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那个人,才会干这种事,一定是吃醋了。
那颗惶恐不安的心,慢慢松懈下来。
他没事就好。
欧阳飞扬听见动静,奔跑而来,站在栅栏外围,望着里面的动静。
林暮雪刚要抬脚,奔进去,霎间顿住。
一个人影蹒跚而来,托着一条受伤的脚,屋内昏暗的灯光下,女子血红的秀发垂落肩头,仿佛与鲜血染为一体。
完全从屋内走出来之后,殷红的夕阳照在她的脸上,阴狠的目光就像一把尖利的武器,刺穿林暮雪的心脏。狰狞的五官不似往日的美貌,半边脸的肌肤几乎被什么东西削去,血液凝固在脸上,模糊而丑陋不堪。
是指蕊,褪去海上的面具,带着的是上一次站在青阳修爵身旁的面具,也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另外一边完好的脸白皙剔透。
“呵~~~”讽刺的笑声从她口出轻声吐出。
林暮雪的头仍然是晕的,可理智却清晰,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镇定心神:“是你?”
狄莫帆没见过这种画面,眉头紧紧皱着,也被指蕊的脸吓的全身紧绷。
欧阳飞扬站在铁门外,不动声色。
他从未参与过林暮雪的人生,不知道这是怎样一个情况。
“好久不见。”指蕊扬声,站在别墅门口,嘴角虽在笑,可那股嘲讽和阴狠还是那么浓烈的传递了出来。
“他在哪儿?”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指蕊的手里是一把手枪,夕阳照射下,枪口散发着逼人的戾气。
她抬起手,隔着老远的距离,对准林暮雪的额头,一行泪水,从指蕊的脸上滑落,一颗落地,一颗混进了伤口里。
脸上的肌肉跳动,有些痛。
“死了,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要不是因为你,他不会三番五次的破例,不会因为你,让自己陷入囹圄,你就是一个祸害,害死了他。”
指蕊忽然笑了,是那种绝望的笑,牵扯了伤口,血液泌了出来,手枪向下移动,又对准了她的腹部。
林暮雪愣住,指蕊的话就像当头一棒,又像晴天霹雳的击中了她。
双手抓住了衣角,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她仿佛没有看见指蕊的手枪,忽然失去控制一样的大吼:“你骗人,他怎么可能死。”
从来都觉得他应该是刀枪不入的,无论多大的强敌,他都可以轻易逃离,海上逃难,轮船破碎,鲨鱼口中,他都可以轻易而举的带着她逃上岛屿,回到陆地。
他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会死呢?
即便千万个不相信,林暮雪的心脏还是撕裂一般的痛着,就像有无数只手,撕扯她每一处肌肤。
狄莫帆从来没见过真枪,忽然接触,胆颤之后,也没去斟酌那是真的还是假的,毅然挡在林暮雪的身前:“林总监,你快走。”
林暮雪呆滞的目光扫了一眼狄莫帆,眼角里已经有了液体。
曾经希望他死,可真正听到这样的消息,却犹如被抽离了空气,窒息的痛刺着她。
林暮雪伸手将狄莫帆推开,他当着了指蕊,她还没听见答应,还没听见她说她是骗人的。
欧阳飞扬通过栅栏的缝隙,看到林暮雪悲戚痛苦的眼神,心脏骤然一痛,咬了咬唇瓣,绕过另外一边,试图从指蕊看不到的角落捆住她。
“你会做什么?为他做过什么?你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你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伤害他,让他为了你,拿命搏斗,要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你肚子里的野种,他就不会出事的。”指蕊激烈的说着,情绪激动,手臂在她说话时,剧烈抖动着。
“你胡说,你胡说,他不会死的。”
林暮雪与之对吼,最后的防线似乎也被击溃,她咆哮着,双目猩红。
那颗心脏仿佛在霎间轰然爆炸,第一次因为他痛的完无体肤。
“他就是死了,死了,你就去跟着他一起陪葬吧。”
夕阳最后的余光把指蕊那张脸印着恐怖而狰狞,她举起手枪,扣动机板。
狄莫帆二话不说,出自于一种本门,跨一步挡在她的前方。
林暮雪还是呆呆傻傻的,意识仿佛被抽离,只剩下那么一个躯壳。
砰!
巨大的枪声划破黄昏。
指蕊瞳眸睁大,目光定格,四周的鸟群被惊飞,树叶哗哗作响。
指蕊机械的回头,对上侧旁欧阳飞扬那双阴鸷狠戾的眼睛。
那一瞬间里,她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冷笑,就像来至于地府里的鬼魅,渗人的可怕。
枪口冒着青烟,而她的胸口被打穿。
欧阳飞扬握住她的手,在刚才那瞬间里,他反手调转了方向。
指蕊因为受了伤,情绪失控,敏捷度下降。
她忽然倒地,身体在地面抽搐着,杏目圆睁的眼睛里,不停收缩。
狄莫帆全身都在抖,吓的紧紧闭上双目,很久之后,他才发现那子弹并没有打在自己的身上,没有疼痛,这才转身,看着倒地不起的女人,松了一口气。
欧阳飞扬起身走过去,将精神未定的林暮雪从狄莫帆的怀里抢了过来。
“小雪,小雪。”他急促的喊着,摇晃着她的身子。
她呆呆的,仍然处于青阳林啸死亡的信息中。
狄莫帆想要扶她,被欧阳飞扬的手用力甩掉:“走开。”
欧阳飞扬凶恶的样子让狄莫帆愣了愣,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是将目光落在林暮雪的脸上。
心口抽痛,两行泪水滑落。
痛苦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将她卷进了深渊。
意识被抽离,猛的就栽倒在欧阳飞扬的怀中。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悲恸欲绝,那种痛苦就像在炼狱中焚烧,全身上下都痛的无以加复。
欧阳飞扬将她打横抱起,向山脚下奔跑,狄莫帆紧跟其后。
……
夜幕降临,别墅四周逐渐变得诡秘,虫蚁蠕动,鸟儿扑展双翅。
轻轻的声响,清晰传入指蕊的耳中,她趴在地面,一动不动,任由鲜血在伤口流淌。
有脚步声走来,稳健有力,栅栏外的路灯拉出一条长长的身影,指蕊的身体被这道黑影完全笼罩。
青阳修爵蹲下身子,手工制作的西服边缘粘到了地面的血迹,手下走来,替他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