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做梦也没想到,稳操胜券的一仗,眨眼间就是兵败如山倒了,结果败得一塌糊涂,李自成不得不感叹世事如白云苍狗,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还好官军没有连夜攻城,好让他停下来,缕缕思绪,休整一下人马。
李自成夫妇回到营帐,命手下兵将严加防守城池,同时命令各营查点伤亡人数,统计损失。
很快伤亡数字报上来了,南阳城外这一战,就损失了近万人马,如果算上内乡,淅川和新野三地,兵马损失一万多。
现在李自成的手下,包括陆陆续续跑回来的残兵败将,加上原来守城的人马,城中只剩下不足8000人了。
这是李自成二次出山以后首次遭遇的重大失利,损失极为惨重,三座县城现在全没了,只剩下一座孤城南阳,全军上下士气低落。
官军已经包围了南阳城,形势对他们来说,急转直下。
李自成也是长吁短叹,刘宗敏也没有了往日的高傲和嚣张,事情的结果太出乎意料了,姓林的竟然如此难对付,看来真是他们的克星,必须得想个法子,打破眼前的迥境。
这时夫人高桂英从外面进来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昨天李过的夫人黄氏,哭得死去活来,疼儿子更疼丈夫。不吃不喝的,也没人劝的住,高夫人到了黄氏的帐中,想安慰她,但又找不到什么好的言语。
同为女人,高桂英当然知道黄氏的悲戚之处。丈夫和男人无疑就是女人的全部,现在李过和李来亨全部成了林毅的俘虏,都好几天了,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因此高桂英想安慰黄氏的话,也找不出合适的,觉得哪一句都很苍白无力。
但是高桂英听说之后还是来了。没想到黄氏一见到高桂英,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抓住了她。
“李婶儿,我正想找你呢……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们父子了,求你了……一定得救救他们……”黄氏由于激动,泪花飞溅。
“要能救当然得救了,”高桂英无奈的说,“出了这样的事,我和闯王都很痛心,李过和小来亨是闯王手下的大将,从私人的关系说,我们是一家人,小来亨是我看着长大的,闯王和大伙都很喜欢这孩子,这还用得着你求吗?”
“婶儿呀,你别怪我太不会说话了……我方寸已经全乱了……我是这个意思,听说这个姓林的官,与其他当官的不一样,不杀俘虏,被他俘虏的,只要不愿意跟着他干,他都放了……我们哪怕花些钱去求他,只要能让姓林的,把他们父子放了,我什么都愿意做……你注意多,和闯王快想想办法吧……”黄氏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些你是听谁说的?”
“婶儿,你就别问了,反正是有不少人都说,我现在也记不清都谁了,应该不会是假的吧,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试试啊。”
“这话你记住可别乱说,我现在就去找闯王。”
林毅优待俘虏的事,高桂英当然也听说过,但是她根本不信,现在黄氏也这样说,作为亲戚她又或者是领导,高夫人不得不警告黄氏,免得哪天闯王要砍她脑袋了,她还不知道原因。
高桂英见到李自成含蓄婉转的表达了黄氏的意思,李自成那张脸更凝重了,“这个黄氏净给我添乱,李过是谁,李来亨又是谁,要是有办法还等她来求?给我查一下谁在散布谣言,祸乱军心。”
高桂英道:“你先别急,堵不如疏,林毅对俘虏的事恐怕并非空穴来风,我也曾经听见过相关的议论。”
“这些鬼话你也相信?应该把胡说八道者斩了。”
“这些事以后再说吧,李过父子有一线希望也不能见死不救,当官的都爱财,多送些银子,找个能说会道之人,到林毅的营中去一趟,能让林毅放了他们父子更好,万一不成也算对得起李过他们一家子了。”
“你这是与虎谋皮!”李自成摇头。
“钱通神路,万一要成了呢?最近我听说,林毅从福王那里得了一批银子,数目惊人,福王为富不仁,惜财如命,肯定是姓林的敲了老家伙的竹杠,这说明林毅也是个贪官,对付这种人就得用银子。南阳孤城一座,现在城外的官军越来越多,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必须得设法突围出去,还得去山林里发展壮大队伍。”
李自成听了高桂英的话,姓林的难道真的这么贪心?他敢大张旗鼓的敲福王的竹杠,他难道就不怕这位皇叔到崇祯皇上面前告他一状?大明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该死的货!
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试试,如果姓林的真的就范,那就好办了,只需一招就能他们不战自乱。
李自成忽然灵机一动,脑子里立马跳出一个想法,只是还不太成熟,他在帐内又转了两圈,品味品味夫人的话,然后同意死马当活马医。
李自成当即给林毅写了一封信,让夫人过目,高桂英看觉得没什么纰漏,命人准备了五万两白银,反正这是官绅富户家里搜出来的,为了李过父子李自成也舍得,万一打水漂了他也不心疼。
然后让手下大将田见秀当使者,替他到林毅的营中跑一趟,田见秀答应一声下去准备一下,带着人拉着银子走了。
李自成和高桂英继续在帐中商议突围之事,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高桂英赞不绝口,觉得这是个高招,瓦解林毅的军心,大事可成,但是这事必须得精心筹划,夫妻二人立即着手准备……
南阳城外明军的大营,送走了兵部主管李文海,几大车酒肉和100万的银子全都留下了。
林毅手下的军将兴高采烈,搬酒搬酒,银子全都交给六营,让王建他们登记入库。
借这个机会,林毅传令犒赏三军,打了这么大一场胜仗,又得了这么多银子和酒肉,也该放松放松,犒劳一下将士们了。
把战争中伤残的战马给宰了一些,再配上这几车酒肉,林毅的几个营,1万多人马,大肆祝贺的一天。肉山酒海,划拳行令,好不热闹。
林毅的大营这么折腾,附近朱大典和虎大卫的两座大营也知道了,林毅得银子的事也不胫而走。
这些兵将眼巴巴的看着林毅的人马,又吃又喝又搬银子的,而他们像是落到后娘手的孩子,无人问津,个个面带沮丧,觉得当兵跟错了将官,太倒霉了,恨不得跑到林毅的营中报名当兵去。
当然此时更气愤的是朱大典和虎大卫。同为朝廷命官,同样是总兵官,论级别他们比林毅只高不低,为什么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待遇?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功劳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银子没有他们的,犒赏三军的酒肉也没他们的份儿。
他们真想拍屁股走人,可是他们不敢,因为他们的翅膀还没有硬到敢于对抗朝廷,不听节制的地步。
正在这个时候,兵部的人也来到了他们的营中,二将还认为这是迟到的赏赐,最后却是杨嗣昌的命令到了。
阁部大人杨嗣昌命令二将积极配合林毅围剿李自成,林毅为钦命的平贼大大统领,让他们二将不遗余力,唯马首是瞻,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闯贼再子跑了,一定得把他消灭在南阳城。
二将接了命令唯唯诺诺,都表示愿意听从林大大统领的指挥和调度,全力剿贼,不遗余力,可是传令兵将一走,这两位总兵官就骂开娘了,当然是骂杨嗣昌。说白了,他们还是不想让林毅管束他们。
这个时候林毅的营中来了南阳的使者。
林毅得报后,不知道李自成派来使者来是何意,但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虽然李自成现在还没有立国,但这是军中的规矩,立即命人把田见秀等人接进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