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琛见吕杰臣双眼放光,满是惊惶叹服的目光,估计这小子此刻心中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他强忍住笑,不动声色地探手将储物戒指抓起,笑眯眯的道:“小子,我见猎心喜,动了收徒的念头,虽然你一个小家伙,能有什么钱财法宝让我看得上眼的,哪怕你这戒指里有价值一个亿、十个亿、百个亿的财富,对我来说也不值一哂,但拜师礼这种习俗不能废,这就像镇府长官张天赐发誓要深化改革,不可避免的要直面复杂到盘根错节的利益格局一样,虽然拜师收礼是个陋习,应该改革,但镇府长官张天赐不过是金甲境巅峰的修为,不像天品高手哪样能够明悟宇宙本源大道,不像牛皮烘烘的佛祖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看这事悬,所以师傅也不能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当那劳什子的出头鸟不是……”
他掂了掂手中精巧的储物戒指,呵呵笑道:“师傅就勉为其难收下了哈!”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想到眼前这个邋遢如猪的汉子,居然有如此的气魄和胸襟,析事明理,玄冥幽微!”
吕杰臣有如醍醐灌顶,有种刹那间明悟了大师级胸襟和气魄的顿悟之慨而慷,心中再次感叹道:“真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就得这样,舌灿莲花,拳打猛虎,轻轻一脚就将哥们的腿骨踩折不说,还不跌倒,还倒打一筢说哥们碰瓷……忒么有儒将风采!”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朱子琛见吕杰臣激动得连连点头,就跟小鸡啄米似的,心神一荡,正在考虑要不要趁势跟进,看看还能不能榨出点油水……突然,惊见李浣芳自雅阁深处走来,远远的好奇的打量着他,当即煞住心思,拍了拍吕杰臣的肩膀,道:“今天有大事发生,师傅就先走了,过两天忙完了就去找你,要好好修炼知道不,一不能懈怠,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二不许再和你小妈鬼混了知道不,年纪轻轻,放浪形骸,没有节制不重伦理,成何体统!看你两个乌黑眼圈,有神虚精散之兆,如果再见你时,还这样,我就将你逐出门墙!”
吕杰臣更是惊讶得无以复加,身子一僵,目瞪口呆的站定当场,就连朱子琛转身离去,也没有反应过来。
朱子琛瞅了眼李浣芳,压下心头的绮念,转身就走,大步迈得比兔子还快。
宽阔的走廊内,不见侍者踪迹,偶有胆大的客人探头探脑的龟缩在雅阁的门柱之后,望着朱重泰一行远去的背影,窃窃私语。
朱重泰被白衣胜雪的民间女护卫和黑衣如魅的彪虎集中营幸存的女护卫簇拥,两列队伍仿佛黑白两把尖刀,气氛肃杀,令暗中窥视的人都没来由地心生寒气,惴惴不安!
……
天虽睛,夜深寒露重!
朱子琛一出狐媚吧,暖融融的身子仿佛丢入寒风里,风中隐隐传来声声忧伤的叹息,哪是将士出征前亲人们的哀伤。
四哥朱重泰已然抖手抛出一颗金属圆球,冲上半空,嘭的一声炸开,像一朵暗金色的蘑菇云,在夜色中灼灼其华,咆哮翻卷。
指南车!
这是轩辕坊黄家嫁女陪嫁的法宝,每一个零部件,都是用极为神异的铁母打造而成,然后将堪比黄金级实力的化形大妖抟炼成一个整体,浑然一体,使得整艘战舰色泽暗金,大小如意!
这是朱子琛第一次亲眼目睹有如变形金钢的指南车当空演化,心神瞬间被牵引。
只见那朵暗金色的蘑菇云中,万千龙骨如同披头散发的银柳树般,咔咔啦啦之间,无尽精密的机械就自动组装成一艘柳叶形巨舰,横空漂浮,如同一柄硕大的指南针!
指南车如同一把两头尖尖的巨剑,形状与柳叶相仿,椭圆形的舰腹恍若一座凌空的暗金色宫殿,舰首指向正南方,舰尾指向正北方。
朱子琛知道,指南车不仅有着在混沌天地间指明方向的定位作用,而且,被混沌原石驱动,同样可以化为攻击利器,有如神人驾长车。
以舰腹为轴,如果舰首和般尾的阴阳磁极大颠倒,利用同性相吸的原理,瞬间如同一把硕大的剪刀,当空一剪,都能将一座陡峭如云的山锋拦腰剪断。
如果利用异性相斥的原理,哪就相当于一把硕大的扩张钳,哪怕如今徘徊在纳米茧外的堪比摩天大楼的人形凶兽,如果被这艘指南车如同剪刀般插入心腹,轻轻一张,磅礴的张力也能瞬间将它分尸,但前提是得破开凶兽皮燥肉厚的防御!
舰腹垂下一条弦梯,如同一道彩虹,瞬间伸展到朱重泰的脚下。
他踏着虹彩般当空垂下的自动弦梯,历空而上,九哥紧跟其后,仿佛踏虹临空。
舰首舰尾同时垂下两个较窄的弦梯,如同两道副虹。
白衣胜雪的女护卫径自走向舰首登梯,黑衣如魅的女护卫自舰尾登梯,井然有序!
朱子琛收敛心神,快步向弦梯走去。
突然,一股劲风从身边掠过,举目之间,见是朱深智急风失火的冲出狐媚吧,跑到弦梯近前。
他登上弦梯时还回头瞅了朱子琛一眼,嘴里也不知嘀咕些什么,看见朱子琛倒乐了,扯开嘴大笑一声。
朱子琛见朱深智也乐了,但见自已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个腮帮子肿得老高,脖子上就跟顶了颗猪头似的。
其实,朱深智突然发笑,哪怕嘴角一扯,面颊就一阵抽痛,也是因为他发现朱子琛的脖子上就跟顶了颗猪头似的,暗道:“没见过这么的胖的人,脖子上就跟长了颗猪头似的,胡子拉碴得跟猪鬃没俅两样”!
两人是大哥笑二哥,朱子琛有心开口相讥,见朱深智瞅了他一眼,即被如虹的弦梯带上了高空,也就熄了隔空斗嘴的兴趣。
再说,朱深智和四哥走的近些,这次四哥宴请同批晋升殖装的学友,独独把他排斥在外,说不定就是朱深智捣的鬼,但四哥当面,朱子琛才不会为这事找碴呢?搞不好就得步苏冠香的后尘。
再说,朱子琛作为哥哥,对这个小他一点儿的兄弟还是有些情怀的,如果不是朱深智的娘亲看见吴雪香就眼角眉梢都是恨的话;如果朱深智不是自认为他娘亲如夫人的地位下的崽比通房丫鬟下的崽更高贵的话。
即便这样,朱子琛也从来没有主动挑衅过自家的兄弟,但如果瞪鼻子上脸,找上门挨揍的话,朱子琛手也没软过。
朱子琛看着朱深智急速飞升的背影,摸了摸面颊,感觉咯得慌,突然就明白了九哥先前瞅自己笑得那么贱的原因了,恨恨道:“狗日的,哥们这次华丽变身,就连吕杰臣和朱深智都没有认出来,看来家是回不成了,这要让娘亲看见喽,还不哭得稀哩哗啦的!”
但如果不回的话,他还有一件事牵挂在心,不能释怀!
朱子琛这样纠结的想着,一步踏足弦梯,突然听到李浣芳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胖大叔,等等,你看见朱子琛了吗,他是不是上了朱四爷的指南车!”
朱子琛身子一阵摇晃,无语的想:“哥们就显得这么成熟吗!连你都没认出来,哥们可是记得你说过我就是化成灰你也能认得的……”
他也不回头,踏梯而上,呜哩呜噜的道:“嗯,他已经上去了,小丫头,你没事吧!”
“大叔,麻烦你转告他,李浣芳在老地方等他,不见不散!”
朱子琛一楞,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想起年少轻狂的岁月,将心一横,扭头道:“小丫头,听说你都和朱深智订婚了,怎么倒约开他哥哥了?”
李浣芳恶狠狠道:“别给我提朱深智,他就是个骗子,他给我说琛哥晋升殖装失败,成了植物人,活着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朱子琛长长地吸一口气,缓缓道:“这么说来,如果朱子琛真要是植物人,你也就决定嫁给朱深智了,是吧!”
“但他不是植物人!朱深智骗了我,我要悔婚!”李浣芳声音坚定的道。
朱子琛从理性上认同李浣芳的选择,但从情感上却不能接受,心念电转,半晌始道:“小丫头,你别约朱子琛了,他得知你订婚的消息之后,心情挺矛盾的,复杂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他妈知道后,就给说了一门亲事,两人虽然还没有订婚,但已经睡一张床了……”
李浣芳怔在当场,看着朱子琛肥胖臃肿的身体眨眼间消失在舰腹之后,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
朱子琛俯瞰着脚下越来越小渐至不可见的李浣芳,脑海里还久久的呈现着她无语凝咽的样子,咚的一声,一拳擂在胸口,声如重锤敲鼓。
他竭力不让泪水盈出眼眶,抬头望着夜空中犹如贫血寡妇般苍白的人造月亮,发出一声月落乌啼般的猿啸狼嗥,两缕血丝如同弯弯曲曲的蚯蚓般溢出嘴角。
他抬袖拭了拭眼角,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一步跨入椭圆形的舰腹,仿佛进入了传说中的梦幻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