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鱼家一如既往平静，冷清。
最近因为机关图谱的事陷入舆论漩涡，鱼家人都忧心忡忡，整个鱼府能不冷清才怪。
鱼淮的屋里明晃晃的，上头是灯，下头是火盆，映的这一室光华如昼。
不怪他费灯，而是今天鱼羌又回来了。
两个摆开酒桌在榻上说些悄悄话，侍女们都让打发去睡了，只有一两个小厮守在里外两间。
“羌儿，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找皇上帮忙了。”鱼淮开门见山，问的直接。见鱼羌没反应，他苦涩一笑：“你啊，还是没想通吗？”
“是不是还惦记着你姐那事？”
“算是吧。”
鱼淮轻声嗯了一下，慢慢抿口茶，问：“我知道你放不下姜儿的事，但是现在为了鱼家不能那么感情用事，这样的局面你姐会想看到吗？”
鱼羌抬眼，看向他。
“皇上怕是也知道，所以才会亲自上门吧？而你选择避而不见，他并不介意，也是清楚你心里有埋怨吧。”
“是。”鱼羌叹气：“他还在邳郡，不过，他选择暂时居住别处，并不接受我安排入住鱼家。”
“人家是皇帝，却对我们鱼家抱着一种愧疚之心，不是都说自古帝王薄情吗……”鱼淮不解了。
鱼羌微微笑：“别的不多说，他对我姐的感情倒是不容置疑。”
“原本以为他只是为了机关图谱而接近姜儿的，”鱼淮添了添酒，举起自己面前这一杯，叹口气说：“只怕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深爱姜儿，当年若是瞒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些事。”说罢，仰脖一饮而尽。
鱼羌也面有动容，举杯饮尽。
灯花爆了又爆，屋内气氛融洽。
今晚两人喝着酒，不知不觉就多说了一些有关以前的事。
按照大户人家的惯例。
夜间有巡院，主要是防小偷。也有婆子提着灯笼巡察一遍，主要是检查小姐姑娘们可安歇了，然后就关门吃酒赌博去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夜幕下倏然出现，身体好像虚不受力，脚下一点便飞掠出去，在无数民居的屋檐上横飞过去。
人影如鬼魅般从窗户向上滑到屋顶，几下就融入黑夜消失不见。
四处黑漆漆的，偶尔有狗叫，只有角门方向有动静，那是守夜婆子在嘀咕。
巡院都在外间，内院进不去，是以内院的四角门都关的严严实实。
鱼家虽说是大家族，也不可能整夜都四处张着灯，只有内院鱼淮的正房还亮着一些摇曳的灯光。
正堂廊下也有两灯，灯光微弱，照映着台阶一片蒙蒙霜色。
侧屋，有丫头打呼的声音，安静孤寂。
潜入鱼家的黑衣人到底也是条老狐狸，谨慎行事惯了。饶是如此安静的冬夜，他还是潜在黑暗处，静静观察了很久。
看到有丫头出门奔了毛房去，也看到有丫头提了水进屋，听到屋里传来说笑声，也看到有巡夜的婆子每半个时辰提着灯笼巡逻一遍，叮嘱丫头小心灯烛。
最后，他还看到正屋里灯光大亮，鱼家老爷送另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出门，叮嘱一个胖的不像话的小厮：“好生扶少爷回屋。”
哦？鱼家少爷？
胖小厮轻松的架着那个少爷回了后廊厢房，一系列的洗漱后就吹灯歇下了。
正房，不少丫头进进出出的，很快就捧出茶盘之类的转去侧屋，又有捧着洗脸水的丫头出来，忙碌过后，里间的灯也逐一吹熄。
这是正式就寝的意思了。
北风呼啸，黑衣人被冻的快僵住了，可内心却火热起来。
既然是鱼家的少爷那自然是知道那个宝贝在哪里，省得他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出个什么意外也好有个人质在手。
正堂内室的灯也一并熄了。
黑衣人蹑手蹑脚的上了台阶，门当然是闩紧的，戳了戳窗纸，韧性还蛮好，根本一个指头戳不破。他也不着急，悄悄转向后窗。
翻到后窗，他掏出一把尖刀，直接就戳破了窗户纸，然后再掏出一根细管，摆弄一下，将细管伸进窗纸窟窿里，对着嘴轻轻一吹。
有极浅极淡的烟雾飘向室内。
倾耳再听了听，屋里呼吸平稳，想来被迷住了。
黑衣人这才不紧不忙的将窗纸窟窿掏大，伸手去摸窗拴。忽然手掌巨痛，他硬生生憋着没吭声，心知不妙，果断往外撤。
屋里头的力量却也不少，死死拽着他的手，同时还有人高声嚷：“有刺客。来人啊！”
忽啦啦，灯烛齐亮，不止屋里灯光明亮，就是后窗庭院也突然灯火齐闪。
黑衣人头皮一麻，知道着了道。此时也顾不得小心谨慎了，大喝一声，窗格被他另一掌给劈开，只听里头有人闷哼一声。
随着这声闷哼，他伸进去的那只手得到解放。
忽觉脑后生风，有人向他袭来，黑衣人就势一引，身形敏捷的错开，随即也拍出一掌砍下。
“一起上。”为首有个壮实的大汉一摆手。
庭院数十来人提刀冲向黑衣人。
那人当然不是空手而来，他擎出腕刀，双腿在地上一弹，试图突围。
这些早就埋伏好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跳跃阻挡，交叉往来过招在一处。顿时战况激烈。
捏着鼻子趴在窗台的鱼羌围观着护卫们围攻那人的场面，你来我往，刀敛相乒乓，只看到一蒙面黑衣人在上窜下跳。
黑衣人确实急了。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脱身。再也不是那个必须到手的宝贝了。
于是他双眼凶狠，尖刀如流，刺劈向围攻他的护卫们，再卖外破绽。引诱的其中一个立功心切的向他扑过来。
黑衣人冷笑一声，他就怕对方不来，一个踉跄，故意把后背暴露出一小部分，然后听到风声，猛然拧身劈刀。“啊！”其中一个护卫惊呼一声紧急后退。
千万不能让人抓住。被他抓住作为人质，可能会让他逃窜出府，这是重大的失责。
唰唰唰，护卫们一起退后，呈包围圈戒备着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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