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地喘息着,温热的气息扑到了冰凉的玻璃缸上,断断续续地形成了雾气,一瞬间,世界变得好安静,她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以及鱼缸中不断抽水换气的呼噜声,搅起了一波波不平静的水浪。
一株株色泽鲜艳的海葵随着水波晃动,就像是她内心难以平抑的波涛,摇着、摆着,完全不受控制,涌上心窝的无助感觉,教她有些害怕,却又无力自止,只能任由那感觉张狂着,逐渐地侵吞了她内心的理智。
一个沉潜之后,她神智有些恍惚,彷佛渐渐地被云朵拱上了半天空,迷蒙如覆春水的美眸看见了一双双的眼……
是的!一双双的眼,正在窥视着他们……
她想忽视,却又看得更清楚了!此刻,鱼儿一双双圆溜的黑眼睛,就像是在窥视着他们的秘密。
她看着它们,而它们也同时在回望着她,彷佛在问她正在干什么,却又好像已经知道她在干什么,一双双的眼瞪得好圆,眨也不眨地瞅着他们,是的!它们知道了……知道他们正在进行着一桩秘密的情事,而她正乐在其中……
一瞬间,幻境彻底地解放,彷佛炸弹般在她的体内爆炸开来,在眨眼间,就将她化成了碎片,强大的威力继续影响着她,教她感到无助,忍不住低泣出声,就在这时,她竟又奇异地清醒,看见了那一双双游走的眼睛,
是的!在鱼儿一双双近乎单纯无辜的眼睛注视之下,她明明不想这样的,然而,她却在极端的罪恶感之下,在一双双眼睛的窥伺之中,在男人强壮的怀抱里沉沦了……
今夜,她不敢睡。
半夜两点,韩果儿凭着自己的意志睁开了双眼,然后就不敢再入睡了,就算历经了白天的激情之后,身子酸软得像快要松散掉一样,她也绝对不能堕落,轻易地就放弃了最后的防线。
因为,她不能把司给踢下床去;韩果儿睁着迷蒙的美眸,转头看着身畔沉睡的男人,心里忍不住泛出甜味,就像是沾着蜜糖似的,妙不可言的感觉,无论历经了多少时间,只怕都不会消褪……
咚!
忽然好大的一声巨响,然后,咦……他掉到床底下去了!
“文哥哥……”韩果儿惊讶地坐起身,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看躺在床下依旧熟睡的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位置,咦……至少离他还有十万八千里,那……为什么他睡着、睡着就掉下去了呢?
她想了半天,结论只得出了一个。
原来,他自己的睡相也不太好。
难怪他说跌下床去并不是她的错,哈!她还以为是自己把他给踢下床的,其实,他根本就会睡到一半,自动滚下床去,这么说来,他好像也没有像平常看起来那么厉害,外人似乎都把他神化了,其实,无论他再厉害精明,也不过是一个十足十的人类,性别——男。
韩果儿一颗原本悬挂在半空中的心,忽然就像落了地般踏实,她笑着拍松了枕头,快快乐乐地坠入梦乡里。
或许,她真的什么问题都不应该想,先嫁给他当老婆才是正确的,还记得哪个姑姑婶婶曾经说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是,偶尔也会念到甜蜜的片段,不是所有的句子都是伤心痛苦的。
所以下次,她绝对不再逃了,如果再逃跑呢?嗯……她发誓,逃跑的那个人是小狗,她才不会当小狗……呼噜……她在梦里看见了……看见了他们两人终于成功地举行了婚礼,而她说了“我愿意”。
……
“又要结婚了?”
一男一女,同样都是老迈却洪亮的嗓音,在偌大的客厅之中久久回响不绝,也难怪他们的反应会很激动,因为,他们就是霍峻熙与唐蜜儿,是两个心脏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刺激的可怜老人。
难道,在历经了那么多次的逃婚事件后,他们的儿子还学不会教训吗?怎么可能——霍镐文可是他们生平最得意的杰出作品,如果霍镐语从来没有任何优点教他们赏识的话,那么,他们共同制造出来的霍镐文就是生平唯一的欣慰。
可是,他却笨得老是往同一个陷阱里跳,教人不禁怀疑那个韩果儿是不是给他下了蛊,才会让他遍体鳞伤,却仍旧无怨无悔!
不成!他们要救他!绝对不能任他一错再错!
然而,眼前最无辜的就是长年跟随在霍镐文身旁的第一秘书,他怀着戒慎恐惧的心,照实地将主人的话统统转达,“嗯,文少亲口说——”
“不成!不成!咱们霍家不能再丢这个脸了!这个婚不能结,绝对、绝对不能结!”霍峻熙用力地摇头,神情激动。
“我们唐家也一样,这两年来,他们结婚、逃婚的次数已经算不清楚了,唐家从来没有那么丢脸过,我的答覆也一样,这个婚不结了!”无论如何,她老太婆豁出去了。
“对!不能由得阿文乱来,来人,去把阿文给找来!”
“可是——”
“一定要把他找来!我……”说到一半,两个老人发现自己竟然与对方异口同声,面面相觑了一眼以后,干脆改口说道:“不对,是我们有话要对他说!立刻、马上、现在、去,找、他!”
……
“文哥哥,你在想事情吗?”韩果儿轻声打扰了霍镐文的沉思,她在他的眼前挥了挥小手,试探着他的注意力。
“不,我没有,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他被她的动作逗笑,扬起眸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又输给我一盘棋了!”
“什么?”霍镐文愕然地低头看着棋盘,难掩一脸讶异的神情。
“你一定在想事情,对不?要不然,凭你高超的棋艺,怎么可能会输给我呢?”
“我不是一直都输给你吗?”对于这一点,他倒是向来都不太在意,人嘛!命中总要有一个克星,生活才会有乐趣。
“不,霍爸爸说过,你的棋术很厉害的,他不信你会输给我这种棋术小毛头,后来,我也看了一些有关你的报导,文哥哥,你应该要把我打败,而且三两下就应该教我俯首称臣才对。”
“一物还有一物克,说不定,你就是生来克我的那个人,果儿,成为我的妻子吧!不要再逃了,好吗?”他凝视着她的眼神好认真。
“嗯……我现在还没想到不能嫁给你的原因。”韩果儿被他给盯慌了,打趣地说道。
“就算有,你也要嫁!”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丝毫不容许她再反悔;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她成为他的妻!
……
就在婚礼前夕,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韩果儿几乎都快要忘了生命中还有这一号人物,然而,当毕依媛开门见山说了来意之后,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那一件曾经教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情。
“你知道吗?我曾经是阿文的未婚妻,他告诉过你吗?”
突然听到这句话,说不讶异是骗人的,不过,果儿很快地就反应过来,微笑道:“我知道,你曾经是长辈们替文哥哥选择的结婚对象,不过,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文哥哥……我不能把他还给你。”
“你真自私,既然想要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逃婚呢?你的所作所为真是教人看了就生气!我气自己怎么会输给像你这样的小丫头!”
“是文哥哥想娶我,他喜欢我。”
毕依媛对她信心满满的话语报以一声不屑的冷哼,“你以为他是真心想娶你的吗?”
“我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不是!他才不是真心想娶你这个小女孩,难道,你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吗?五年前,你才不过是一个可能连胎毛都还没褪尽的小女孩,他怎么可能会想要娶你呢?”毕依媛冷笑了声。
“文哥哥说他喜欢我!”
“他才不是!他是为了反抗家里给他的压力,他想要反抗被安排在身上的宿命,所以,他挑了一个最可笑、最可能教家人反对的小女孩,那个人就是你!你就是他用来反抗家族使命的工具,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工具!”毕依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尖声大叫。
“我不是!毕依媛,我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知道你喜欢文哥哥,可是,我不会把他让给你……不会!”一瞬间,她的心有些动摇。
工具?她只是一个被他利用的工具?!
不是的……事情一定不是这样……文哥哥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工具呢?
“是吗?就算他只是利用你,只是娶了你之后,就打算将你束诸高阁,当个娃娃似的供奉起来,你也一样想嫁给他吗?他会的,只要他娶到你之后,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他不需要再宠着你、哄着你,他反抗家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他却会失去一切!他为了要娶你进门,可能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