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秦珊帖子的时候容恒刚好在家,瞧见那帖子当即就皱紧了眉,她捏着烫金的帖子,询问的看着秦惜。樂文小說|
“你真的要回秦家?”
“要回去一趟。”秦惜扔下手中做了一半的衣裳,揉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前些日子我去舅舅家,赵嬷嬷说秦家的人一直在想方设法的纠缠我娘,这次去秦家我刚好可以处理一下这件事情,不管秦漠北打的什么主意,都不能让他再打扰我娘。”
容恒沉吟,他对秦家可以说半点好印象都没有,尤其是那个秦漠北,简直不配为人父,自私自利的典型人物。
“我陪你一起去吧。”
秦惜奇怪的看他一眼,“你今天不是要和韩子玉出门吗?”
“没事,推掉就行了。”
“你忙你的吧。”秦惜站起身,伸展伸展胳膊腿,轻声道,“你不用我一出门就跟我一起,有事儿就忙你的事情去,秦漠北他还能把我如何了不成?秦珊也没有立场,更没有那个能力对付我,你放心吧。”
容恒沉默,他今天的的确确和韩子玉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
秦惜也看出来了,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你放心吧,让青翎跟着我就行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不知道危险安全吗?而且秦家我也是十分熟悉的,秦漠北真的想对付我,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容恒看着她的脸色,想了许久,终于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让人暗中保护你。”看到秦惜要拒绝,容恒握住她的肩头,“媳妇,别让我担心,现在我是有些人想要对付的对象,我怕他们在我这里找不到机会,就从你身上下手。”
秦惜想了想,知道容恒是担心她的安全,她也不想让容恒但心,也就点了头,“好,那你安排吧。”
“早些回来。”
“放心吧。”
容恒当然是不放心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能安心些,离开他,有些事情就不受他的控制了。容恒转身出了房间,嘱咐青翎,“一定要把少夫人安全带回来。”
“主子爷,您放心吧,奴婢肯定保护好少夫人。”
容恒这才点了头。
用过早膳之后青翎就禀报秦惜,说秦珊的人已经等在了府外,秦惜没有让秦珊进府来,吩咐青翎让秦珊在外面等一会儿,她随即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青翎就出发了。
王府里容恒早已给秦惜安排好了马车,车夫也是容恒给安排的,会些功夫,是容恒的人。
秦惜带着青翎出府,刚到大门外就看到站在大门口的秦珊正安静的等在那里,不止秦珊,她身边竟然还跟着赵淳。
秦惜的脚步猛然一顿,目光陡然冰寒起来。
“二妹妹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然让姐姐等了这么久。”秦珊似笑非笑的讥讽。
秦惜压根不理会她,站在王府朱红色的大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秦珊和赵淳,她看着赵淳的同时,赵淳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撞,秦惜蓦然冷了脸,转身就往府里走。
秦珊一诧,大步冲上来抓住秦惜的胳膊,“秦惜,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你有必要转身就走吗!”
秦惜身子一顿,冷着脸看着秦珊落在她胳膊上的手,秦珊冷哼一声,把手从她的手臂上移开,她目光微微闪烁,“就算咱们姐妹再怎么不和,但是这一次是回府看祖母,你就算看我不顺眼也请你忍一忍,如果不是为了祖母,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同前往?!”
说的她十分委屈似的。
秦惜讥诮的扬起嘴角,眼神如炬的盯着秦珊,她以前可不知道秦珊和老太太的关系好到了这个份上,当初云氏和秦慧死的时候她可是恨不得要宰了老太太的。
秦珊在秦惜冷厉的目光下面色不变,冷声道,“你若是不想去也就罢了,呵——我也懒得跟你一同前往!”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转身就走。
秦惜轻哼一声,终于转过身来,“想让我跟你一起去也可以,但是我绝对不跟赵淳同处,今天要么你跟赵淳一起回秦家,要么就是你跟我一起去秦家,我不可能跟他一起。”
秦珊咬牙。
她以为她想让赵淳跟着一起去吗,赵淳一听说她要跟秦惜一起回秦家,就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就算她现在掌管了建昌侯府的中馈,可她也没有和赵淳叫嚣的资本。
只要赵淳一个冷脸,她努力了这么久才夺到手的中馈权利,立马就能移位。
她深吸一口气,“那是我相公,也算是半个秦家的人,你让我怎么跟他说!”
“那是你的事。”
秦珊咬牙,她面上纠结一会儿,冷冷的跟秦惜说了一声,“你等一会儿。”就“蹬蹬蹬”的下了台阶,她走到赵淳身边,因为离的远,秦惜不知道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只看到赵淳陡然冰寒犀利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射了过来,秦惜面色不动,让她和赵淳一起,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到现在她都忘不了当初在山洞里,赵淳是怎么凌辱她的。
她的肩头现在还有一个深深的牙印。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赵淳相安无事的同处。
“少夫人,要不然咱们改天再去吧,奴婢总觉得不太对劲,秦珊和您一向不和,现在连自己的相公都不惜得罪,也要跟你一起同行,这事儿绝对有蹊跷。”
秦惜抿唇想了想,也十分赞同。
秦珊对她有多厌恶多憎恨,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今天她的态度的确让人生疑。
“你去告诉秦珊,让她自己去吧,我改天自己再去一趟秦家。”
“好!”
青翎下了台阶,和两个人交谈了一番,秦珊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秦惜是故意耍她是吧?先让她来劝赵淳回府,她好不容易劝的差不多了,她又说不去了!
“秦惜,你什么意思?”
秦惜懒得理会秦珊,直接转身回了院子。
回院子的时候还觉得背后一道炙热的视线几乎要烧焦了她,她握紧手中的帕子,忍住心里的憎恨,大步离去。
晚上容恒回来的时候青翎把这事儿和容恒说了一遍,容恒听说赵淳也跟着一起的时候当即就冷下了脸色。他走到窗边,握住她正在绣东西的手腕,“媳妇,改天我跟你一起去秦家。”
秦惜一愣,刚欲拒绝,却看到他目光中的担忧,她心中微微一甜,面上也露出一抹笑,“好啊。”
第二天容恒就推了和韩子玉安排好的行程,特意跟秦惜一起去了秦家。
他们来的时候没有通知人,因此到秦家的时候秦家所有人都不知道,守门的看到两人,慌忙跑去屋子里禀报去了。
秦惜和容恒没有进府,而是淡淡的等在大门外,像是客人一般。
不多时秦漠北就出来了,瞧见秦惜和容恒,他面上竟然露出惊喜的模样,当初孙氏休了他的时候,秦惜和容恒都在,那时候的秦漠北有多么的歇斯底里?因此两人看到秦漠北的笑容都感觉十分诡异,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目光中的防备。
“惜儿回来了,二公子也来了,快请进,请进!”
秦惜和容恒跟着喜笑颜开的秦漠北一起进了院子,秦惜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但是她发现,离开了秦家这么久,对这里半点都没有留恋,更没有怀念的意思。
秦漠北十分高兴,一张老脸上的皱纹几乎都能夹死苍蝇,高兴的给秦惜引路,仿佛完全忘了先前说和秦惜断绝父女关系的话,他兴冲冲的道,“惜丫头啊,昨儿个珊儿回来了,她原本说跟你一起回来的,结果你没有回来,爹爹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秦惜淡淡的扯扯嘴角,“听说老太太身子不好了,所以来看看。”
“你祖母身子是不好了。”秦漠北叹口气,面上勉强扬起一抹笑来,“不过看到你肯定就能高兴了。”
秦漠北直接领着两人去了老太太的百草园。
百草园已经不是秦惜记忆中的样子,记忆中的百草园从来都是丫鬟婆子一大堆,院子里景色宜人,可此时的百草园中树木枯萎,花儿凋零,整个一断了生机的模样,并且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青石板的缝隙中都长出了野草,也不知道多少时间没有人踏足过这里了。
秦惜见了这个场景,心里更加的感觉到秦漠北和秦珊的目的不纯,他们口口声声来看老太太,如果真的对老太太这么敬重,还会让百草园荒凉成这个样子?
可笑!
显然容恒也是这样想,秦惜和容恒并肩而行,两人长袖垂下,容恒就在长袖下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个“万事小心”的眼神,秦惜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到了老太太的屋子,立马就闻到一股子骚臭味,不像是进了院子,反而像是到了如厕的地方。
秦惜和容恒当即皱紧了眉头。
秦漠北也皱眉,他对屋子里大喊,“王嬷嬷,把窗户都打开,屋子里一股子味道自己闻不到吗!”
秦惜忍住厌恶进了屋,她一眼看到屋里的王嬷嬷,短短的三个多月不见,王嬷嬷比以前瘦了不少,面色也是蜡黄蜡黄的,还有头发也白了不少。瞧见秦惜,王嬷嬷猛然一愣。
“小姐?!”
秦惜对她微微一笑。
“小姐……真的是你!”王嬷嬷惊喜的小跑过来,却在接近秦惜的瞬间停住了脚步,她脚步一顿,含泪给秦惜行礼。
“别讲究这些虚礼了。”秦惜慌忙扶起王嬷嬷,看着王嬷嬷的模样也知道她这三个多月以来日子肯定不好过,她叹口气,把所有的话都憋在嘴里,转而问王嬷嬷老太太的情况,“现在老太太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
“没有,一点都不见好。”王嬷嬷让开身子,替秦惜掀了帘子,“小姐您进来看看吧。”
毕竟是老太太的内室,容恒就止住了脚步,他嘱咐秦惜,“你进去看看吧,等会儿咱们就走。”
“好!”
走?
秦漠北听到目光微微一闪,他伸手想去拉容恒,却在触碰到容恒冷厉目光的时候干笑着放下了手,“容恒啊,你们这才来还没喝口茶,怎么就说走了,等等吧,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多久都没有看到惜丫头了,很想跟她说说话,问问她母亲这些时间过得还好不好!”
容恒心道,离开你这样的人渣自然过的很好。
他也不打算给秦漠北留面子,反正秦惜也从来不承认这个是她爹,在她的心里,只有已经去世的苏丞相才是她的父亲。
容恒负手而立,面色淡然,“岳母大人过得自然是极好,在大学士府,舅舅和舅母对她体贴细心,从来也不束缚她,要什么有什么,还有孙远扬和孙芷陪着说话聊天,每天都过得十分舒心。”
容恒刻意咬重了“舒心”两个字。
秦漠北脸上笑容一僵,立马就有些尴尬和僵硬了,不过也只是转瞬间的事情,不过片刻,他就又恢复了笑容,“啊……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她能过得好,我心里也能安心了,毕竟是夫妻一场,我总是盼望着她能好的。”
容恒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呃……容恒啊,咱们两个谈谈心行不?”秦漠北给容恒做了个“请”的手势。容恒一点都不吃这一套,“要谈就在这了谈吧。”青翎很有眼力见儿的从屋里搬出一个太师椅放在院子里。容恒顺势就坐了下来。
秦漠北脸色难看,怒视青翎,这小丫头什么意思,他秦漠北好歹才是这个府里的主子,就算是搬凳子,也该搬两个才对吧!
青翎冷哼一声,没有理会秦漠北的愤怒,转身就进了内室和秦惜去一处了。
秦漠北咬咬牙,额头青筋直跳,可他给忍住了,自己到屋子里搬了个椅子出来,和容恒坐在太阳底下。
“容恒啊,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女婿吧。”
“不敢当,本侯明明记得秦老爷已经和媳妇断绝父女关系了吧。”容恒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掀起眼皮,嘴角一抹讥诮的弧度异常的明显,“本侯只承认有岳母,可不承认有岳父这回事儿,今儿个我和媳妇也是出于人道主义来瞧瞧老太太,瞧完了也就走了,今后和贵府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瓜葛,也请秦老爷记清楚了,不要经常骚扰已经没有关系的人,否则本侯的脾气想来你们也听说过的。”
秦漠北面色微微一变,背脊越发的僵硬起来。
“容恒……”
“秦老爷还是称本侯为定安候比价好。”
秦漠北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他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头,死死的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深吸一口气,他再次开口面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定安候,就算你不肯承认我是你的岳父,可也改变不了秦惜是我女儿的事实!以前的确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她和她娘,现在我有心悔改……”
“那是你的事情。”容恒大手一挥,不耐烦的打断他,“奉劝你,有事说事,别在这里打亲情牌,我和媳妇都不吃这一套!”
秦漠北咬牙,不得不住了口。
他没想到容恒竟然是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比以前痴傻的时候还要难缠,偏偏又不能得罪,他按捺住胸口的火焰,沉声道,“……这一次让珊儿给惜儿传话,的确是有事相求。”
容恒讥诮。
果然如此,这个秦漠北如果不是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危害,恐怕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自己有个叫秦惜的女儿。
秦惜和孙氏几乎已经成为他的耻辱,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忘记他曾经娶过孙氏,曾经和孙氏生下秦惜。
“什么事,说吧!”
秦漠北支支吾吾的开始诉说起来。
……
此时房间中的秦惜掩住了口鼻,内室比外室环境更差,一进屋一股子恶臭就扑面袭来,秦惜厌恶的皱眉,王嬷嬷已经习以为常,看到秦惜的面色,立马去窗边打开了窗子。
边动手边道,“这些时间老太太糊涂了,但是唯独有一样,不肯让人看到她的样子,所以平日中都是门窗紧闭的,屋子里的气味散发不出去,也就成了这样了。”
秦惜微微颔首,走到了窗户边的床榻上,老太太比三个多月之前瘦了特别多,几乎算的上是皮包骨头,一张脸满是皱纹,脸皮松弛,一伸手几乎都能把她的脸皮给扯起来。
都这个样子竟然还能熬过这个冬天。
秦惜冷笑,她原本以为老太太肯定过不了冬的。
老太太虽然瘫痪,可脑子却是好使的,她瘫痪的这小半年,她脾气越发的古怪起来,睁眼看到秦惜,她浑浊的眼珠子满满的都是凶狠,嘴巴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词,却偏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嬷嬷见此忙俯下身去听她的话,听到了之后她面色微微一僵,对秦惜露出歉意的表情。
“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说吧,她说什么难听话我没有听过。”
“老太太说……说您是贱蹄子,嫁人了有家了就忘本了……”王嬷嬷垂下眸子不敢看秦惜。
秦惜失笑,这个老太婆还真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说一不二的老太太吗。
她缓缓上前,青翎给她搬了个凳子,她扶着凳子缓缓坐下,手指却突然一痛,秦惜一低头就看到凳子上凸出的钉子。她耸耸肩,这老太太果然是不受待见了,屋里的东西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避开钉子,坐在床边也不生气,笑吟吟的看着老太太,想着以前她对她的狠,还有对孙氏的挖苦刻薄,秦惜笑意愈发的深刻起来,她瞧着老太太阴冷的目光,乐呵呵的道,“老太太,你可千万别生气,气死了你我可一点责任都没有!”
一句话刚落,老太太的面色就凶狠起来,眼神几乎要把秦惜给吞了,胸口不断的起伏着,让人毫不犹豫的相信如果她能动,肯定扑上来咬秦惜一口。
“恐怕还没有人告诉你吧,我和秦家早就脱离了关系,而你最亲爱的儿子也被我娘一纸休书给休了,成了大远朝第一个被女子休弃的男人!”看到老太太豁然瞪大的眼睛,秦惜心情更好,她从来都是有仇必报,把老太太弄成现在这样都不足以抵消老太太对秦惜和孙氏做的一切。她冷笑道,“今天我来看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死,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你的报应也来了,自从你瘫痪了之后应该见识到世态炎凉了吧,当初我和我娘可就是这样被你欺压的。”
老太太在床榻上拼命的挣扎扑棱起来,可她瘫痪的身体也只有脖子能动一动,那挣扎在秦惜看来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她喉咙咕哝着,王嬷嬷再次俯身去听,这一次面色越发的尴尬起来。
秦惜没有再问王嬷嬷,反正老太太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
“对了,忘了告诉你,静薇生产了。”瞧见老太太的目光陡然一亮,秦惜越发肯定秦漠北自从老太太瘫痪就没有来照顾过她,更别说是跟她说府里的事情。她笑吟吟的毁灭老太太眼中的希翼,“很不幸的告诉你,那个静薇生下来的同样是个女儿!”
老太太豁然瞪大了眼睛,目赤欲裂。
秦惜来秦家之前就已经打听到了,先前秦漠北纳的两个妾,那个叫精薇的女子又产下了一个女儿,老太太抱孙子的念头这辈子肯定是不可能了。
她越发高兴起来,“也不知道你和秦漠北是不是这辈子造孽太多,所以注定要绝子绝孙!”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噗噗噗”的往秦惜在脸上吐口水,秦惜厌恶的站起身子,离她远远的。
她说不出话,只能做口型,秦惜从她的口型中也能看出一个字,“滚!”
她以为她想在这里呆着?秦惜冷笑一声,转身大步的离开了房间,没有出内室,而是掀了帘子到外厅。
王嬷嬷犹豫了一下,不顾老太太狰狞的脸色,也快步跟了上来。
“小姐……”
“王嬷嬷,我刚好有事要问问你。”
“小姐请问。”
“秦珊出嫁了之后经常回府看老太太吗?”
王嬷嬷诧异,“没有啊,大小姐就是之前回门的时候回来过,其余时间老奴都没有见过她,小姐您又不是不了解大小姐,心里恨老太太恨的要死,怎么可能来探望老太太!”
秦惜挑眉,“昨天呢,她昨天来了吗?”
“昨天也没有啊。”
秦惜冷笑,昨天的秦珊果然有问题。
“王嬷嬷……”
“嗯?”
“你这些日子在秦家生活的可还顺心,如果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再给你一笔积蓄,你回老家也能做个小买卖,倒省的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来伺候人了。”
王嬷嬷以前帮了她不少忙,她现在如果能帮上王嬷嬷自然是愿意帮一把的。
王嬷嬷一愣,随即她微微一笑,“谢谢二小姐的好意,但是老奴……不想走。虽然老太太脾气不好伺候,但是毕竟是陪嫁的婆子,和老太太也是有主仆情谊的,老太太这个模样老奴走了,交给谁都不放心,还是算了。而且老奴无依无靠的,在府里好歹都是熟人,府里的好多人老奴都当成亲人,对老奴也十分照顾,老奴不到十五岁的时候就离开老家了,现在这个年纪就算回去了也没有认识的人,秦家虽然不好,但是好歹有个能说话的人……所以谢谢小姐的好意,老奴在这里挺好的。”
秦惜微微一叹。
老太太这辈子能碰到像王嬷嬷这样的陪嫁婆子,也算是走了运了,可惜她却不知道珍惜。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事儿办不了就让人到王府里传话,我若是方便,都会替你办的。”
王嬷嬷面露感激,“二小姐,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
王嬷嬷心里有些感慨。
二小姐其实真的是个好人,她之所以对付老太太,把老太太害成这样也完全是为了自保,她一个替二小姐办了几天事儿的都能让二小姐这样对待,如果当初老太太肯待二小姐真心一点,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二小姐您慢走。”王嬷嬷目送秦惜和青翎离开。
两个人走出屋子,就看到容恒和秦漠北一坐一站的在院子里,容恒面色淡然的坐在椅子里,从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而秦漠北却是面色涨红,额头青筋直跳,他握着拳头愤怒的盯着容恒,十分生气的模样。
秦惜微微挑眉。
容恒看到秦惜出来,也从椅子上起了身,“都说好了吗?”
“好了。”秦惜下了台阶走到他身边,“你呢?办好了吗?”
“也好了。”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既然事情都解决好了,咱们就回家去。”
他们两个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容恒对付秦漠北,而秦惜的任务嘛……就是气气老太太,最好是把她给气死了,也能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怨气。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却看到她指尖微微出了血,他拿出帕子给她擦拭掉血迹,“怎么回事?”
“没事。”秦惜瞧着容恒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温暖,她微笑着解释道,“方才摸凳子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上面有一根钉子,不小心弄破了点皮,不碍事的。”
“下次小心点。”容恒替她擦去指尖上的血迹。
“好,咱们走吧,我身上都要被熏臭了。”
“嗯,回去就洗澡换衣服。”
“好。”
两人视秦漠北如无物,小声的说着话,然后也没有和秦漠北道别,就牵着手离开了院子。
身后的秦漠北通红着眼睛,砸了椅子。
回程的马车中,秦惜靠在容恒的肩头叹气。
“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累,我真的搞不懂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容恒,你知道吗,我爹娘对我和哥哥是疼到骨子里的那种,所以我特别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绝情!我真庆幸自己不是秦惜,否则恐怕就是伤心都要伤心死了。”
容恒顺着她的长发,想起容厉云来,没说话。
“对了,你方才和秦漠北说什么了,他那么愤怒?”
容恒微微一笑,目光中的温暖化解了他冷硬的五官,“就是让他不要再去找岳母大人还有你,既然断绝了关系就断的彻底一点。”
“他能听你的?”
她怀疑的看着容恒,“秦漠北脸皮一向厚的要死,这一次对他们如此热情肯定是有事相求,你就说这么两句话他不可能跟你发飙吧。”
刮刮她的鼻子,容恒笑的温和,“当然不只是这样,因为舅舅管着十万大军,秦漠北也在军营里管理粮饷,舅舅发现了有人私吞粮饷,吞的数目之庞大令人咂舌,你舅舅查来查去就查到了他的头上,他多次求你舅舅未果,这才想到从岳母那里入手,你又阻断了他的人见岳母,所以就让秦珊给你传话让你回府,想求你让你舅舅别查了。”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跟他说他的事情跟咱们没有关系,既然他能吞了这么多的粮饷,就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后来他恼羞成怒说如果我们两个不帮他的忙,他就散播谣言,坏你的名声。”
秦惜冷哼,秦漠北也只会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然后呢?”
“我就告诉他,如果他敢这样做,我让他丢的不只是乌纱帽,还有他戴乌纱帽的脑袋。”
秦惜哈哈一笑,“就该这样!秦漠北贪生怕死的很,肯定闹不出什么风浪来的,不过这样警告他一下也好,省的他老是整出幺蛾子出来。”
“嗯,也算是解了你的一桩心事。”
秦惜抿唇,和容恒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只要能让秦漠北从此之后张长记性,不再去找娘亲的麻烦,她跑这一趟还是值当的。
“对了,太子的事儿是怎么处理的?”秦惜从容恒肩膀上抬起头来,这两天忙着处理府里零散的事情,竟然都忘了太子的事情的后续了。
在太子府让这么多人都中了毒,太子肯定是责无旁贷的。
提起这事,容恒的面色微微沉了下来,她揽住秦惜的腰身,讥诮的道,“容誉跑到皇上面前大闹一番,但是效果并不明显,皇上也只判了容戌一个失察的罪名!”
“只是失察?!”这真的是把错误压到最低了。
“是的!明面上只象征性的罚了一下。”
“明面上?”
秦惜抓到容恒话语的问题。
“这么一点小语句也能被你给抓住。”容恒微微一笑,“兴许是为了安抚容誉,也有可能是为了给最近频频出错的容戌一个教训,所以皇上撤了禁卫军首领的职,换成了容誉的人。”
秦惜眉头一挑,“先前的禁卫军首领是……”
“赵淳!”
秦惜了然,明面上惩罚的是赵淳,但是实际上却是削弱了太子党的势力,这也算是给容戌一个大大的教训了。
“如果不给容戌一个教训,容誉哪里会善罢甘休。”容恒揽住秦惜,在马车的轱辘声中淡淡的道,“而且这件事容戌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谁让是在他的太子府出的事情呢。”
说到最后,言语中有淡淡的幸灾乐祸。
秦惜抿嘴一笑,舒服的靠在车壁上,“容誉不闹腾了?”
“他之所以闹腾也只是为了让皇上惩罚容戌,现在目的达到了,而且还得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自然是满心欢喜的息事宁人了。”
“那……别的人呢,都息事宁人?”
“容念初和容戌是亲兄弟,这一点容念初自己也清楚的很,自然不会去找容戌的麻烦,至于赵淳就更不可能了,还有就是我……皇上为了补偿我这个中了毒的,赏了一些不轻不重的东西,孙远扬那里也是一样的。”
“呃……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无非就是一些布匹补品之类的,全都丢到库房里去了,没有什么稀罕的。”
“那这件事情就算到吃为止了,是吧?”
“该安抚的人都安抚了,自然是到吃为止了。”
秦惜淡淡的垂下目光,“延昌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任由这容戌和容誉争斗,你说他偏袒容戌,偏偏他把禁卫军首领这样重要的位置交给了容誉,说他偏袒容誉吧,偏偏他没有明面上给容戌难看,只是判了他一个失察的罪名,还有先前兵部尚书的事情出了之后多少人弹劾太子,可延昌帝偏偏就给压了下来。
这个老皇帝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容恒也猜不准延昌帝的心思,他摸摸秦惜的脑袋,“别想那么多了,自古以来,最难测的就是君心,他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秦惜咬着唇,仰头担忧的看着容恒,踌躇着问他,“……你呢?”
“嗯?”
“你对皇帝是一种什么心情?”
秦惜一句话落下,就感觉容恒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她仰头看过去,就看到他紧绷的下颌。
“我对他……感情很复杂。”
秦惜理解,毕竟皇帝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对他感情复杂也是能理解的,“还有吗?”
容恒的头搁在秦惜的发顶上,不让她看到他目光中的哀伤,低低的道,“有时候看到容厉云对容戌的好,心里就忍不住想,如果皇帝知道我是他的儿子,会不会也对我这么好?但是我不敢深想下去。媳妇……你知道吗,每次看到我娘对我这么好,我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难受,我相信我娘就算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对我也同样的好。所以……我就想,容戌也在他面前生活了二十三年,应该也是父子情深,要不然也不会被封为太子……就算他知道我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恐怕也没有办法对我像容戌那样……”
秦惜默然。
她缓缓的,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身。
容恒是不幸的,因为他从小命运多舛,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被人当成了工具一样利用,可他同时也是幸运的,能碰上王妃那样对他掏心掏肺的母亲。
她不禁想,如果延昌帝知道容恒是他的儿子,看着容恒这样被人打压欺辱,他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吗?
……
另一边。
此时的秦家。
容恒和秦惜离去之后,秦漠北的脸色就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再看不到一丝丝暴怒的痕迹。
他飞快的奔向老太太的寝屋,一把掀开帘子,屋子里的王嬷嬷已经昏迷了过去,歪歪的平躺在地上,而老太太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此时的房间中多出了一个人,那人从头到脚都被包裹在黑色的布料中,身材臃肿,看不出是男还是女,只露出一双没有感情的双眸。
秦漠北看到这人,心里陡然一松,“你终于来了!”
黑衣人转身目光依旧是一片死水,没有情绪的看着秦漠北,“办成了?”
黑衣人声音沙哑深沉,依旧是不分男女。
秦漠北生怕惹怒了黑衣人,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他打开盒子,红色的盒子中已经空无一物,慌忙点头,“成了,都成了!”
黑衣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很好!”
“那您答应给我的……”
黑衣人轻哼一声,从怀中甩出一大摞的银票,这一次黑衣人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你也真狠得下这个心!”言语中有淡淡的不屑和鄙夷。
秦漠北接过厚厚的一摞银票,冷哼一声,“是她们先对不起我的,就算是被天打雷劈了也是活该!”
黑衣人讥诮的笑笑,不再言语。
方才容恒在这里,黑衣人知道容恒的武功高深莫测,因此没有敢出现,就是隐藏在黑暗中都不敢,容恒此人警惕性比他的武功更让人忌惮。
“这位……请问我还能替您做什么吗?”秦漠北谄媚的道。
“不用!”黑衣人走到床榻边,看着昏迷中的老太太,他伸出手,轻轻的捏住老太太的脖颈。秦漠北微微一愣,“你干什么?!”
黑衣人已经毫不犹豫的折断了老太太的脖颈,淡淡的道,“主子吩咐的,杀!”
秦漠北瞪大眼睛,一句“什么”还没有问出口,就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带着满满的震惊和不敢,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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