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梁辉他妈打电话来的时候,向晚正跟她的同事苏纯逛家具市场。
苏纯月底就要结婚了,还有点东西没买齐,下班后她拉着也正处着对象向晚去陪逛,顺便兼任自己的护花使者。
下午的家具市场人不多,又不是周末和节假日,大卖场里空荡荡的,好多导购员无所事事,聊天玩手机,自得其乐。
“小晚啊,你待会过来的时候顺便把那个保温杯带过来,你们带点菜过去。”叶梁辉他妈在电话那头对她说。
“知道了,阿姨。”
向晚平时话不多,叶母也知道,听出她在外面,没多说别的,意思传递到就挂了。
向晚把手机放回包里,一抬头,苏纯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一双美眸亮亮的,漾着水一样。向晚把包扣好,抬头的时候,眉毛一挑,“你想说什么?”
苏纯索性笑开,坦荡发问:“还叫阿姨?”
向晚白她一眼,“结婚证都没领,不叫阿姨叫什么?”
苏纯的笑容越发荡漾,最后干脆附身过来,贴在她耳边小声询问:“哎,我说,你跟叶梁辉是不是还没有那个?”
六月了,天气开始燥热。
大卖场的屋顶低低的,让人不知不觉心神激荡。
向晚属于天生丽质型美女,她的五官长得很艳丽,不化妆也是眉眼分明,唇红齿白,她笑起来会让人觉得热烈生动,你看她一眼就不想移开目光,不笑的时候也有一种静若处子的婉约之美。
除此以外,她身材很好,凹凸有致,好朋友都说她是祸水级别的。
从小到大她也的确被不少男孩子追逐,不过后来嘛,都望而却步了,或者说是闻风丧胆了吧,以至于她到了二十四岁高龄,才通过相亲的方式交了第一个男朋友。
一个长得不错的女人,没有任何感情史,多少让人觉得好奇。
“什么那个?”作为一个纯情少女,向晚听到这个问题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苏纯拿手肘顶了她一下,“装什么单纯啊,别跟我说没听懂啊,客观一点,嗯?”
向晚低下头,拿脚尖蹭了蹭地,嘴里轻轻地说:“苏老师,你这么八卦不正经,你家厉少知道吗?”
厉少全名厉衡,是苏纯的老公,虽然婚礼还没办,不过据向晚所知,两个人是早就那个过了。
苏纯说:“这怎么是不正经?我可告诉你,对于你和叶梁辉这种以相亲的方式相互认识的男女,这事很关键,也很正经——哎,别打岔呀,快说快说嘛。”
已婚妇女的尿性:八卦。
“你猜?”
“我猜没有。”
向晚笑了一下,苏纯继续追问:“我猜对了吧。”
向晚没回答,过了会抬手拍拍苏纯,说:“你问的这事情太不正经,改天找个不正经的时间我再和你细说,现在,我要去干正经事了。”
叶家买的婚房就在市中心,离叶梁辉的单位很近,所以他平时就住这边,两个人交往四个月了,向晚来得并不多,只是偶尔过来和他吃吃饭而已。
向晚拿钥匙开了门,像往常一样拉开鞋柜,结果找半天却没找到自己拖鞋,心里纳闷了一会儿,转眼看地上。
目光在地上定了定,下一刻她慢慢起了身,把鞋柜的门轻轻合上了。
叶家老两口出手很大方,房子买的是宽敞的三室两厅,大阳台,平时光线很充足,以前叶梁辉跟她开玩笑的时候还说阳台这么宽敞,以后可以放把躺椅晚上一起看月亮,顺便做点有情调的事。
话一说完,叶梁辉就被她一个胳膊肘顶在肚子上,疼得半天没起来。
此时,一向明朗的阳台窗帘紧闭,室内晦暗无光。
向晚的眼神在可视范围内扫了一圈,然后往紧闭的房间门口走去。
她穿着帆布鞋,踩在地砖上几乎没有声响,只听见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很欢畅,还有那么一点说不清的愉悦。
当她终于站到门前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头去。
黑色高跟凉鞋像个清高得势的贵妇,清冷地看着她笑,细细的带子,细细的鞋跟,很漂亮,也很性*感。
叶梁辉前几天出差了,说是晚上七点下飞机的,昨天晚上他给她打电话也没说要提前回来,两人还在电话里约好去他父母家吃饭的。
向晚看一眼手上的腕表,现在是下午五点整。
时间还很宽裕。
嘴角微微漾开,向晚笑了一下,下一刻脸上笑容倏地收起,抬起头,抬脚、踹门。
一声巨响,门锁飞了,跟着就是门板嘭地一声弹了出去,彼时,叶良辉光裸的身躯还没来得及从女人身上翻下来。
场面很乱,衣服从房门口一路散落到床边,多么急不可耐,床上两个人未着一缕,一人扯着被子一角,极力遮掩,模样尴尬又害怕,看起来有点滑稽。
“小晚,你……你听我解释……”叶梁辉声音有点哆嗦。
向晚看着床上的男人,问:“解释什么?”
男人语塞,解释什么呢?
被捉奸在床还有什么能解释?难不成说我跟她玩儿呢?呵呵,一不小心玩出火来了。
叶梁辉心里发虚,然而又想开脱,见向晚迟迟没有动作,便说:“我是第一次,真的,我以前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
“叶梁辉。”向晚皱眉,打断男人的喋喋不休,她眼睛望向窗户,声音清冷,“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样的人吗?”
叶梁辉愣住,这个女朋友他交了四个月,却依然感觉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介绍人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说她性格开朗,活泼外向,可他却觉得很多时候她安静得不像话。
“就是你这种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受死吧。”平静的女人突然化身暴戾的母狮,身姿矫健跃了上来。
场面惊心动魄,堪称好莱坞大片。
跆拳道黑带对付一对狗男女,武力值绰绰有余。
人高马大的男人顷刻间被打成了猪头,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勾三搭四的女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一把揪住头发踹出门口,落地时,磕掉两颗门牙,流了一嘴巴的血,直接晕死过去。
向晚很久没这么大开杀戒了,这一打只觉得通体舒畅,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舒服。她爽快了,却把隔壁邻居吓个半死,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有人以为发生了灭门惨案,躲在屋子里报了警。
120和110呼啸而至的时候,向晚感觉问题有点大。
进局子这种事,对她来说也是人生里的头一遭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向晚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她给苏纯打了个电话,苏纯的公公是市公*安局局*长,她老公厉衡转业前是武警少校,几个哥们也在军警界。
有人关照,自然省事许多,向晚做完笔录就回去了。
出门口的时候,负责做笔录的中年女警官还是语重心长地劝了她两句:“姑娘啊,有能力保护自己是好的,不过也要把握分寸,若是搭上自己,岂不便宜了臭男人。”
向晚态度诚恳:“谢谢警官,我知道错了,回去一定好好改造。”
向晚没打车,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路晃荡进了小区。
这是个老式小区,灰灰的墙体,斑驳的门窗,显示出年代久远的沧桑。向晚站在楼道口,抬头仰望自家那层窗户。
向女士这回肯定要爆炸了。
果然,进门后,向女士饭也没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整以暇等着她。
向晚知道这是要挨训的节奏,也没打算躲,直接走过去坐在了向女士为她准备好的凳子上,语气诚恳地开口:“妈,您说吧。”
向女士当真不跟她客气,滔滔不绝洋洋洒洒地说了大半个小时,向晚不说一句话,不回一句嘴,只在向女士问“听到没”,“懂不懂”一类的话时点点头。
母女两相依为命多年,她早就摸清自己老妈的路数,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去给我倒杯水。”大半个小时后,向女士自己熄了火。
向晚从凳子上蹦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递给她妈。她妈接过去喝了两口,这会儿脾气下去了,口气也缓和许多:“星期六你和我去医院看看叶梁辉。”
“我去看他?”她瞪大眼睛,顿了顿,又说,“是他对不起我,我凭什么去看他?”
向维珍把水杯往身前的茶几上一放,“再怎么说你打人总是不对的,下手还不知轻重,你都没看到他那张脸,比猪头还大,人家没告你算你走运了。”
“我没打残他算便宜他了。”见她妈又瞪起了眼,她又没出息地低头,声音弱弱地解释道,“我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他也就脸上不好看,掉了几颗牙而已,不至于没命。”
“你还有理了?”
“不是。”向晚低下脑袋,“我说事实而已。”
向维珍看着女儿,平时冲动野蛮,打起架来跟野人似的,也只有在她跟前才这么低眉顺目,不过想到女儿也是受害者,当妈的心里有点不忍心,语气缓和了一下,说:“行了,就这么定了,星期六和我一块去医院,就算不去看他,我们两家的大人也要正式见一面,把你们这事给了了。”
向晚脖子一抻,抬头:“了了?”
“难不成你还想和他谈下去?”
当然不是,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上了床的男人,还能要么,能要么。
谈话结束,向维珍起身去厨房做饭,走到半路又想起一件事,回头问向晚:“你星期六是不是还要去参加同事聚会?”
向晚回答:“是啊,不过是晚上。”
向维珍想了想,“那就星期天去医院吧,免得影响你心情,唉,希望这次能遇到个有缘的。”
向晚:“……”
她有那么愁嫁吗?有吗?
以前,向晚觉得凭着长相自己还是有点市场的,但是在这个被男朋友劈腿的夜晚,她忽然不那么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