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是皇帝舅舅亲封的馨月郡主,能不能容得下你说了可不算!”荣晟丝毫不以晴雨公主为杵,横眉争锋相对地冷哼一声,“姐姐有那时间找栩栩的麻烦,倒不如把你自己那堆乱摊子收拾干净!”
虽说表姐弟之间寻常见面没有什么不妥,但晴雨公主只身一人去到曲定邦的院子,到底也是于理不合,即便她是苦主可以不必治罪,但传到外面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
“你……”
“行了!还嫌丢脸丢的不够,是不是一定要让我把皇兄和母后请来,你才肯消停些!”安乐公主就着侍女的搀扶在主位上坐下,阴沉着脸呵斥道。
“姑姑!”晴雨公主虽然泼辣狠毒,但在许氏的软语安慰下,已是明白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是以连忙跑到安乐公主面前,拉着她的衣角撇嘴道:“晴雨一向尊敬姑姑,又怎敢对您不敬,实在是没有看到,才差一点伤了您,您就不要生晴雨的气了。”
晴雨公主将许贵妃的美貌遗传了个十足十,撒起娇来的样子很是清纯动人,安乐公主到底也不好失了长辈气度去跟一个黄毛丫头一般计较,索性也就着台阶下来,轻咳道:“劳烦曲将军吩咐下去,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往外说一个字,若让本宫听到半点风言风语,断然不会轻饶。”
曲连成巴不得把这桩丑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然乐得由安乐公主出面,感激之余连连点头道:“公主放心,下官绝对做到。”
只要在座的主子们守口如瓶,下人绝对不敢随便声张,这其中许氏等人自是不必说,唯一的变数,就在曲灵栩身上……
见曲连成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曲灵栩不仅没有任何躲闪,反而轻轻一笑,“此事关系到咱们将军府的安危,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女儿不会做出这种自毁根基的事情。”
至于其他人做下的好事,她也不会轻易纵容。
曲连成没想到曲灵栩把话说的如此直接,一时有些讪讪,只尴尬地轻咳一声,“为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行了,到底怎么回事?”私心里,安乐公主并不关心曲定邦为何会对晴雨公主做出如此急色的行为,她只想从中查探到一丝蛛丝马迹,来把意图加害荣晟的凶手找出来。
“微臣并非有心冒犯公主,还请公主殿下恕罪!”一直跪在地上的曲定邦朝安乐公主磕了个头,继续道:“半个多时辰前,微臣正在院中练习剑法,感觉口渴就进屋喝了杯茶,可是喝完茶没一会儿就感觉浑身燥热不安,难受的很,就在这时候,公主不知为何进到房间里来,微臣也不知道怎的,就对公主……”
“你喝的那杯茶可还在?”都与茶有关,安乐公主越发肯定这两件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之间,必定有某种关联。
“回公主的话,茶……喝完了。”曲定邦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那杯茶有问题,可是喝都喝完了,即便有问题也无从查起。
这一次,安乐公主没有回答曲定邦的话,只是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曲灵栩,曲灵栩会意,恭敬地回答道:“公主,只要茶盏没有清洗,臣女便可以从杯底剩余的少量残渣中,检查出茶水中是否有异。”
“你个贱女人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本公子的事才不用你帮忙!”曲定邦对曲灵栩的厌恶比晴雨公主少不了多少,以至于在这种落魄的情况下,还是本能地骂出脏话来。
“逆子!竟敢辱骂长姐,为父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么!”未等曲灵栩开口,曲连成已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许氏虽然心疼儿子,却也赞同曲连成的做法,毕竟曲灵栩如今是郡主之尊,曲定邦一个庶子当着安乐公主的面这般辱骂,若真要追究起来,也是不小的罪名,更何况对方如今还身处囫囵之中。
“曲将军还真是教子有方。”安乐公主缓缓拨弄着茶盏,一脸笑吟吟地说道。
她的语气并不凌厉,声音也温和地如同春风拂过,但却让纵横沙场十多年的曲连成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慌忙单膝跪地道:“下官治家不严,让公主见笑了。”
“曲将军太过谦虚了。”安乐公主把玩着手腕上上好的老坑翠玉镯子,似笑非笑道:“将军府的私事,本宫无意探听,但此事关系到晴雨,便跟皇家扯上了关系,本宫不得不多问几句,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公主聪慧睿智,有您裁决,下官心服口服。”曲连成诺诺答了一句,待将目光转向曲定邦时,眸中却是一片阴沉之色,“还不快说茶杯在哪里!”
曲连成最是畏惧曲连成,适才又挨了那么重的巴掌,也不敢再反驳,只恨恨瞪了曲灵栩一眼,小声道:“在儿子正屋的茶几上放着。”
他喝完茶不久就出了这等大事,想必下人还没来得及收拾。
曲定邦话音落下,不等曲连成吩咐,已有那机灵的下人匆匆退了下去,不过片刻就端了一个通透的白玉茶盏过来,因为茶盏中所剩的残渣不多,曲灵栩检查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得出来的结论却是叫众人松了口气,因为茶中的确含有分量不低的催情药。
又是催情药。
府中接二连三出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说是偶然,只怕曲连成自己都不相信。
“爹爹,您都听见了,这茶里有催情药,不是孩儿有心要对晴雨公主无礼,是有人蓄意要陷害孩儿!”曲定邦的目光像浸了毒的刀子一样刮在曲灵栩身上,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克制,只怕会立刻冲上去拧断曲灵栩的脖子。
看着曲定邦那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曲灵栩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和……戏谑。
是了,就是我干了,那又如何?
我就是喜欢欣赏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想要让她倒大霉?那就看看最后倒大霉的是谁好了。
“你放心,为父自有分寸。”既然是外因导致的,曲连成心里也略松了口气,他定了定神,抬眸看向曲灵栩,“栩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放眼整个将军府,许氏和曲凤衍是曲定邦的至亲,自然没有理由要害他,其他几个姨娘虽然有动机,却都不成什么气候,相比之下,才跟曲定邦有过过节的曲灵栩无疑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
更何况之前赵三已经明明白白交代,自己是受了曲灵栩的指使才去的忠勇候府。
见曲连成直接把矛头指到自己身上,曲灵栩心里冷笑不已,但面上却是一派委屈之色,“父亲想让女儿说什么,难道承认此事是女儿一手指使,想要毁了晴雨公主的清白?”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终于肯承认了么!”晴雨公主心里一阵气结,如果由着她的性子,恨不得立刻上前把曲灵栩那张狐媚脸抓烂,但考虑到安乐公主在场,到底按捺下愤怒的情绪,冷声道:“你明知道元勋哥哥喜欢的是本公主,还一心想要攀附,见元勋哥哥不搭理你,竟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暗算本公主,本公主一定会禀明父皇,让父皇重重处置你!”
晴雨公主这种近乎智障般的直接跋扈让曲灵栩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个尊贵的公主,芳心暗许就算了,倒追也勉强可以接受,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知羞耻地宣之于口,实在是……
算了,不跟智障一般见识。
默默吐槽了一番,曲灵栩敛了神色,郑重朝安乐公主福了一福,“公主,恕臣女直言,如果臣女真想要毁了晴雨公主的清白,有许多种办法,不一定非要把催情药下到茶里,而且还只给曲定邦一个人服用。”
曲灵栩虽然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但意思却不言而喻,如果用少许催情香达到‘两情相悦’的目的,晴雨公主就算带了暗卫也很难有所察觉,即便察觉也根本没有机会阻止,那样岂不是一劳永逸。
对这个说法,安乐公主无疑是赞同的,只见她点点头,开口道:“晴雨,你为何会突然去到曲大公子院子?”
“回姑姑的话,侄女原本在锦绣阁跟凤衍妹妹一起玩绣球,之后听到下人禀报说姑姑急匆匆去了蒹葭院,想着或许有什么急事,便要去看看,中途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告诉侄女,说定邦有急事找侄女商议,侄女就过去了。”将军府是有府兵的,为了方便有人陪曲定邦练武,府兵偶尔也会进入内院,几年下来,众人也都习惯了,不成想会在这时候出岔子。
这下,就算再蠢笨的人,都知道这两件事肯定是一个人干的,连套路都一模一样。
安乐公主微微沉眸,继续问道:“你可还能认出那人?”
晴雨公主咬了咬嘴唇,摇头道:“他一直低着头,之后又说定邦吩咐了别的事情给他,就匆匆走了,侄女没看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