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
——《诗经》
“哀我先人,何去之疾也!”那一群穿白色衣衫的人哭唱道。
已近黄昏,哀嚎的歌声越发显得凄凉诡异。远处的秋木上稀稀落落地停着几只不肯归巢的老鸦,偶尔干叫一下,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好奇怪的风俗。”
“对呀,哪里有黄昏出殡的。”
“云儿,我们赶紧绕道走开罢!”
唐言害怕,欲要拉着云儿匆匆避开。
三人离开了官路,径直从小路走去。没走了几步,忽然又听得前方有哭唱之声,隐隐约约几只白幡又在前方飘了起来。
云儿三人赶紧又从另一个方向绕道。前方依旧是挽歌响起,敲锣打鼓的丧葬仪队正在向这里走来。
云儿觉得奇怪,定睛细看,却发现那群穿白衣衫的人正在抬着一口棺材向这里晃晃悠悠地向这里飞来。
“云儿。”唐言害怕地扯过他的衣袖。
四面却都有仪队向这里飘来,云儿立住脚步。
不一会儿,那群人就像幽灵似的飘飘渺渺荡了过来。四口棺材被放下地来,黑黑的,森森然。
云儿拔出了赤影剑横在胸前。
“好剑啊,好剑!”一声阴阳腔从一口棺材里传出来。
刹那间四口棺材盖子齐齐打开,四个穿黑白相间衣衫的人从里面慢慢直立起来。唐言躲在了云儿身后。
等到他们慢慢直立起来时,云儿看到他们白色无血的脸上都写了一个大大的红“寿”字,眼脸外翻,眼珠是紫紫的。
“小姑娘好像很怕呢!”一个人说。
“不要装神弄鬼!想干什么直说!”
“哈哈,他好像急着要送死呢!”另一个人说。
“你知道我们是谁么?”又一个人说道。
“我们是四大冥君!”最后一个人说。
看他们妖娆之处像极了女子,但是相貌上却是男子,说话之时不阴不阳,昏昏暗暗。
“原来是四个阴阳人!”
“哼哼,阴阳也好,阳阴也罢,你们马上就是阴间的人了,哈哈!”
此时太阳已经西沉,新月正在上爬。西陆风凉,丝丝寒意开始侵袭。
遍地都是鲜血,尸横遍野,得听也伤得不轻,言儿已经被那四大冥君抓走了。
细细回想方才那一战,四大冥君都不善,云儿难敌四人,唐言就在酣战时被他们抓走了。
“怎么样?”
“没事,我们去救言儿。”
“你受伤了,我,自己去。”
“云儿,你——保重。”得听知道去了也是拖累江云儿。
仗剑徐行。就算死也要从冥君府救出言儿。
远处的平沙堆上一个老头在木棚子下卖面。
“小哥,吃面么?”
江云儿一脸杀气地往前走着,没有理会老头。
“夜色清凉,吃碗面罢!”
江云儿依旧还是继续前行。
“不如提盏孤灯照路罢!冥君府不好走哇!”
江云儿顿住了脚步。
“老伯,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提盏孤灯罢!孤灯照路好行走,冥君府就在前面死人城中。”
老头给了他木棚里的一盏灯。等到江云儿接过手来,木棚里的灯火已经暗了很多。
“去罢!”
江云儿提着孤灯背剑继续往前走。
周围已经死寂死寂的,露水开始降落,濡湿了云儿的衣衫。纸罩里面的灯火却是通明。
一个时辰之后,眼前已然是死人城了。云儿闻到一股腐朽的气味。
城门大开,入到城中去,借着灯火云儿看到家家户户敞着堂门,当街都是棺材,一阵阵尸味儿都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走了没几步,棺材开始响动。云儿继续提灯往前走。
“啪”地一声清脆棺木响,一具腐烂了头颅的尸体突然从一个棺材里破开封木跳了出来。云儿举灯细看,却没想到灯光甫往那具尸体上一照,已经腐化了那具尸体。
一声尖锐的尸叫划破了死人城的上空。霎时间,所有的棺木都开始响动起来。
云儿立住脚步,拔出赤影剑。
“啪啪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棺木被破开的声音。
当街所有陈列的棺木中的腐败了的尸体全都跳了出来,他们互相发出长长的尸叫,看样子刚才那声尖锐的尸叫正是招引同伴的示号。
尸体在一步一步向着云儿逼来,云儿已经把赤影剑横在了胸前。
它们在慢慢赶来,步步近逼。包围江云儿的圈子在逐步缩小,已经快要围到近身了。
它们方走进灯火映在地上的圆晕,云儿正要挥剑,却只见前排已经脚步迈进灯火圆晕的尸体的腐败的双脚正在慢慢融化成水。云儿知道了这盏灯的利处,不住将灯火通明摇向每一具尸体。
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尖锐尸叫,那群尸体都在孤灯的映照下慢慢融化为了尸水。一股比先前更浓烈的恶臭向鼻子扑来,尸水黏糊糊地涌向脚边。
“江云儿!”又是阴阳怪气的一声。
身后四大冥君已经到齐了。他们身后站着一群群白衣衫的人。
“把人还给我!”
“还给你?哈哈,笑死我了。那个小姑娘去哪里了——”一个冥君问道。
“我们不是把她送给老西了么?”一个冥君说。
“瞧,我都忘了。老西最喜欢十六七岁的姑娘,这会儿,他在享受呢!”
江云儿咬牙切齿地又拔出了身后的无名短剑,嘴角猛力一吸,鬓前的发丝吸吮在了嘴里。
“不自量力!”
四个冥君一起抽出佩刀向云儿砍来,噼里啪啦交手了一阵,云儿始终还是被围在中心。
四个冥君在持刀不住地围着云儿走动。“嗖嗖”两声,云儿持剑隔开了身前的三人,却被后面的人在背后砍了一刀。江云儿只感觉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痛,有风吹来,血肉被风吹得生麻。
江云儿又持剑猛力挥砍了一阵,气喘吁吁地望着四个冥君手中的刀。
没有了得听的帮助,想和这四个都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过招且全身而退,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云儿已经觉察到了危机。
天色轻轻在放亮,黎明的寒也是极厉害的。
江云儿跟冥君血战了两个时辰已经遍身是伤。
“小子,天亮了,老西也快来了,你就等着受死罢!”
江云儿抬头望了一下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握紧了赤影跟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