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气的脸都绿了,嘴‘唇’和手指都在颤抖;“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敢跟我犟嘴,来人,备马,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韩福吓了一跳,心说大人您会骑马吗?还备马!别摔个好歹的。
钟繇不顾大家反对,歪歪斜斜的骑在马上搂着马脖子,由亲兵给他拿着大刀杀出关来。郭援一看大舅真下来了还真害怕,‘腿’开始有点哆嗦了。因为小的时候余威扔在,‘阴’影挥之不去。
“郭援匹夫,可敢跟我一决死战。”钟繇怒目郭援骂阵。
郭援摆手道:“大舅,大舅,您可慢着点,可千万别摔着。您看您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郭援匹夫?我是匹夫,那你是什么,你岂非老匹夫?”郭援不是诚心损他。钟繇气的差点吐血:“你个小王八羔子,你过来跟我决一死战。”、
郭援一招手把身后的邓升叫上来了:“去,迎敌。”邓升悄悄道:”将军,还是算了吧,我要把他宰了,回头你可别怪我。“
郭援瞪眼:“费什么话,打跑了玩事,别宰了。”得了,邓升得令出战,舞动长枪来战钟繇。钟繇可不是他的大舅,他下手肯定是轻不了的。
钟繇身后的孟坦一看郭援没出来,出来个外人,哪敢让钟繇接战。钟繇的官职比他大了好几十倍呢,要死了自己吃罪不起。立即带马挡在钟繇身前:“呔,看我孟坦来会你。”
邓升当时就松了口气,心说你上来太好了,我可不想和‘大舅’打,那老胳膊老‘腿’的,打输了打赢了都不好‘交’代。邓升大喜,‘精’神抖擞,飞马过去照着孟坦便刺,孟坦用铁戟挡隔。两马相‘交’走马灯似的酣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郭援这里鸣金收兵。郭援心想,明日跟高刺史商议一下,让他来攻城算了。我来了打不了仗,这可怎么办?
钟繇一看郭援要走,不依不饶,仗着是他大舅,又是一阵大骂。韩福和孟坦好说歹说连拉带拽的算是把他给劝回去了。
钟繇还不高兴:“你们两个别拉我,这小兔崽子,我今儿非灭了他不可,走开,别拉着我。”
韩福心说,我要不拉着你没准早就让邓升给剁了。我的大人,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曹丞相非把我们给剁了不可。
郭援回去一脸的不高兴,高干都听说了,立即过来安慰:“算了,老郭,你跟他计较什么?”郭援气道:“明天还是刺史大人您去攻城吧,我是不能去了。”高干道:“那,攻城可以,不过我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郭援道:“你说。”高干咳嗽了一声道:“你的小名真的叫狗胜子吗?”
郭援愕然半天眨着眼道:“刺史大人,我要上表参你,你信不信?”
第二天高干不去攻城,郭援以为他不愿意呢。着急来见他。高干道:“忘了告诉你,主公飞鸽传书来,说让我们按兵不动,等着沮授先生到了在攻城,先生已经在半路上了。”郭援道:“最少半个月,岂不贻误战机。”高干道:“不会,官渡那里此刻也是相持不下,总是打一些小仗,看来一时半刻的分不出胜负,把曹**得急了,他就会往这里派援兵。这是沮授先生的计策。让我们每日就是骂阵袭扰,而不攻城。和他相持一段时间,麻痹曹‘操’,让他以为这里不会有什么作为,等他彻底松懈了,沮授先生一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掉他们。”
郭援心道,这个计策倒是‘挺’狠的。当即道:“那我让邓升、张晟、卫固去叫阵今日先跟他们厮杀一阵。”
高干道:“每天都去,每日里派一两员大将过去叫阵,做出一种不会攻城的架势。”郭援道:“好吧,我这就去安排。”
是以,郭援和高干,每天都会安排几万士兵由一两名大将在虎牢关下摆开阵势叫阵,但并不攻城。有时候城上就出来一队兵打一阵,大多数时候都置之不理,任他去叫喊,去骂。看你什么时候,把城墙骂倒了。
钟繇正在想着反攻的策略呢。他也是个智囊型的人物,不甘心龟缩城中。钟繇心想,郭援这小子从小就笨,岂不闻一鼓作气在而衰三而竭,每天来叫阵有什么用,蠢材!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钟繇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克敌制胜的万全之法。
第五天韩福钟繇亲自带五万骑兵出城,大战袁将张晟。摆出一副要在城外和袁军决战的架势。高干和郭援闻讯立即亲赴前线指挥。
钟繇大喜,双方先是派出大将在关下的平地旷野中单挑,各有胜负之后,两边号角声吹响,马步兵‘混’战在一起。高干和郭援心里‘挺’高兴的,没想到钟繇放弃守城选择野战。这样子对袁军太有利了。虎牢关的曹兵装备和袁军差不多,战斗力也相当,人数却少,是袁军的四分之一,这样悬殊的兵力,把家底全拿出来孤注一掷,似乎不太明智。果然,‘混’战两个时辰,曹军渐渐的顶不住压力,伤亡越来越大了。
高干悄悄地对郭援道:“你大舅是否偏向着你,故意让我们得胜。”郭援摇头道:“不可能,他犟得很,绝对不会背叛曹‘操’的。”高干一边手起刀落的砍人,一边在心里纳闷不止。
过了没有多长时间,他就明白了,探子来报;“我军营寨被汜水关守将王植给攻破,死伤惨重——”高干惊讶的大嘴还没有来得及闭合,就听袁军后队三声炮响,轰!轰!轰!接着就是一阵哭爹喊娘,人仰马翻。袁军被人前后夹击,瞬间大败。一队几万人的骑兵,嚣张的横‘插’袁军后队,像一把剪刀从中间裁开布料,硬生生的把袁军切为两部分。当先一员大将,五十多岁,‘花’白胡须飘飞‘胸’前,目光炯炯,声如铜钟,帅旗上写着汜水王植四个大字,高声大喊:“杀,活捉高干。活捉郭援。”
袁军突遭变故,士兵四散奔逃,队形土崩瓦解。
虎牢关的曹兵顿时欢呼震天,汜水关的生力军,一经参战形势顿时逆转。数量上仍然占尽优势的袁军,只顾逃跑,没人正经抵抗,被前后两路曹军夹在中间砍杀。血流成河,尸体盈野,高干和郭援连声叫喊,也稳不住阵势,士兵们全‘乱’了,一个劲的叫喊着;“败了,败了,跑啊。”四散奔逃。越跑死的越快。
锐气正盛的曹兵,钢刀此起彼落,长矛闪电突刺,收割麦苗一般,一片一片的砍倒袁军士兵。袁军已经开始有跪地求饶请求投降的啦。高干郭援一看中计,这样下去,还不全军覆没,被人生擒活捉。
郭援往旁边一瞥,正好看到一个亲兵高举着高干的帅旗,犹自杀敌。立即过去一把抢过来喊道:“告诉,弟兄们,跟着帅旗突围。”
郭援左手持帅旗高举过头,右手提刀砍杀,向西北方向的大路突围。身后士兵看到帅旗移动,也跟着主帅撤退。郭援一只手在万马军中拼杀,抵不住捣毁蜂巢般蜂拥而至的曹军袭击。冲出去十几丈远,‘腿’上和手上便多处重伤。郭援怒喝一声,单手持刀,砍掉一个曹兵的脑袋,鲜红的血液在压力下,向上喷出三尺,染红郭援的铠甲,头发,连眼帘里都是一片血红,更显狰狞恐怖。披荆斩棘,左右冲突,连杀几百名曹兵后,终于突出重围。郭援左手攥紧军旗,振臂呼喊:“弟兄们,跟我来。”
“彭”的一声钝响,一只劲箭,‘射’入郭援高举过头的小臂中。孟坦放下弓箭,飞马来追:“郭援,哪里走。”
箭尖穿透皮‘肉’骨头从小臂的另一侧冒出头来,郭援感到一阵剧痛钻心,军旗有些把握不住。一个袁军骑兵,看到郭援受伤,以为可以趁机立功,飞身扑过来,想把郭援扑下马去。郭援一刀将其斩为两段,空中立即一片血红飙飞。身后高干和被困的袁军还在拼命厮杀,力求突围。帅旗一倒,也就等于断绝了他们求生的希望。郭援急忙在铠甲内撕下一条布条。大刀架在腋下,用布条把左手和旗杆绑在一处,举起来,厉声道:“杀,杀出去。”
为了求生,被困阵中袁军都发了疯,咬着牙,挥舞手中的刀枪,大声高喊:“兄弟们,跟他们拼啦,死也不能便宜了狗日的。”他们身上没挨上一刀,都会同样的回敬给对手一两刀。兵器被打落,就双手死命的抱住一个曹军,呼喊战友:“快,从‘胸’口刺进去。”手臂被砍掉的,就扑上去咬,咬破喉管,咬掉耳朵,鼻子——
地上的血浆,像暴雨过后的积水,里面充满了内脏胃肠,步兵的靴子和‘裤’‘腿’都被染红,血腥之气十里可闻。拼命突围的士兵,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野兽,拼命的挥刀,不停的向前。到最后,连自己人还是曹兵都分不清了,只要是挡路的,上去就是一刀。
钟繇这招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抄了袁军的后路,把高干的二十万并州军杀的不到七万,仅仅十天不到的功夫,本来稳占上风的袁军,便处于劣势了。与此同时,钟繇还命令西平太守杜迁攻河东,夏昭和范先听说高干和郭援在虎牢关大败的消息,不敢迎战,高悬免战牌,飞鸽传书给官渡求援。曹‘操’听到虎牢奏捷,一颗悬着的心,立即回落到腹腔。半月以来,他最放心不下的事情,终于解决掉了,下一步就能心无旁骛的投入官渡之战,消灭袁军主力了。曹‘操’是战略家,他觉得淮南军虽强横,也不过是疥癣之疾,真正的大患还是官渡的冀州兵。只要成功击破袁氏的主力军,淮南兵和并州军都能不战而胜。曹仁强横霸道,粗中有细,‘性’格坚韧,不是轻易认输的主,让他坚守汝南一两个月不是问题。而曹‘操’要做的,就是在这一两月里夺取第二次官渡会战的胜利。
拿到虎牢兵败的战报我心急如焚,虎牢战役对于整个袁曹之争太重要了,搞不好会影响全局。我只盼着沮授能够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沮授快马加鞭赶到虎牢关的时候,郭援和高干,已经带着残兵败将后退五十里扎营。虎牢战败的时候,沮授还在半路上,对情况不太了解。仔细的问明白了经过,调查了损失和敌我对比的优势劣势,便陷入了沉思。
连续三天,沮授没拿出一点办法。只是每天弹琴看书,悠闲自在。探子来报说钟繇集结了大军马上前来攻打,他就下令退后五十里扎营。过了几天曹兵再来攻打,他又下令后撤三十里,避其锋芒。把郭援和高干差点没气死。
心说这沮授根本徒有虚名,简直就是胆小鬼,来‘混’吃‘混’喝的嘛。逃跑谁不会呀,还用得着你老人家大老远的从官渡赶来教诲我们。
高干和郭援多次来请战都被沮授被摁下了。这样一连拖了十天,钟繇那边的警惕‘性’也放下来了。沮授才招呼高干和郭援来开会。
“郭将军,今夜你带一万人马,多设旌旗,马后拖拽树枝,向绛城进发,对外就说回军去救援河东。”
高干翻眼皮,‘阴’阳怪气的道:“先生,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沮授知道这几日两人对他颇有误会,连忙道:“钟繇听说我军撤走去救援河东,必然派人追赶,我军主力趁机在前方的密林中伏击彼军。此地距离虎牢关一百三十里,倘敌兵被围,肯定逃不回关内去。虎牢关派兵救援,一时半刻的也到不了。郭援将军此时便可挥军于黑暗中鼓噪呐喊做千军万马状,杀将回来。也同样给敌军一个两面夹击,破敌必矣。”
郭援眼睛亮了:“原来,先生不战而退,是‘上屋‘抽’梯’,断敌归路,切断追兵和关内联系的计策。郭援愚钝,险些误会了先生。”
沮授摆手,指着身后墙上的军事地图道:“前方官道直通河东,道路两旁小路阡陌,可以返回虎牢关的不下十条。但只有中间这条是最近的。将军从这条路赶回来,应该正好可以赶得上合围。”钟繇最后又嘱咐道:“一定谨防军中‘奸’细。可别走漏了风声。”
钟繇听说敌军拔营起寨,大队人马,旌旗猎猎,一片扬尘,浩浩‘荡’‘荡’的杀奔河东去了,心知是去救援夏昭范先。韩福道:“敌兵仓皇撤退,一定‘混’‘乱’不堪,正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请大人下令,让我和孟坦带兵去割高干的人头过来。”钟繇心想,怪不得敌兵这两天一打就跑,原来想秘密的救援河东。河东这个地方很重要,长期掌握在袁氏手中,就切断了长安和洛阳的联系,必须夺回来。
钟繇道:“你俩带八万人马去追杀,务必清剿干净。还有,小心埋伏。”
韩福拍着‘胸’脯保证下来,心说什么埋伏,郭援和高干都是无谋之辈,他们还懂得埋伏?我呸!
从被窝里把孟坦掏出来,韩福点齐六万骑兵,二万步兵,杀奔袁军营寨来。这八万人马中倒有一半是前次夹攻袁军时俘虏来的并州兵。两个时辰后,韩福和孟坦抵达袁军营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大寨空空如也,所有的士兵将军全都没了,粮草辎重武器散落一地,走的‘挺’匆忙。寨内剩下的几节木头桩子和十几顶破旧的帐篷还矗立在原地。看来是为了要麻痹曹军用的。好让曹军以为他们还在营中坚守。
韩福大喜,果然跑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招呼一声身后的孟坦:“不必下马,敌兵向河东官道去了,我们快追。”
孟坦抖擞‘精’神,猛踹马镫,马儿嘶鸣一声,一阵风儿似的顺着官道下去。身后哗哗密集的马蹄声,犹如‘浪’涛涌动,紧随而至。
行不到十里,黑暗中一片林立,孟坦对韩福道:“前面莫非是伏兵。”韩福在夜‘色’下看了一阵狂笑道:“你这么胆小,不是伏兵,是一片树林。”孟坦暗叫倒霉,以为是伏兵,没想到竟然是树林,倒让韩福小瞧了。不行,我要把面子挣回来。想到这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说我胆小,看看谁的胆子小?韩福冲着身后嘶喊道:“快点,快。”
韩福和孟坦顾前不顾后,领着前军三四万很快掠过树林,转一个弯继续向前追去。突然,树林中一片火光闪烁,喊杀声凭空而起。三路骑兵像三条黑龙吼叫着张开巨爪从树林中蜿蜒袭来,把曹兵截成四段。
并州兵上次被曹军打惨了,这次都是挟恨而来,每一刀出手都是咬着牙,恨不能把对方剁成‘肉’酱。而曹军的处境和上次袁军的遭遇差不多,一个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兼屁滚‘尿’流。很多人还没来得及生出抵抗的意识,就成了无头冤魂,一命呜呼了。韩福和孟坦想要回身稳住队伍,根本不可能。曹军已经被切割成三份,在袁军的战圈中各自为政,谁也顾不上谁了。
就在曹兵濒临溃败的时候,一路为数不少的骑兵又从后队掩杀上来,他们瞄准的是落在最后面的两万步兵。曹军士兵看到后路被切断,更加惊骇绝望。这种情况下,本来士兵都会死战。问题出在并州降兵身上。这些降兵,一过去就受气,连匹马都‘混’不上,跟在人家身后吃风喝烟用脚底板跟着马蹄跑。心里早就怨恨横生。一看这情形,二话不说,就跪地求饶:“投降,我们投降。”
“别打了,我们以前都是战友,我是并州人,我要回家——”
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武器长矛扔的满地都是。投降的呼声像疾病一样迅速的传播开来,凡是从袁军投降到曹军那边去的,全都舍弃了他们的新老板义无反顾的回到了人民的怀抱中来。这才是自己的队伍吗!他们重新拿起刀枪的时候,攻击的目标已经变了。一下子少了好几万人,本来就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曹军更抵挡不住袁军的猛烈攻势,他们纷纷的选择了逃跑。天气太黑了,路途又远,没有援兵接应,更加没有郭援那样的悍将打着旗号,率领士兵突围,能逃走的寥寥无几。大部分都在百里奔袭中被袁军骑兵追上。袁军砍菜切瓜般不费吹灰之力报销掉失去所有勇气和力气的逃兵,然后驱策着胯下的战马向前冲,一路冲,一路杀,一直杀到虎牢关城外十里才遭遇了钟繇派出的援兵。一切都太晚了。孟坦投降韩福阵亡,援兵才刚走出‘门’口。
杀红了眼的袁军,看到曹军的救兵到了,像饥饿的野兽看到猎物般冲上去疯狂撕咬。曹兵带队的大将孔秀只有一万不到的兵马,看到夜空下处处火把的闪烁,喊杀声无边无际,知道自己来晚了。虚应故事般和袁军前队接触了一下,损失了几百人,下令回虎牢关。
高干带人杀到关下,城头上一阵暴雨般的箭簇‘射’下来,立时将袁军‘逼’退。袁军都是骑兵,没有攻城攻击,只好撤回营盘。这一仗斩首四五万,收拢降卒四五万,算是报了前日之仇。估计虎牢关里剩下的人马不到两万,高干命令连夜准备攻城器械云梯和冲车等物,休整一天,后天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