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不到二十坪大的房子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劲爆裙装，开衩从高到低，领子从完全遮住脖子到只有短短几公分，袖子从窄到宽，下摆从长到短，差不多每一种样式的裙子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俨然就是一座小型裙装展览中心。
“自己找地方坐，家里很乱的。”一进到租屋，香香就招呼唐蜜儿坐下来休息，但她的眼睛太忙了，这屋子到处都是东西。
“你家真热闹，又是裙装又是流苏的，遗有一大堆化妆品。”种类繁多的化妆品，教人眼花廖乱。
“这些都是娜姐的，我才刚入行，没钱买这么多行头，但是娜姐人很好，什么东西都肯借给我，这房子也是我和她合租的，一个月要三千元。”租金很贵的。
“入行？”唐蜜儿听不懂她的意思，香香只好进一步解释。
“我和娜姐都在娱乐城上班。”也就是小姐。
“娱乐城？”唐蜜儿瞪大眼睛，作梦也想不到她会去当小姐。
香香耸耸肩，点起一根香烟。
“干嘛这么惊讶？”香香吞云吐雾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老烟枪。“国内有几千几万个小姐，我不过是其中之—。”别忘了国内的色晴问题有多严重。
“可是……咳咳！”唐蜜儿被香香吐出来的白烟呛到流泪，喉咙难过得半死。“可是你的男朋友呢？咳咳！”她拼命摇手将烟扬走。“你不是留信说要跟你男朋友一起走，还要我们不要找你？”咳咳！
“不要提了。”香香似乎觉得唐蜜儿被菸呛红脸的样子很好玩，一直笑。“那个死没良心的，只是要我的身体，根本不是真心爱我。”她被骗了。
“香香……”唐蜜儿一脸同情地看着好友，怎么姐妹两人的命一样苦，都看错男人。
“他用完了就丢，还想要把我卖进窑子，幸好我及时遇见娜姐，否则真得被迫接客。”虽然小姐也不是多高尚的职业，但比起被人糟蹋，可要好上太多，她没得抱怨。
“又在博取同情心了，香香，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香香正说得精彩，就看见娜姐手上拿着大包小包地走进来，边说边从黄色牛皮纸袋里面，拿出两瓶矿泉水，分别递给她们两个人。
“谢谢娜姐。”唐蜜儿觉得很不好意思，突然来别人家里叨扰，又拿别人的东西。
“不必客气。”娜姐将床上的黄色流苏丢到另一边，坐了下来。“你别被香香说的故事骗了，当初我也是被她骗了才收留她，现在啊？后悔得不得了呢！”
娜姐很爽朗的笑容说明了她其实是说反话，唐蜜儿也跟着笑了笑，觉得她人好好，难怪会跟香香这么投缘。
“把烟熄掉，你这个烟鬼。你没注意这里有孕妇吗？”娜姐抢过香香手上的香烟，当着唐蜜儿的面拧掉。
“人家唐蜜儿可是个好女孩，你可不要教坏她。”娜姐看得出唐蜜儿的教养不同，虽然一样出身自育幼院，但她身上硬是多了一份浓厚的学生气息，举手投足间也多了一份淑女的味道，香香和她完全不能相比。
“知道啦，我不抽就是。”她们从小就不一样，根本是南辕北辙。
娜姐白了香香一眼，柔声问唐蜜儿。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娜姐是个明眼人。“你应该是没地方可去，才会在街头徘徊吧？”在她还没有蹲下来哭泣之前，她清秀的脸庞上只有迷惘，她看得非常清楚。
“老天，你离开家出走？”香香始终在状况之外，娜姐只好给她一记铁子拐。
“嗯。”唐蜜儿低下头，很难解释她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也很怕香香继续追问。
“你为什么……哎哟！”香香果然继续追问，娜姐只得重重拐她，省得她又闯祸。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住下来吧！我们很欢迎你。”闯荡江湖多年，娜姐非常清楚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不会像香香一样乱说话。
“但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我出来得很仓促，身上只有几块钱……”
“那你要怎么吃饭？”香香是个直肠子，又吃过苦，第一个就想到民生问题。“时下，没钱是活不了的，这跟你在唐宅的时候不一样，已经没有老爷保护我们。”
她们都被保护得太好，尤其是唐蜜儿，先是生活在唐志强的羽翼之下，而后又受到霍峻熙的宠爱及照顾，根本不懂得如何独力生活。
“我……”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被保护得有多严密。
“不然你干脆也和我们一起去当小姐好了，怎么样？反正你也需要钱。”香香异想天开，竟把脑筋动到唐蜜儿身上，娜姐差点没昏倒。
“香香！”说这什么鬼话？
“我……我觉得香香说得有理。”反倒是唐蜜儿觉得无所谓。
“唐蜜儿！”
“就像香香说的，我也需要钱，当小姐没什么不妥。”她相信只要洁身自爱，还是可以走出不一样的风格。
“就是说啊，当小姐有什么了不起，还不一样是工作！”香香最受不了一般人的目光，总把她们当下等人看待，暗中骂小姐是不正经的行业。
“像娜姐啊，就很有理想，她一直想成为国内最有名的大班，可惜到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枉费她在风尘里打滚这么多年。
“什么是大班？”唐蜜儿听不懂这些专业用语。
“简单来说，就是小姐的头头。”这是行话。“大班底下通常都会有二、三十位左右的小姐供她调度，大班的责任是和娱乐场的管理者打交道，帮小姐谈好上班的规矩和价钱，所以经常一个酒店一换大班，一群小姐就跟着走，感觉起来有点像候鸟迁徒，不过这就是小姐的生态。”毕竟多少念过一点书，香香还能用候鸟比喻小姐成群转移阵地，也算是难能可贵。
“那大班有什么赚头？”听起来只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这你就不懂了。”香香得意地解释道。“大班可以从小姐那边拿到抽成，酒店为了生意大多也都不敢得罪大班，如果大班不高兴，还可以随意调动小姐。你说，还有什么比当大班更神气？”所以才会有一大堆舞小姐想升格当大班，不过不容易就是。
“原来如此，我相信娜姐一定能够成为一位出色的大班。”待人诚恳又体贴，一定有不少小姐愿意跟她。
唐蜜儿鼓励娜姐。
“但愿如此，不过现在我手下只有一个没用的香香，根本赚不了什么钱。”娜姐跟香香开玩笑，果然引来她最强烈的抗仪。
“娜姐！”也不想想她是新手，就光会取笑她。
娜姐笑呵呵，唐蜜儿也笑了，跟她们在一起真轻松。
“现在可好了，唐蜜儿来了，你手底下的可用之兵又多了一个，她一定会帮你大赚一笔。”娱乐城里面像她这种艳俪女子比比皆是，但是具备唐蜜儿这种清纯气息的小姐可就少了，一百个小姐里面找不出一个，她若真的肯下海，铁定轰动，没几天就能挂头牌。
“话是没错，但是唐蜜儿……你真的肯吗？真的没有关系？”娜姐当然也想大赚一笔，但她总觉得太糟蹋唐蜜儿，她并不适合走这条路。
“没关系，我、我试试看，说不走真的合适也不一定。”尽管唐蜜儿自己也很怀疑，但她已经无处可去，总不能白吃人家，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那你就得去上课了。”香香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上什么课？”做舞女也得上课，头一次听说。
“舞蹈课，所谓的小姐，就是陪客人跳舞，必须什么舞都会跳。”舞跳得越好，身价越高，算是必备的生存技能之一。
“我会跳华尔滋。”学校里有教。
“那不够。”香香摇头说道。“酒店、娱乐城里面最喜欢跳艳舞，华尔滋反而很少人在跳，你必须学习更多样的舞蹈。”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上酒店就是想吃豆腐，谁要跳那么难看的华尔滋？
“我们都在一个地方学舞，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大家有个伴，娜姐建议。
“你们在哪里学舞？”没想到她们都已经是小姐了，还得不断地学习，看来当小姐并没有想像中容易。
“娱乐场就有。”娜姐答。“那里面有专门教人跳舞的舞蹈班，好多同行都在那里学舞，顺便交换上班心得。”算是一石二鸟。
“但是我没有钱学舞。”想到最现实的问题，唐蜜儿的肩膀都垮下来，她真的好穷。
“没关系，我先借你。”娜姐早有计划。“你如果真的有决心要投入这一行，我可以先借你一点钱打理行头和学舞，等你上班有收入了以俊再还给我。”
“娜姐！”唐蜜儿好感动，天底下居然有她这么好的人。
“谁让你是我手下的第二号小姐呢，当然得对你好一点了。”娜姐拍拍唐蜜儿的手背要她别在意，唐蜜儿的眼眶都湿闰了。
“我一定会努力工作，报答您的恩惠。”唐蜜儿允诺。
“那也得你先学会跳舞才行。”娜姐对她眨眨眼。“明天我就安排你去见老师，你可要好好学习哦！”
“嗯，我一定不会让您丢脸。”唐蜜儿破涕为笑，下定决心要当一名出色的舞小姐，自给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