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皇帝没有立即答应,让她学医,不过却也没用话堵死,相反的只要她勤奋用功,早点把字儿认全了,她的心愿就能够达成了。
能认字儿能帮人看病,是浅离此生最大的念想,如今都有机会实现了,她兴奋的手舞足蹈,几乎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兴奋之情。
毕竟还是个孩子,也没有学会耍弄心机,一举一动皆出自天性,自然而为,天真烂漫,看她高兴的模样,沙迦许久不曾为任何事动容的心竟然产生了一抹小小的温暖。
浅离,就仿佛是他的小女儿一般可爱,娇憨的嘟着嘴,用欣喜的眸子暖洋洋的望着他,极为依赖的靠在沙迦的怀中,双臂大胆懒抱住沙迦的脖颈,粉嫩柔软的小脸贴着他的侧脸,“皇上,你可真是个好人,你对浅离太好了,我好喜欢你。”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沙迦表达感激之情,他的宫妃得到赏赐后,虽然也会欣喜异常,却总是尽力的克制着,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谢,不敢有半点逾越。而他的女儿从出生起就被严格约束,几乎每天都在学着各种规矩,每次见到沙迦,眼神也是怯怯的,别说是像浅离这样热情洋溢的与他亲热,就连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一句,脸蛋低垂着,别别扭扭的。
这是他亲自封下的凤昭仪啊,怎么这会给他带来的却是亲情的温暖,沙迦僵直身子不敢稍动,也没有把浅离推开拒绝这份异样,轻轻的揽抱着她,怕好动的女孩不小心又跌下去,沙迦微微的叹了口气。
“陛下,为了感谢您,今天让浅离请你吃顿晚饭吧。”
招福太监找准机会,适时插言,“皇上,今儿未央宫的小厨房新送来了鲜竹笋,用冰震着,还有一些时令的小菜,清爽可口,这种酷暑的天气吃起来最消食儿了。”
沙迦口齿生津,竟然很想去品尝未央宫内的美食,于是点点头,“安福,朕在这儿用膳。”
老太监的眼睛狠狠地剜了小太监一眼,这不是添乱吗,那边还有位娘娘梳妆打扮好等着呢,皇上这一改行程,待会准备遭埋怨的又是他,不过想归想,安福可没那个胆子去违背沙迦的命令,不动声色的挥挥手派人去送讯,这边又漾起笑容安排去了。
想来想去,未央宫里的这群猴崽子还是靠不住,安福不亲自盯着点,还真放心不了。
安福从来都没见到北国之帝沙迦这般高兴过。
淡淡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平日的冷峻与威严在浅离面前不复存在。
紧挨着坐在餐桌边,沙迦兴致盎然的凝视浅离将食物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塞,小女娃偏爱肉食,对素菜几乎不碰。吃一口肉喝一口茶,风卷残云的把桌上大部分的食物都卷进了小肮。
留下的,是清一色的素食,除了沙迦偶尔夹几块外,几乎没有动过。
很显然,进宫数月的浅离根本就不晓得任何规矩,她大模大样的与帝共坐一桌,不伺候陛下用餐也就罢了,居然还抢沙迦相中的食物,吃猛噎到了,随手抄起陛下用过的酒杯就往小嘴里倒,喝了一半知道辣了又立即吐到桌子底下,毫无形象可言。
沙迦也不恼怒,任由她率性而为。浅离够不到鸡腿,用初生的小狈一般眼泪汪汪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瞧向沙迦,皇上居然立即亲自站起来,把远处的食物夹着送到她碗中,还拍拍她没戴任何贵重饰物,只随手挽了个普通发髻的脑袋,笑意连连。
这完全没有女人味的凤昭仪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安福不知道。
他一直在身边伺候着,也没见着凤主子使用狐媚手段,勾引君王的注意力呀。
安福的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候,眼睛不眨的盯着,想从只字片语中总结出能令皇上开怀的窍门。
可惜,除了看见浅离没大没小的支使沙迦干这干那以外,还真没看出特别的。
用过了晚膳,浅离跳下比她个子还高的椅子,倦倦的伸了个懒腰,“皇上,我困了。”
看着她用手背抹眼睛的可爱模样,沙迦俯身,蹲下来把她抱起,让她可以枕在他的肩膀上,“那就睡吧。”
浅离就真的把脑袋贴上去,还带着乳香的小小身躯软绵绵的贴着沙迦强壮的身子,“我舍不得睡。”
“为什么呢?”沙迦不解,熟悉的沿着亭台楼阁,往浅离的寝宫而去。
之间还瞪了紧跟着的安福一眼,机灵的老太监立即明白,那是叫他们跟远点的意思。
“假如睡着了,明天醒来就看不到这么好的皇上了呀。”两截短粗的小手臂纠缠的拥住沙迦的脖颈,轻轻的呼吸吹的沙迦敏感的肌肤,“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浅离舍不得把今天结束。”
她再单纯,也明白身旁的这个男人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能这样像爹爹似的陪着她,哪怕只有一天,也是极为不易。
过了今天,一切又会回复到原点,皇上还是皇上,生活在与她的世界无法相接的地方。
三五个月见一次面,在她几乎要忘掉他的模样时,再次重逢。
“傻丫头。”忍不住亲了亲她洁白的脑门,任那股先前一直淹没了沙迦的异样再次在体内流窜。
阅女无数,各色容姿,独独是怀中这个他提不起半丝欲意的小家伙,能牵扯到他心中最敏感的角落。
那绝非是男女之情,沙迦也不相信自己能对这样一个没有发育完全的小东西会动什么旖旎的心思,只是不知为何,哪怕仅仅是这样抱着她,他的心里竟凭生一股沉甸甸的满足感,仿佛破碎的一角被悄悄填平。
这一晚,沙迦留宿未央宫。
怀里抱着浅离软绵绵的小身子,竟是一宿深眠,连个梦都没有做。
这对于经常一夜无眠,瞪着眼到天亮的沙迦来说,简直是奇迹。
清晨第一缕阳光投过薄薄的窗纸映入寝宫之内时,沙迦张开了眼,头脑清明,神清气爽。
缩成一团的浅离仍在酣睡,沙迦起身,她立即滚到他的位置,把被子抱满怀,脑袋整个埋进去。
安福这晚亲自值守,竖着耳朵听寝宫内的动机,既没有传来熟悉的暧昧喘息,也没有陛下辗转反侧夜不成眠的叹息声。
一切都静静的,恬静安谧。
“陛下,您今儿看起来气色真不错。”满面堆笑,安福伺候沙迦更衣。
瞪了他一眼,小心的回过头去看,没吵到浅离,沙迦才放松了表情,压低声音道,“小点声,那边还没睡着呢。”
小孩子需要睡眠,女孩儿更得娇生惯养,北国历来有个传统,对皇子极为严厉,早期晚睡几乎都有严格的规定,时不时的都叫过来检查一番,稍有不佳定然给予处罚,连各代太子都没有破过例。
沙迦自然也不例外,可是对于公主,他却娇惯的紧,从来都是慈父的和蔼模样。
这会儿对浅离,不自觉的就生了宠溺之心,也许,他至今都无法把这位凤昭仪当成是自己的女人看待。
她那么小,那么可爱,娇憨的睡颜,像只小猪仔似的使劲往被子里拱,不愿意被阳光召唤醒来。
他又怎么忍心打扰她的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