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先生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的走到了死者身前,既然他是一名非常厉害的医者,想必验尸这种事难不倒他。
没想到众人听我叫云先生,竟然一片哗然。“他竟然就是云先生!”惊叹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来众人竟然不知道云先生的身份,听众人的意思,似乎对于云先生十分推崇,其实想来也是,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疾病缠身或是身受重伤,但只要有云先生在,即使一只脚踏进阎罗殿,他都能将他想救的人拉回来。这样的本事天下无双,恐怕没有人会愿意得罪这样一个人。
如果一个人医人的功夫了得,那么就不会有怀疑他害人的功夫,没有一个绝世医者不是用毒高手,往往能力越高的人越是自傲,不将别人看在眼里,而云先生大概就是更为极端的一个,端看他对于离穹傲和玄天雍的态度就知道。
我敏感的发现众人对于云先生态度上的微妙变化,如果可能,自然是结交,即使结交不成,也万万不可得罪。
而云先生对这一切毫不理会,用随身携带的手巾包裹住右手,随意翻看了两眼,脸上的表情很是厌恶,他有很严重的洁癖,然后站起身,将那条雪白的手巾直接甩到雪地里,与雪地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死于半个时辰前,死因是后背的伤口导致流血过多。”他不在意的说道,仿佛死在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小猫小狗。我有些失望,就这些吗?如果只有这些,对于若惜的冤屈没有丝毫帮助。
云先生看了瘫软在我怀里的若惜一眼,眼里闪烁着丝丝不屑,我一愣,难道云先生不是因为若惜,才没有先讨要代价才帮忙的吗?
“还有,这人在死前就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虽然很难看出,但是他被点了奇经的大穴,如果不是云某在这里,恐怕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查得出来。”语气十分狂傲,但没有人会产生异议。
我精神一振,如果有这个条件,至少会然赤炎产生疑虑,不会直接对若惜不利。
“燕太子,我们去殿内详谈。”玄天雍对燕千山说道。燕千山点头,于是一干人又回到了宴会的殿内,众人再次坐到自己原本的座位,我扶着若惜坐下,给了她一杯热茶,她喝过后,明显好了很多,至少身体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若惜走到殿中央,即使在这时也没有忘了给众人施礼,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我出去方便,回来时感觉后面有人跟着,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就看到了死人和和血,我我非常害怕,想起来,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难道姑娘不知道自己手中一直握着匕首吗?”燕千山后面的一人上前说道,很显然他是燕千山侍卫的头,燕千山没有阻止。
“我我真不知道。”若惜越说声音越小。我直视着那名侍卫,“难道你刚刚没有听云先生说燕月在死前已经被制住了吗?”
“也许制住燕月的就是这位姑娘。”那名侍卫毫不退让的说道,我怒极反笑:“这样一个较弱的姑娘怎么制服武艺上乘的侍卫?”
谁知这名侍卫竟然面漏冷笑,我似乎感觉到他对我似有恨意:“姑娘有所不知,这种事还是有可能发生的,我们武功绝高的太子殿下就曾经被一个丝毫不懂武功女子刺成重伤,小人虽不知那女子是如何做到的,可想来这种事既然发生过,就可能发生第二次。”
我浑身巨震,抬眼看向燕千山,“回来,燕星。”燕千山没有抬眼,但我知道,他感觉到我的目光。燕星躬身退回,若惜在场中央更显得不知所措。我将若惜拉了回来。
玄天雍对一直跪在下面的那名在现场的小太监说道:“你是哪里的,叫什么?”
“回陛下,奴才是御膳房负责柴火的,叫小林子。”虽然紧张无比,可还是说的明白。
“你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
“是。”
“当时是什么情况?”
“回陛下,因为宴会需要,小的急着去取些炭火,所以绕了小路,快走到平台时,就听到那位遇刺的大人惨叫一声,奴才急忙跑过去,就看到这位姑娘已经将那位大人杀死了。手中的匕首还滴着血。”
小林子刚说完,殿内的议论声就大起,我的心也不由得一沉,听他的讲述,他到达现场时,那名叫‘燕月’的侍卫刚刚被刺死,几个呼吸间,没有人能够完成制住燕月,杀死他,再将若惜移到死者甚旁,然后将匕首放在若惜手中这一连串动作,小林子跑过去,就看到若惜和死人,那么,只有是若惜杀死他,在时间上才说的通。
听完小林子的话,那几名赤炎的侍卫看着若惜的眼光睚眦欲裂,恨不得直接将若惜吃拆入腹。
若惜直接吓得再次瘫软,南宫翔天扶住她,直接与赤炎的人对峙起来,身上的气势缓缓凝聚。我却没有太注意,一直思索着小林子刚刚的话,一定有什么是大家都忽略的,我猛然抬起头,拽住南宫翔天。然后看着一直跪在殿上的小林子。
“小林子,你说你听到死者惨叫后,就看到若惜将死者杀死?”大家全部看向我,不明白我到此时为何还有此一问。
“是。”小林子也不明所以的答道。
“敢问公公当时下着雪吗?”
“小的记得很清楚,雪下得很大。”
“那么当时天色已晚,又下着大雪,公公是视野一定很不好吧?”
“是的,只看得到大约一两丈。”
“当时公公与事发地点大约多远?”
“大约十来丈的距离。”
“也就是说,公公当时只是听到叫声,并没有看到若惜杀人。”
小林子愣了一下,“是,可是小的很快就跑了过去,那么短的时间,若是再布置现场,根本来不及。”
我面漏冷笑,人得第一意识果然可以用来骗人。“公公当时听到了死者惨叫/?”
“是。”
“公公怎么知道惨叫的就一定是死者?”
小林子听到我的问话又愣了一下,面漏困惑“当时根本没有别人,而且若不是被杀死,又怎么会发出那种惨叫?”
我环顾了众人一眼“如果有人先将被制服的死者和昏迷过去的若惜先摆放好,将刀塞入若惜手里,拿着若惜的手刺进本就发不出声音的死者身上,等到公公一出现,就自己发出惨叫,然后点醒若惜后隐匿,公公没有听过死者的声音,看到现场自然会产生叫声是死者发出的,这样就正好落尽圈套,成了若惜杀人的证人。不知有没有这种可能?”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沉寂,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连红了眼的赤炎侍卫都陷入了惊愕之中,每个人都在思索着我的话,半晌过后,殿内传出夸张的笑声,除了云先生,我想不出谁会在这样的场合还笑得出来。
众人向他看去,只见他似乎真的笑得很开心“哈哈云某一生看不起女人,但今天却不得不服,凌姑娘好聪明的脑袋,短短时间,竟将如此巧妙的局就破了,有趣有趣。”
我忍住对他白眼的冲动,对着燕千山身后的燕星说道“燕侍卫,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排除若惜的嫌疑,但是至少我所分析的有很大的可能是真的,如果真的是有人预谋的,我们之间的矛盾只会让小人得逞,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想要给燕月报仇,但如果不抓到真凶,燕月死的岂不是更冤枉。”
“虽然小人对姑娘的人品不甚了解,但不得不承认姑娘说的有道理,但我们是死了人的,难道没人给我们一个交代吗?”燕星似乎已经接受了我的说法。
这是燕千山第一次抬头看我,眼神里的温柔和痛恨让我心碎,发现我也看着他,恢复一片冷然,静静的垂下眼。“这次的事,是我们赤炎的侍卫在华中皇宫内遇害,无论到底是何人所为,还请陛下明日给我们一个交代,今日天色已晚,千山就先告退了。”然后对着众人招呼过后,带着侍卫离开了宴会厅。
既然事情不可能再有丝毫进展,众人也纷纷告辞离去,离穹傲与玄天雍虽不在对峙,但气氛明显不对,二人离开竟然没有互看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有心人都感觉的出来,我扭头看向夜含笑,他当时虽然只是看着东越帝的位置,并没有给我任何提示,但我也说不准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也看了过来,四目交接,他没有一丝不自在,淡淡的笑了一下,那股特殊的气质越发明显“凌姑娘的聪明才智真叫夜某佩服,如果有可能,夜某盼望再听姑娘一曲。”
我笑道“殿下谬赞了,有机会还需向殿下请教。”然后转过身,我从他的表现看不出丝毫端倪,难道当初真的只是巧合?我无法揣测,只能放弃。一回身正看到东越帝离开的背影,他竟像是从南宫翔天这桌的方向走出,我发现若惜和若柳竟都一脸气愤。只有南宫翔天表情淡然,眼神深沉。
“怎么回事?”我看着桌子上的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问道。
“哼,谁要他假好心,竟然送姐姐一颗沉海珍珠,说要姐姐压成粉喝了压惊,哼,装的好像很关心的样子,看了就恶心。”若柳气愤不已的说道。
若惜的脸色同样铁青,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发抖。我奇怪的看了若惜一眼,她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了。不过也暗暗咋舌,着做了皇帝,果然就出手阔绰,竟然送与他有仇的女子价值连城的宝物,只是要她压碎后喝了,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