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寒风更猛,仿佛伴随着微弱的嗖嗖声,作为后天巅峰期的武修者,十丈之内的任何轻微响动都休想逃出他的耳朵。侍卫睁眼,目光犀利至极,同时刀已拔出,刀锋闪亮,对着帐外的夜色便是一刀斩出!
当他向帐外一刀斩出时,整个人身体已经闪出,帐帘瞬间被刀气撕裂成数片,凌乱纷飞在夜风中。他的眼神专注,眼光锐利,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前方不动如山,他的眼光余角扫到了那数十余亲兵僵硬的站在那里,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厉害以及所以。
但明白还不如不明白,有些事情,等你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侍卫的钢刀在夜空中划过,气势威猛无比。
在他过往的经历中,没有谁敢一动不动的挨上这一刀,眼前的人如此托大,侍卫暗自欣喜,刀中所运的力道便更足了数分。
眼前的人如此强大,只是一瞬,就隔空点了数十人的穴位,侍卫没有选择,刀中的力道更是蕴含了自己毕生的修为。
值得庆幸的是,这人好像不善于躲闪。
刀已砍中目标,人影即将被劈成两瓣,因为专注,所以侍卫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钢刀砍在了对方的甲胄上所迸发出四射的火花。
但那火花其实并不是刀与甲胄接触所产生的。
对方仿佛并没有动作,只是硬扛了那一刀!
那只能说明……对方有先天罡气护体!
既然如此,这一刀便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即便是破开护甲都不行!
侍卫专注的眼神中显得有些失望!
随即,失望的眼神又转化为恐惧!
之所以恐惧,是因为生命受到了威胁!
握在手中的刀立刻被那罡气震飞了出去!
还没有感到疼痛,他看到自己握刀的手也飞了出去!
好快的刀!
没有刀,没有握刀的手,便没有一切!
无论他专不专注、恐不恐惧,眼前的事情也不可能有什么根本逆转!
但在如此生死关头,人即便有恐惧,也仍然是十分专注!
所以在他的眼睛里,清楚的映射出了那一瞬间的动作:那人从背上拔出刀,简简单单的顺势斩下,先斩断手臂,然后再划过头颈,过程快的似乎没有一丝声音尾随!
侍卫却仿佛听到风起,见到云涌,
这就是风云!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生命便已结束!
……
就在侍卫后仰倒下之际,一把长剑从他的身后斜斜刺出。
草原武者使剑的很少,但万夫长是个例外。因为他非常适合练剑,所以舍弃了刀,练起了剑走偏锋之式。之所以偏,是因为这把剑够阴险,够歹毒,像一条黑暗中蛰伏的毒蛇,在猎物最弱最不易提防的时候,它便露出狰狞面容。
后天巅峰的侍卫能辨别出风中的异动,后天大圆满境界的万夫长更是早醒来了一瞬。在侍卫向帐外劈出那一刀时,他便来到了侍卫身后。
他的剑已经轻轻刺出,无声无息,安静如蛇,虽然凶恶,却没有任何要救那侍卫的意思。它就静静等待在那里,等待对方出手,等待他气势刚尽的一刹那。
那时,无论对方是掌是拳,是刀是枪还是剑,后天大圆满的战力将彻底爆发,以雷霆之势将对方置于死地。
这是一把在战场上饮过英雄血的暗剑!
当此时,这把暗剑来的恰如其时,正是那人的一刀划过侍卫的颈部,刀势回收之时,那一丝的缝隙,最适合,也刚刚好一把长剑刺入。
所以,万夫长见缝插剑,猛然爆发出大圆满境界全部的力量,便刺了过去!
这一剑拿捏的很准,时机掌握的很妙,妙到巅毫,即便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也难免受伤,先天罡气挡得住刚才那一刀,却护不住这一剑,看来这一击似要成功了!
暗剑穿过刚才空气中留下的刀风。
那刀如风,却因为剑的巧妙,两者并没有发生碰撞!
但那风却似刀,发狂怒嚎!
大圆满的剑在怒嚎中激荡。
激荡中偏离了方向。
剑光不再明亮。
刺不中身体。
云里雾里。
……
有来无回的剑只有一次。风云乱卷,刀势回旋,身体已随剑后退的那道人影反手一刀暴起,一条不断喷薄而出的血线在万夫长大人的头脸至胸前涌现!
“这是什么刀法?你是什么人?”万夫长大人喉咙含血的模糊问道。
“风云诀之风云斩!”那人冰冷的说道:“秦川聂长风”
……
夜风终于停止了呼啸,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过只是很短暂的时间,战马刚刚在睡梦中吃了一口草,士卒不过翻了一下身。
但一切已经结束!
夜色依然深重,如同来时一般,那道高大的身影和他背上的黑鳞长刀渐行渐远,终归不见!
……
旭日东升,昔日的草原今朝的雪地,一道孤单的身影骑着马踏雪而来。一名正在篝火旁煮水的清贫者战士顺着晨曦的光芒眺望了过去,见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傻直憨厚的笑容,他冲着身后的人群喊道:“长风大哥回来了!”
一群战士们欢呼雀跃的迎了上去,聂长风下了马,甲胄和脸上都有血迹,胡茬子缭乱的扎出下颌,风尘仆仆,略显憔悴。
“大哥,听说你杀西凉兵去了”
“咋就没有叫上我呢?”
“啥时候咱们也跟着去来个夜袭什么的?”
聂长风接过战士们递过来的热水,咕嘟咕嘟大口饮下,用青布衣袖子擦了擦嘴,这才对大伙儿说道:“三个万人马队的万夫长都干掉了,群龙无首,兄弟们,打出汜水关西路军的旗号,咱们现在就杀他个回马枪!”
……
玉塔草原被光头高手击昏后,聂长风在连番的变故中没有沉沦,感风云之变化,终于由大圆满破境成先天之道。
如今乱军中取上将首级,进入先天境界的聂长风深夜奔波数十里,连斩三个万人队主将,解除了清贫者队伍次日被包饺子的危机。此时更是趁着西凉兵被刺杀的混乱,袭击了最近一处的一个万人队营地,斩杀西凉兵三千余人。另两处万人队本就方寸大乱,早已经逃回了枣庄。
快速结束了战斗,聂长风并没有追击溃逃之敌,而是命人收拾起西凉兵留下的旗号衣服和兵刃,叫战士们换上,自己也穿着西凉兵的将官服,又命人将汜水关西路军的旗帜撒落在战场上,这才率领众人向着秦川方向扬长而去。
……
枣庄西凉兵军营,主帅帐中气氛紧张,正中间坐着一位六十来岁、头发灰白的威武男子,正是统帅十万大军的主帅勒布尚。
他手掌按在椅头的精雕瑞兽上,看着惊魂未定的从前线逃回来的几名偏将,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眯着一对细眼问道:“主将被杀,只顾自己逃回,叫我该怎样处置你们?”
帐中灯火摇晃,隐隐有杀意。按照西凉国军中惯例,战场上主将被杀被俘,副将都必须战死,除非能抢夺尸体带回,否则一律按照临阵脱逃论处。
一名偏将战战兢兢答道:“万夫长深夜被杀,我等竟然连刺客的照面都没有见到一下,属下实在是失职。第二日清晨便遭到汜水关西路军主力袭击,我军拼死抗敌,但寡不敌众,只能携带万夫长的尸首回来了,属下不能战死沙场,请大帅处置!”
主帅勒布尚冷哼一声,摆摆手道:“念在你等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过失,死罪可免。对方刺客确是有些手段,纵然是老夫也不能在悄无声息间连取三名万夫长首级。面对敌方主力偷袭,我军只损失三千余人,避免了全军覆灭,也算是万幸,你等各领五十军棍下去吧!”
中军帐中的将领们齐聚,主帅勒布尚看着桌上的羊皮地图,挑眉缓缓说道:“此前枣庄周围有游骑骚扰,只能被咱们追着到处逃,怎可有如此战力,必定是秦川下那支西路军主力!”
这时下首的通信官上前禀报道:“确切消息,今晨袭击我部的敌军已经在逃亡秦川的路上,估计有一两万人。战场上到处都是他们遗落的汜水关官兵的旗帜番号。”
砰地一声,主帅勒布尚将手下的木刻瑞兽头击得粉碎,他沉声说道:“不除掉这颗眼中钉,我等怎能在枣庄真正牵制夹击敌人,发兵五万,踏平秦川脚下之敌!”
……
原野上尘雪飞扬,聂长风率领清贫者战士疾驰在去秦川的路上。透过漫延到远方的那条雪道,隐约见到秦川脚下西路军大营。
一路风尘一脸疲惫丝毫没有阻挡住聂长风的气势,他拔出背上的黑鳞长刀,一声长啸,如雷声划破长空,他举刀大喝道:“兄弟们,刀出鞘,救秦川,攻!”
苍茫大地间只听到齐齐一片仓啷啷抽刀之声,早已穿戴好西凉兵军服的清贫者战士一声齐喝:“吼……”万人马队像一股无法阻挡的怒海狂澜,向着西路军大营席卷而去。
……
西路军早就发现了这股西凉骑兵马队,从探马回来的消息,这是一支精良的西凉国正规军,而非散骑。尘埃和散雪升腾而上,马蹄声碎,喊杀震天,对面的铁骑已经展开了进攻队形。天边的风卷着雪云,铁马冰河,一股慑人的气势掩面而来。西路军营门要塞早已排满了成千的弓箭手,只等对方进入射程。
万马奔腾,聂长风一马当先,就在骑兵全速冲刺之际,他一挥刀头,整个骑兵马队开始在奔跑中调整方向,整个朝着营门侧翼的草原深处驶去。不过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战场变得一片死寂,刚才还喧嚣尘上,杀气腾腾,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所有人的心跳都提到嗓子眼上,一场残酷的厮杀马上就要展开,没有想到的是,竟是这般诡异的结果。
风卷的乱云还在天边,秦川脚下的西路军士卒和将领们莫名其妙,西路军一名哨兵站在瞭望塔上骂道:“这群怂人,究竟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