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这才看着顾传禄,又往四周看了看,待认出这是自己的家之后,孙氏坐在地上,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天知道她这一个月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面是怎么渡过的啊!
太凄惨了!
太可怜了!
顾家大房在这段时间里,整日里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家里没有孙氏操持,到处都是灰尘,脏兮兮的。
顾传禄休息了几天之后,就回到酒楼做事去了。
要是再不去的话,怕是连这份差事都没有了。
没了差事,没了银子,他们靠什么吃饭?
这一顿宅子,又不能吃,卖了的话,到哪里去住?
顾子文也接连有个把月没有去上课了,徐仙林都亲自来问了一下,顾子文只说自己身体不舒适,没法上课,而停掉了学业。
顾传禄也是拿顾子文没有办法,顾传禄溺爱死这个儿子了。只要顾子文说什么,顾传禄半句话都不敢反驳。
除了这个上学的事情,顾传禄威吓顾子文。可顾子文脖子一拧,说出的话却是让顾传禄再也不提了。
“娘做的这个事情,让我在整个学堂里面都抬不起头来。我还去干什么!”
顾子文委屈的大喊。
顾传禄转而又将这怨恨全部都怪罪到了孙氏的身上。
若不是孙氏出这些个幺蛾子,他们哪里会这么倒霉。
一切都怪孙氏,一切都怪顾筱婉。
孙氏有些害怕地看着顾传禄,顾传禄的眼睛里面有团火,像是要把孙氏给燃烧一般。孙氏害怕的抖了抖。
怯弱地说道:“当……当家的……”那眼里的神色,有怯弱,有委屈,有期盼,似乎,在眼底还有深藏不露的……怨恨。
孙氏眼巴巴地看着顾传禄,等着顾传禄上前来安慰自己。
可是顾传禄冷眼看着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的孙氏,心里一阵反胃。紧闭着双唇,冷冷地看了一眼孙氏,似乎在看一堆垃圾一般,然后负手扬长而去。
看见顾传禄离开,孙氏眼里有惊讶、有失望,有委屈、有怨恨。
孙氏直勾勾地盯着顾传禄离去的背影,散落的头发上面还有枯枝败草,头发掩盖的眼睛里,有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怨怼。
顾心桃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哭声,跑了出来,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子坐在地上,背影消瘦,站在远处还能闻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
顾心桃看着爹头也不回决然离去的背影,也猜到了那个坐在地上的女子是谁。顾心桃怨怼的盯了一眼孙氏的背影,然后也不发一言地就走了。
顾子文更加不用说了,连房间的门也没有出来过,更遑论出来跟孙氏说一句话了。
孙氏坐在地上,干嚎了半晌,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孙氏哭累了,这段时间在牢里,饭也吃不饱,送过来的饭菜都是馊饭馊菜;睡也睡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老鼠会爬到你的身上,啃咬你的肉。因为牢房里面什么都没有,老鼠是会吃人的。
还有干草堆,这草堆都不知道放在那里十几年了,烂的烂,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干草有些也烂了。那跳蚤就在里面生了根,只要你躺在干草堆上面,那跳蚤绝壁就会跳到你的身上来,让你奇痒难忍。
孙氏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就是吃不饱、睡不好,一个月来,立马就消瘦下去了。
而更令她伤心的是,从她在公堂上面跟顾筱婉对峙开始,顾传禄他们,就再也没来过。
她关在牢房里面一个月,没人来探望过她,也没人来安慰过她,更别说给点银子给狱头,让他们关照一点。
孙氏等的心都寒了,等到最后的,就是自己出狱的那一天,顾传禄那冷冰冰的眼神。
孙氏无奈地爬了起来,看了看曾经熟悉的家里,除了对顾传禄的失望,更多的还是对顾筱婉的怨恨。
若不是那个死丫头,自己会沦落成这番田地吗?
孙氏去洗了三遍澡,直到身上都搓的红了皮,这才作罢,换好一身干净的衣裳,来到了屋子里。
顾传禄并不在屋子里,孙氏又去了顾心桃那里。
孙氏原本期待见到顾心桃的时候,顾心桃能扑进自己的怀里大哭一场,然后告诉自己有多想她。
可是孙氏的这个算盘又打错了。顾心桃不想她,更不会扑进她的怀里大哭一场。
顾心桃冷眼地看着自己这个娘亲走近,心中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若不是孙氏,她顾心桃不会受到大家的嘲笑,大家也不会不理她。更要说的是江远,当时若不是孙氏让自己去求江远销毁证据,江远也不会避而不见自己。
要说有多喜欢江远,顾心桃是谈不上的。江远长的不好看,但是江远家的白花花的银子好看啊。
每回江远送过来的那些个玩意和首饰,都是顾心桃从未拥有过的。
那种带着好看的首饰在姐妹里面被人夸赞的感觉,顾心桃实在是太怀念了。
只是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了。
顾心桃狠狠地瞪着孙氏,孙氏洗好了澡,怕脏更是连洗了三遍才作罢。
可是孙氏一靠近,顾心桃还是闻到孙氏身上那股发馊的味儿,令人作呕。
孙氏一张脸都已经瘦的没肉了,待看见心桃,孙氏立马就哭出了声,委屈地哭道:“心桃……”
一遍遍地叫心桃的名字,望着顾心桃,似乎是在诉说着自己这一个月来在牢房里面的委屈和对顾心桃这一个月来的思念。
孙氏上前两步,就要把顾心桃搂进怀里。顾心桃闻着越来越重的馊味靠近自己,连忙闪开孙氏的拥抱,跑到了一边。
拧着眉,用帕子扇着风,不悦地说道:“你身上真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