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彪接完表妹的电话,呆滞了老半天,在滩涂上,在排污区的管理房,马小可还掉下去摔伤了……张文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地方现在是人去的嘛!这马小可不知道倒是情有可原,这表妹也真是的,不早点来个电话,瞎胡闹!
张文彪急急地向车子跑去,后面有人叫着:“张总,你去哪儿,这儿怎么搞好?”
“我这有急事,你就照我说的办,先把所有的清理干净,再用土覆盖好,别露出痕迹就行……电话联系。”张文彪哄了下油门,越野车冲了冲,急驶而去。
标准堤坝上果然停着表妹的车,排污区的入口处被撕开的铁丝网虽被合扰,但还有翘着残丝。张文彪大着胆子下了车拿着电筒朝堤坝下面照了照,灯光照耀下,好几处黑影似乎仰起了头,海风吹来张文彪打了个冷颤,赶紧跑回车里关上门,从这个缺口下去自然是不敢的,张文彪急得不知所措。他想起马小可是逃出来的,目前事态已难以控制,这事还得告诉下老大,于是拨了电话把情况汇报了下,电话里的老大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张文彪急急追问道:“您看这事怎么办好呢?”
电话里沉寂了一会儿,冷冷地说道:“你把厂子里处理好之后,马上回家睡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大,这会出人命的。”
“是出人命好还是你出事连累一大帮人好,马小可死了,就是死无对证,也活该他倒霉,什么地方不好逃,偏偏跑那么远去送死。”
“这,这可不行啊。”
“怎么不行啊,又不是让你去杀了他,你只当没接这个电话就行了。”
“还有雪梅也在那儿呢。”
“张文彪,你小子以前的狠劲都去哪儿了?”电话里的声音更显得冰冷,张文彪感觉耳朵都快要结冰:“你自己看着办吧,马小可要是不死,那你就……”
老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张文彪拿着手机傻看着,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他想了想,求人不如求自己,总不能看着这两人等死,而且还是至亲的人,唉,凭良心做事吧!张文彪决心已定,开车向凤凰山庄驶去。
整个滩涂边已无人居住,只有吴伯独居惯了,不信这个邪,独自一个居住在凤凰山庄,他把个个入口封得严严实实的,特别是夜间又将两只牧羊犬放出来巡逻,牧羊犬经过几次拼搏机警了许多。
张文彪叫醒吴伯,把事情大概说了下,吴伯一听是马小可和表妹出事了,二话不说收拾起东西来,淡淡地说:“咱们坐水陆车从滩涂上走安全些,那些大的现在都上岸了。”吴伯看了看外面的漆黑的天空:“再过一会儿就落潮了,咱们得抓紧点,我去楼下拿些必备的东西,你也找个随手的家伙。”
张文彪虽说在海边长大,毕竟比不得老渔民吴伯,特别是在夜间,二话不说乖乖地去准备去了。等张文彪来到水陆两栖车旁,吴伯身着棕衣已一切准备就绪,看见张文彪身着迷彩服戴着头盔,扛着一把双管猎枪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过来愣了下,把大砍刀放在前坐一旁上了驾驶住说道:“我来开车,你在后排观察,不要乱开枪,省得惊忧了魅蜥蜴,麻烦。”
“知道了。”张文彪跳上车蹲下身,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双管猎枪是张文彪很久以前买来玩的,可惜枪只管制没怎么玩过,只是在红树林打过两次海鸟,声音很响还差点引起误会就不敢去了。
吴伯吹了下哨声唤来两只牧羊犬,牧羊犬欢腾地叫唤着跳上车,摇头摆尾很是欢喜,张文彪很是疑惑地问道:“把它们唤来做什么?”
“别叫。”吴伯拍了拍狗脑袋,牧羊犬顺服地伏下身,伸着舌头喘着,吴伯憨厚地笑笑:“自从有了魅蜥蜴,这狗看守山庄的功劳还不小,对付它们有些经验,几只不在话下,再说它们反映比人快。”
两人一洋一土二犬,冷热兵器相加地出发了……
马小可不知在水底下呆了多久,度秒如年,起先还很是难辛,慢慢地也适应了许多,幸亏铁管够长,海水涨到一定的位置也就不上去了,勉强支撑得过去,唯一可惜的是滩涂上的海水比较混蚀无法睁开眼。
一条水带从身前流过,经浪一涌溢向马小可头顶带来一丝温意,略显辛辣,又是几股涌来,着身已有炽烫之感。马小可心中猛地一抽,怎么回事?细细地体会一下,那水好象是从壕沟里涌出!他感觉头上的发稍在一点点地拓灰,不由得心浮气燥,身子一轻差点脱离木桩,慌乱中急忙定气压身,不小心呛了口水,炽热辛辣之感直冲咽喉……
正在手忙脚乱之际,身边水势搅动,一阵绵绵不绝的物体从身边涌过,带来一阵海水的冰冷冲淡着炽热,不时地撞上马小可的身子,还有些顺势咬上一口滑身而过,马小可促不及防一阵吃疼,拼命睁眼一看,无数只大大小小的魅鱼从眼前涌过,不由得惊慌失措呛了一大口海水,身子随之浮出水面,一阵浪涌过来起动木桩向胸口撞去,胸口一闷,又将海水逼出,马小可顾不上疼痛借势将木桩下摆一压,人直立着背靠土堤挂在了木桩上,海水以下的身体部份传来阵阵撕裂的疼痛,奋力地在水下搅动着铁棍驱散着沾身的魅鱼,眼前海水已变成块块黑团奋力地涌向壕沟,排污池里传来阵阵大块物件的落水声,想必是上岸了的魅蜥蜴也投身其中……
化工废水,又是化工废水!盛鑫化工厂的化工废水……马小可心中闪过张文彪,他心中更是惊悚惶恐,一个胆大妄为的人,一个为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我,我怎么会让表妹打电话给他……海中的黑团开始变得稀疏,马小可已经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死死握着铁棍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已被逐得破烂不堪的脸斜挂在支撑的木桩上……
水陆两栖车下水的时候已开始退潮,车子与潮水正好横向相驶,虽然车沿装了浮筒,随着浪涌车子还是很颠簸,一起一伏地时时把浪甩入车内,张文彪第一次感觉晕车,一手握枪一手拼命地抓住车沿,使劲地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己不能大意。退潮的浪很凶,好几次把水陆两栖车拖得远离岸边,幸亏吴伯熟知水性,虽是惊险却也平安,直至露出滩面八轮着地才行驶得平稳了许多,同时油门催动的声音也更响了。
张文彪终于松了一口气,晕乎乎地抬头一看,岸上几只魅蜥蜴可能受声音的吸引正伸长着脖子相望,不由得吓了一跳,“砰”的一声,慌乱中急忙抬手一枪,一只魅蜥蜴被散弹击中应声倒下,其他几只吓得一哆嗦正想逃窜,闻见血腥又是一拥而上竭力夺食……
张文彪被后坐力震得一屁股坐下,脸色苍白有些反应不过来,两只牧羊犬奋力吠叫。
“坐下。”张伯猛地刹住车回声训斥,牧羊犬“唔”了声重新趴下,伸着长长的舌头舔着爪子,张伯压低声音叫道:“张总,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开枪,很危险的。”
“知道了,知道了……”张文彪抹了把汗爬了起来。
说话间“嗖嗖”声响起,一大片黑压压的魅鱼涌来,张文彪急忙抬枪瞄准,但实在是太多了,不知从哪儿下手好,当然也不敢开枪,两人已是惊恐万状,吴伯回身拼命摆手,示意牧羊犬不要出声,牧羊犬一动不动地抬头四处张望着……然而,魅鱼似乎对这庞然大物不感兴趣,纷纷绕着车子在滩涂上点尾滑过,看着黑团大军向远处循去跃入海中,张文彪终于松了口气,趴在车沿上脸色苍白……
他第一次见过这么壮阔的情景,他不由得问自己:这些,这些都是我造出来的吗?真的都是化工废水造成的?他一直以为马小可小题大作,化工废水破坏环境是肯定的,造成基因突变怎么可能呢?但,但如果是真的呢?他心里一哆嗦,不敢想象事情败露的后果会怎样……
水陆两栖车已经接近岸边,管理房就在不远处,周围有几只魅蜥蜴在来加走着,不时地撞着门,跳跃着想从窗子里探视些什么。吴伯停住车站起来看了看,说道:“雪梅可能在里面。”
“那赶紧过去啊。”
“不行。”吴伯显得很是谨慎地说道:“那几只还在围着,咱们对付不了。”
张文彪端起枪:“我先干掉几只再说。”
吴伯急忙伸手拦住:“你打死了这几只,等一下闻到血腥全跑来了,更难对付。”
“那怎么办?”张文彪四处张望着,忽然发现浦沥对岸的不远处有一只孤身魅蜥蜴正在伸头四处张望,急忙端起枪瞄准:“好,就你了。”
“砰。”一声枪响在滩涂上听着特别震耳,可怜的魅蜥蜴在散弹冲击下应声向后跳跃着倒去,已无声息。管理房周边的魅蜥蜴匆听巨响,一时震得呆滞,警觉地观察四处,齐齐地把头转向了水陆两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