地退开了。
冰儿陡然得了自由,顾不上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抓紧衣襟,拔腿就跑!
“想跑?”男人眸光一冷,探出魔爪,扣向了冰儿。
冰儿肩膀被扣住了,吓得眼泪直冒,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突然转过身,抱住他的手,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口用尽了全力,几乎将他的手筋咬断。
“你个小贱人!”他一巴掌朝冰儿扇了过去!
但这巴掌并没有落在冰儿的脸上,而是被傅雪烟的白绫硬生生地卷住了。
傅雪烟单臂一动,白绫一震,将男人整个儿抛了出去。
冰儿早已脱力地跌在了地上,身子一阵阵地发抖。
傅雪烟脱下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别怕,姐姐来了。”
冰儿坐在地上,双臂抱住膝盖,身子缩成一团,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怔怔地掉着泪。
傅雪烟从没见过她这样,真不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她究竟吃了多少苦?
男人方才是疏于防备才让对方钻了个空子,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高手,没想到竟是一个女人,一个比冰儿还美上几分的女人。
瞧那张脸蛋儿,真真像是天宫的仙女下了凡,可比起仙女,又似乎多了几分凌厉的杀气。
男人肆无忌惮的目光落在傅雪烟的脸上,半晌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双眼睛都微微地发亮了:“你就是傅雪烟的姐姐?我见过你的画像,你可比画像漂亮多了,不愧是是一个娘生的,你和冰儿都这么貌如天仙,不过,你比她更仙。”
这话换个正经人来说没什么,可从这个男人嘴里蹦出来,便略显轻浮了。
傅雪烟看了看冰儿高高肿起的脸,转过头,冷冷地看向他:“你打的?”
男人不屑一顾道:“我教训自己女儿怎么了?”
“从我娘把她托付给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没资格教训她了!”傅雪烟冷冷说完,飞身而起,凌空两巴掌抽了下去。
在男人看来,早先是傅雪烟偷袭,而他毫无防备才叫傅雪烟占了便宜,眼下他全副戒备,才不可能让个小丫头片子欺负了!
他抡起一掌,朝着傅雪烟狠狠地拍了过来,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明明对准的手掌,在那一瞬间,竟诡异地与他的手错开了,随后,几个大耳刮子啪啪啪地扇到了他的脸上!
他被扇掉了一颗大牙。
他怔怔地看看雪地里的牙,满眼的不可思议,俨然,并没料到对方的武功这么好!
那个小贱人,是不是对自己瞒了什么?!
傅雪烟扇完几大耳刮子,又抡起杀招朝着男人招呼了过来。
这个男人但凡是个值得托付的,她娘都不至于在临终前将冰儿托交到年仅十岁的她手上,他不找上门倒还罢了,找来了,那她也没什么可客气的!
男人与傅雪烟过了几招。
傅雪烟看着冰儿那样子,杀死他的心都有了,每一招都不遗余力,只是产后不久,尚未完全恢复,只有不到六成的功力,可这些,足够让男人招架不住了。
男人没料到对方的武功竟不在圣教大执事之下,不由心生惊讶,不过眼下还不是惊讶的时候,既然不是对手,就别再与之纠缠了。
男人耍了个虚招后,趁其不备,转身就跑!
哪知刚跑了两步,便被乔薇拿着一根棒槌堵住了去路。
乔薇与傅雪烟一样,都没穿戴罩袍,一张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中,以为傅雪烟够美了,眼前这个却还更明艳三分。
今日真是大饱眼福,如果……忽略她眼底的杀气的话。
乔薇笑着用棒槌拍了拍手心:“往哪儿跑呢?”
男人略懂中原话,知道对方是在讥讽他,他虚着眼,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左手不着痕迹地背到了身后,轻轻一抖,一包药粉落入了手中。
他冷冷一笑,一把挥出了手中的药粉!
就听见嘭的一声,男人被一口小铁锅给闷倒了!
他撒出去的药粉尽数落在了自己脸上,他剧烈地呛咳了起来,抖抖索索自摸进怀中摸出一瓶解药,可不待他服下,又被珠儿一爪子抢走了!
珠儿抱着药瓶,啾啾啾地跑到了乔薇的身后。
男人抓住喉咙,呼吸仿佛被扼住,一张脸以看得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
什么叫害人终害己,这就是了。
乔薇拿着棒槌朝他走去,正要一棒子将他敲晕时,他突然扔出了一枚毒药烟球,烟球砸在地上,浓烟升腾而起,乔薇足见一点,退了回来。
待到浓烟散去,乔薇再去抓他时,地上已没了他的影子。
乔薇冷冷地眯了眯眼:“算你跑的快!”
乔薇带着珠儿去了傅雪烟那边,傅雪烟已经用披风将冰儿整个儿裹起来了,可冰儿仍是抑制不住地发抖,乔薇把自己的披风也脱了,想盖在冰儿身上,冰儿却下意识地避开了。
避开的那一瞬,仿佛乔薇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我来吧。”傅雪烟接过了披风,蹲下身。
冰儿也不让她靠近。
乔薇道:“她不是冷的。”
是吓的。
不知这孩子受了什么刺不错,拉着她在炉子旁坐下,倒了一杯新泡好的热茶给她,“隐隐碰到第八重的屏障了。”
“这么说,第八重也快了?”乔薇惊喜得笑起来了,“可以啊,冥少主!以为你今日连第七重都突破不了的呢!”
姬冥修玩味儿地捏了捏她下巴:“这么小看本少主?又欠罚了不是?”
是啊,你来罚呀。
乔薇压下翘起来的唇角,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姬冥修轻轻地笑了一声,到底记着正事,没瞎撩,问起了她与傅雪烟外出的情况。
乔薇将她们赶到一个小宅院,将冰儿救下的事与自家相公说了:“……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傅雪烟的娘会把冰儿托付给她了,我要是碰上这么个爹,我可真情愿与他一刀两断!”
姬冥修想想自己的爹,忽然觉得姬尚青还是挺好的:“可说上什么话了?”
乔薇摇头道:“没呢,我本想把他打晕了带回来好好逼供,哪知那家伙使了个阴招,逃走了!”
姬冥修不屑一笑道:“逃走了也没事,他不是中了毒,晾他也跑不远,把夜凉城封了,好好地来个瓮中捉鳖。”
乔薇点点头:“这个好!”
想到了什么,姬冥修说道:“你出去那会儿,海十三传消息过来了。”
“是圣教的吗?”乔薇问。
姬冥修道:“没错。”
乔薇惊讶道:“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混进圣教了吧?”
姬冥修一笑:“这倒没有,圣教戒备森严,他们混不进去,只在城中打探了一番。”
乔薇哦了一声,示意姬冥修继续说下去。
海十三这回因不能进圣教,打听到的都是些城中居民知道的信息,譬如圣教的地址是在云中城的一座古堡中,是寻常人不得接近的圣地,再譬如在圣教每年都会向全城招收弟子,资历好的能入选内室弟子,但大多数都止步在了外室。
乔薇摸了摸下巴:“这一点,倒是与寻常的江湖门派一般无二,还有呢?”
姬冥修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还有圣教的一些人,在圣教中,地位最尊贵的是圣教主,其次是护法,再其次是大执事与执事,当然这些是明面上的身份,暗地里有没有高手就不好说了。”
乔薇想起了那日几乎与鬼王打成平手的高手,不知在圣教是个什么身份,还有王后与冰儿的爹:“你说……我们碰到过的的这几人在圣教里都是些身份?”
姬冥修道:“这个,恐怕得看他们的玉牌了。”
“玉牌是什么?”乔薇不解地问道。
姬冥修解释道:“玉牌,又叫命牌,有些类似于各个府邸的私人令牌,上面雕刻着各自的身份与等级,每个玉牌中都藏着一只用自己的血喂养而出的本命蛊,本命蛊本是一对,一只带在自己身上,一只放在教中,由专人把守,这种蛊虫的奇特之处就在于,一只蛊虫死了,另一只也无法独活,当圣教发现谁的本命蛊死去时,也就知道它的主人出了事。”
乔薇顿悟:“原来如此,玉牌长什么样?”
姬冥修正要将海十三画给他的图案拿给乔薇看时,屋外响起了珠儿的尖叫着。
珠儿大力拍开房门,跐溜一下冲进了乔薇的怀里,门外,小白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乔薇一见这副这架势,哪儿有不明白的?拍了拍珠儿的小红屁股:“你又去撩闲了是不是?”
小白如今要做暖宝宝,不能出去,珠儿倒好,不仅天天出去,还回来便向小白炫耀自己的新东西,小白不咬她才怪了。
珠儿可委屈可委屈了,小黑手捧住心口,就要来一招孟姜女哭长城,乔薇一把合上她的嘴。
珠儿哭不动了。
小白虎视眈眈地坐在门口。
珠儿抱着乔薇的脖子不撒手。
乔薇啧了一声道:“行了行了,东西交出来,不然它还得咬你。”
珠儿不交。
乔薇戳了戳珠儿小脑门儿道:“我又不贪你的!只是给你保管着,以后你什么想要了,我再还给你。”
珠儿看看恨不得咬死自己的小白,再三纠结后,总算把今天顺来的东西交出去了。
乖乖,可真不少,金红白银的,难怪小白嫉妒了。
乔薇拍了拍她脑袋:“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再乱顺东西,又想关小黑屋了是不是?你再乱顺,当心我……”
“小薇。”姬冥修拿起了一块被珠儿顺来的冰种菱形雕花玉佩,仔细地看了看说道,“圣教的玉牌。”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什么?”
姬冥修的眼底掠过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冰儿她爹的玉牌,原来她爹是圣教执事啊,还是个有身份的,这玉牌价值不小,有它,我们就能去圣教了。”
屋内的风向,一瞬间唰唰唰地变了。
只见原本还在酝酿一招泫然大哭技巧的珠儿,忽然直起了小身子,轻轻翘起了兰花指,扶了扶头上并不存在的大红花,慢悠悠地跳下地,扬起小下巴,一手撑起并不存在的小油纸伞,另一手牵起并不存在的小裙裙,风骚又优雅地打小白面前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