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暖坐在大红梨花榻上,低着眉,情绪翻滚,炽热的连空气里都带着**的意味。
身边一切,都弥漫着归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梨花香,不深不浅,却嚣张至极。在房间里氤氲开来,似是将红色的鸾凤烛,都染上了一层轻纱般的妙曼。
多好啊。
成亲之夜,还是嫁给了最喜欢的人。
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宁暖就忍不住轻扬了嘴角。
相夫教子,共享天伦,这本就不是什么该扭扭捏捏的事情。
宁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想过,将来要是能嫁给归殊,一定要和他生个儿子。
她时常想象着,那个孩子的眉眼。
眼睛要像归殊,鼻子要像她,嘴巴要像归殊,耳朵要像她。
他的身上有他们两个人的影子,却又跟他们二人,不尽相同。
他们会一起看着他长大,教他法术,教他做人。归殊骂他的时候,她会站出来,护着他,抱着他,偏着心帮他,绝对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因为那是她的孩子,真真切切,属于她和归殊的孩子。
宁暖不禁弯了眉眼,心中有着几丝小无奈。
自己果然不像个姑娘家,好不容易嫁给心上人,成亲之夜却是一点羞涩都没有,想的却是生孩子这件事了。
门忽是被一脚踢开。
宁暖一惊,是归殊来了么?
来人似是喝了很多酒,气味很大,脚步声也跌跌撞撞的,好久才似是走到了她跟前。
宁暖盖着帕子,瞥见眼前的红色喜服,脸色终于是染上了几抹红晕。
那人忽是搭手在她肩上,力道微有些重,继而便是整个人都欺身压了过来,惊的宁暖差点叫出声来。
他的手随意的搭在宁暖颈上,另只手横在她腰间,动作亲昵**,却是半响再没个后话。
宁暖眨眼,咬唇,试探性的开口唤了声道:“归殊?”
那人似是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接着便是传来了轻缓的呼吸声。
宁暖微有些愣,掀开喜帕一看,却是当场凌乱了一番。
那银发妖娆的男子,早已经微醺了双目,睡的不省人事了。
宁暖咬牙,第一次觉得羞愤难当。
她伸出手捏上归殊的脸,泄愤似的揉捏,这可是新婚之夜啊,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睡着了睡着了睡着了!!!
宁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归殊熟睡的侧颜,终于认命般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轻轻移开归殊,起身帮他脱掉长靴,继而伸出了手,便是去解他的长袍。
她十分自然的做着这些事情,可不小心瞥见归殊白皙的锁骨时,还是一个没忍住红了脸,慌忙转过身去打了水来镇定了几番,等到顺利的解决了归殊之后,外间的嬉闹声,都很是少了几些。
宁暖松了一口气,矮身坐在榻前。
归殊安静的闭着眼,眉目间很是少了些平日里的嚣张与跋扈,反倒更是添了几丝难得的温柔。
宁暖支了手看他,视线缓缓扫过,标志性的雪眉,略带风情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视线幽转,便是浅浅停留在了他的唇上。
那般的薄唇,却是说不出的迷人,总是微微勾起,带着几分讥诮,让宁暖第一眼,便是欲罢不能。
宁暖眸子微微收紧,忽是俯下身,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了一吻。
不深不浅,犹如蜻蜓点水,却是包含了她满腔炽热的深情。
“归殊,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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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窗外喜鹊声叫个不停,百花吐蕊,万紫千红,一片热闹非凡。
宁暖微微动了眸子,缓缓睁眼一看,身边却是没了归殊的身影。
她愣了几愣,便是急忙忙下**打开门,刚好青黛打了一盆水送过来,见到宁暖,甜甜的福身一笑。
“娘娘,您醒了。”
宁暖点点头,道:“归殊大人呢?”
青黛低着头,别有用意的笑,道:“大人今日起的早,现在前厅呢,要不然现在我伺候您洗漱一下吧,也去前厅用膳吧。”
宁暖想了想,点头,轻笑道:“也好。”
青黛将水放在桌上,捏了锦帕递给宁暖,宁暖接过擦了把脸,道:“你家大人,平日里都是起的这么早么?”
青黛点点头,道:“虽然大人休息的时候说不准,但他早上,一般都是早起的,所以阿呆每日也得起早,才不会误了大人的早膳。”
宁暖点头,心中有些小惭愧,想着自己睡懒觉的样子被归殊看见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笑话自己,不过现如今都是夫妻的关系了,也不用太过拘束,便道:“青黛,明日里你起来的时候,也叫我一声,我想,亲自做饭给归殊吃。”
青黛愣了愣,吸鼻子,极其感动:“娘娘您对大人实在是太好了!!大娘娘还在的时候都没有亲自下厨做过饭呢!”
宁暖轻轻一笑,转移了话题道:“你自小,便是跟在归殊身边的么?”
青黛摇摇头,道:“本来我是在战神大人殿上的,后来出了一些事,天后娘娘便是将娘亲和我分到大人殿上了,阿呆本来还有一个姐姐,可是她不愿意离开,便是留在了那里。”
宁暖了然的点了点头,将锦帕递给青黛,道:“原来是这样。”
青黛点头,前厅忽是传来了归殊喊她的声音,便匆忙忙应了一声,道:“娘娘,那现在便是去前厅用膳吧。”
宁暖梨涡浅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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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暖踏着浅色的百叶裙缓缓进来,抬眸看了眼归殊,浅浅一笑。
归殊懒懒抬了眸子,扫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阿呆,”归殊扬手招过青黛,捏了她的耳朵半挑了雪眉,“今日的菜怎么这么咸?你是想咸死大人我么?”
青黛揉着耳朵委屈,道:“大人你昨日可是吩咐我弄的口味重一点的……”
归殊勾嘴角,似笑非笑,道:“居然还敢顶嘴了?还不给我再换去,要是不让大人我满意了,我就扔你去凡间练上几练!”
青黛抖,吸鼻子福了身,便是泪汪汪的下去了。
宁暖看了归殊一眼,眼里几丝无奈,道:“青黛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总是欺负她?”
归殊挑雪眉,毫不给面子的嗤了一声。
宁暖有些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又接着道:“对了,归殊,我想同你说件事,我希望,你能和我回趟常山。”
归殊蹙眉,眼里忽是浮上些讥诮,道:“凭什么?”
宁暖一愣,似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反应,想了想道:“我既然已经是嫁给了你,于情于理,你自然都是该跟我回去见见父母的。”
归殊抬眼看她,忽是欺身前来,捏着她的下巴,眸里风起云涌。
“宁暖,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希望你和你的母家,以后能断绝来往。”
宁暖心里一惊,瞳孔微微收紧,眸子里一点点的冷下来,半晌才是轻轻问了句:“归殊,你娶我,是因为什么?”
归殊唇角微微勾起,眼神犀利,反问道:“你以为呢?”
宁暖垂了眸子,目光惨淡,心中有些极其不甘心的东西尘埃落定,良久,唇边才是现出了小小梨涡,低了嗓音道:“我知道了。”
归殊沉了雪眉,看了她几眼,松手起身,向外间走去:“我出去几日,你就在这里,不要跟过来。”
宁暖坐在梨花桌前,低低应了一声,心却如翻江倒海般的喧嚣起来。
伸出手,拇指狠狠的掐上手臂,直至冒出了鲜血,都不肯松手。
她一声轻叹,眼泪,终是落了满脸。
这不是梦,这真的,不是梦。
她以为他娶她,是因为喜欢她,是因为爱她。
她怀着百年好合的心思嫁给他,却又是再次被他丢弃到地上狠狠践踏。
她本想着鸾凤齐鸣,子孙环绕,他便又是狠狠撕开了她的伤口,亲口告诉她--娶你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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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暖最终还是回了趟常山。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天气明媚的,连空气里都是一片暖洋洋的意味。
宁暖披着雪色长袍,缓步下了祥云,前方二字,便是赫然出现在了眼底。
自上次一别,已然几百年。
时光幽转,任谁都没有想到,居然成了现在这般的光景。
宁暖一声轻叹,眉目间染上几丝沧桑,微微裹紧了长袍,向前走去。
“暖暖。”
身后忽是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宁暖一愣,缓缓回过身去。
那女子一身银色铠甲,剑眉英目,全身一股飒爽的干练气质,更是有着几分日以显见的成熟。
宁暖鼻子有点酸,喃喃道了声:“阿倪……”
阿倪收起御剑,从异兽身上翻身而下,动作优美,过来捏上她的脸,笑道:“怎么回来都不提前说一声?”
宁暖摇摇头,扯了嘴角一笑,道:“忘了…”
阿倪无奈,摸上她的头,忽是退后了几步,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带上几丝调侃,道:“都是当了新娘子的人了,怎么还是一点没变?”
宁暖轻轻笑了笑,道:“你觉得会有什么改变?”
阿倪耸肩,带着一股清新的英气,道:”不知道,但就是觉得你这几百年,就是一点没变。出去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对了,你家男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宁暖眸子黯了黯,半响才道:“他有些事情,过些日子才会过来。”
阿倪哦了一声,微有些可惜,但也没多在意,瞥见她裹在身上的长袄,笑道:“怎么穿这么多?不热么?”
宁暖摇摇头,眼神清透明亮,道:“不热。”
阿倪无奈,回首招过异兽,道:“那我们就先回去吧,你几百年都没回来,常山的人可是都很挂念你呢。”
宁暖点头,轻轻一笑,跟着阿倪,转进了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