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嗔怪地看了谢子怀一眼,才将手中的针线打了一个结道:“这料子贵重的很,你个大男人家的‘摸’它做什么?”
谢子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瞒姐姐说,我家生的穷,从前并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原是想给我娘做一件的,但是又怕不好,你也知道这人老了,我现在终究是要孝敬她一下的。.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
眼神上下打量一下,心中却有了计较。
眼前这人五大三粗的,但是面上却生的白净,似是有些病恹恹的,但是办起事情来却十分稳妥,之前燕嫔受惊的时候便是他在外面守夜,在燕嫔受惊的时候便马上冲了进来,虽然没有抓住什么,但是到底是护住忠心,这几日晚间野猫肆虐,也只有他才敢守在城墙外面,将那些野猫驱赶一阵子,因此便得了燕嫔的青眼,眼下十分吃香。
绣娘没有想到的是,这人虽然是个粗人,但是粗中有细,极为孝顺,实在难得。
这样想着,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道:“你要是真想‘摸’就快‘摸’一下吧,但是要先洗干净手。”
谢子怀一听喜出望外,急忙应声道:“我的手早就已经洗干净了,不信你瞧。”
说话间,便是很出一只右手,那手生的骨节分明,又大又长,谢子怀也不避讳,便傻乎乎地伸到她的面前,看的那绣娘咯咯一笑,连忙用一旁的线球砸了一下谢子怀道:“你这虎生,快些看,看完了我好继续干活。”
谢子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便应声下来,末了,自己也觉得好笑地笑了两声,便怯怯地上前用手‘摸’了‘摸’那苏绣的软枕料子,那绣娘眼睛直直瞅着,倒叫谢子怀有些难受地道:“我就是‘摸’‘摸’,不会‘弄’坏的,姐姐不必紧张。”
绣娘这样一听,便哼了一声,旋及便埋下头穿线,然而谢子怀‘毛’手‘毛’脚地一转身的瞬间不小心将那料子碰到了地上,那绣娘听见响动立即抬头,她立即惊呼了一声,飞快地起身去捡,谢子怀见状便不动声‘色’地从自己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极快地塞进了那些草‘药’当中。
“哎呦,真是‘毛’爪子!”
绣娘惊叫一声,一壁捡着地上的布料,心疼地眼睛都离不开,生怕出了半点差错,便将自己的脑袋也丢掉了。
手下哆哆嗦嗦地掏出绢子擦了又擦,只见那明面的布匹上面暗绣的‘花’纹上沾了一点点灰尘,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污渍,这才按下心来,抬头正瞧见谢子怀尴尬又愧疚地搓着手,她没好气儿的白了一眼才道:“罢了罢了,你这人粗手粗脚的,好在这料子没什么事情。”
谢子怀听闻绣娘这样说,才放了半边心,有些踌躇地道:“都是我笨手笨脚的,姐姐不责怪便好了,若是有什么不是,便直接告诉主子吧,我……我也没啥好遮掩的,姐姐尽管把错都推到我头上——”
“行了行了。”那绣娘见不惯谢子怀这样子,只将那布料安顿地放在桌子上,才用手‘摸’了‘摸’道:“这种好东西你也没见过,拿不好便算了。只是……”
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似的道:“你方才说要给你娘买一块,我看你还是别想了,这东西贵的很。”
谢子怀一怔,连忙拨‘浪’鼓似的摇头道:“我没想着高攀小主的东西,虽然不能有这么好的料子,只要是宫中的吗,哪里还有的不好。”
说话间,他便‘摸’索着自己的腰间衣衫中,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兜的散碎银子,从中‘摸’出一小把递到那绣娘的面前道:“姐姐若是不嫌弃,便用点边角料给我娘亲做身衣裳,也不枉我到宫中做些差事。”
听闻谢子怀这样恳请,绣娘便无意地用眼睛瞄了瞄,却不想这一看便不能移开双眼。
只见谢子怀的大手之中堆着一小撮的金瓜子,在阳光下面泛着点点金光,映衬在绣娘的眼中闪亮地叫人移不开眼睛。
“这是……”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谢子怀的手呐呐开口。
谢子怀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道:“这是小主平日里赏赐给我的。”
他一壁说着手便动了动,面前之人盯着自己的手,眼神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晃,他索‘性’将那些金瓜子全部塞到了她的手中,推着道:“我是个粗人,也没有相中的姑娘,姐姐也知道,这些钱回乡下讨一个媳‘妇’足够了,我现在只想求姐姐帮帮忙。”
金瓜子棱角分明的形状因着她手下的用力硌着手心,绣娘只觉得自己的手中攥着一把沉甸甸地东西,有些不可置信地道:“这么些金子出去能买好多布了,你咋都塞给了我?”
谢子怀难为情地笑笑道:“在宫中当差怎的能随便出的去。而且在我的家乡,有老人穿百衣的习俗,所以我才求姐姐给我娘做一身。”
绣娘甚至来不及思考,所有的心思似乎都被这金子砸得‘混’‘乱’,她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呼吸,才收敛了思绪道:“这没什么难的,只是这些……”
心中有些忐忑,绣娘确实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她此刻竟然有些战战兢兢,却不料谢子怀坦然一笑道:“这些东西便给姐姐留着做身衣裳吧。”
见谢子怀这样大方,那绣娘的心算是落了下来,忙不迭地用绢子抱起来塞进怀中道:“那也行,你得把你娘身上穿多大给我写下来。”
谢子怀闻言立即应声道:“我早就准备好了。”
话音未落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过去道:“姐姐你看看吧。”
不自觉地挑了挑眉,绣娘才后知后觉地嗔道:“原来你早就准备好这手了?”
嘿嘿一笑,谢子怀道:“我这不是怕姐姐不答应我嘛……”
“罢了罢了,你便拿来吧。”绣娘也懒得和他争辩,毕竟拿了人家的手软,这便将那纸接过放到了一旁的针线簸箕中,用碎布盖了盖道:“我回去找找剩下的布料,也要一个月才能做出来,你便等着罢。”
谢子怀立即喜笑颜开,应声道:“那就多多麻烦姐姐了!”
又说笑地客套了几句,谢子怀这才从绣娘的院子中走了出来,只是在离开院子的瞬间,‘唇’角的笑意化作一道冰冷地弧度,轻缓地上扬起来。
舍弃不掉金钱的人,总是最好用的。
眼角余光微微向后看着,便见那绣娘正在自己的‘门’前将那‘药’材尽数装到枕套当中。
心中转圜了几分思绪,谢子怀很快便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裳离去。
燕嫔这几日总是惴惴不安,夜间也时常不得安枕,自从太医院的安神枕送来之后,燕嫔休息的好多了,这几日人也看着有些‘精’神,皇帝见状也是高兴不已,来的时候也多了,这几日也是经常出入贤合宫,让一时冷寂的贤合宫变得热闹起来。
夜间,万籁俱灰,燕嫔服下安胎‘药’休息,然而不到半夜便盗汗不已,人也有些‘迷’糊,一直在睡梦之中呓语不已,荷香心中担忧,便又准备了安神汤,见到燕嫔馒头大汗的样子焦急地轻声呼唤道:“主子,主子您醒醒。”
燕嫔在睡意朦胧的梦中听到荷香的呼唤,逐渐清醒过来,身上的绛紫‘色’睡袍也已经浸透了汗水,黏|腻腻地粘在身上,叫她也觉得不舒服。
“主子还是有些梦魇,您方才一直在说梦话呢。”荷香满眼担忧地看向燕嫔。
只见燕嫔的脸‘色’有些发白,她颓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经濡|湿的发丝道:“已经几日不得这样了,想来是今日有些燥热的缘故吧。”
睡梦中刚刚清醒的燕嫔还带着睡意地模样,因着做梦身上还是有些惊悸地痕迹,此刻虚弱的很,这时候见到荷香端着的安神汤,才挥了挥手道:“拿过来吧。”
荷香忙不迭地应了一声,送到燕嫔的面前,她勉强地喝了几口,才深吸了一口气抚平自己的‘胸’口道:“这几日怎么没有听到野猫叫?”
荷香张望了一下窗外,才抿了抿‘唇’‘露’出一个安慰地笑意道:“主子忘记了,这几日都是谢子怀在墙根守夜,他这人生的壮实,便一直为小主驱赶着野猫呢。”
燕嫔轻轻地“哦”了一声,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地道:“也多亏了他,你明日再去库房寻些东西赏给他,务必叫他好生给我守着。”
颔首一下,荷香将那碗盏收拾下来道:“主子放心吧。”
燕嫔嘴上有些干燥的起皮,她应了一声,荷香便端了温水道:“主子喝几口润润嗓子再睡吧。”
燕嫔也不多言,此刻她的身孕才有一个多月,自然是要好生保养,便也不含糊地喝了几口,身上便困倦的很了,转身便躺下准备休息,刚刚躺下没多会,便咳嗽了两声。
荷香闻声不由得皱眉,转身眼神检查了一下周遭的窗户,才轻声道:“主子嗓子不舒服吗?”
燕嫔忍了忍咳嗽地意思,眼皮沉甸甸地道:“是有些‘毛’‘毛’的不舒服,你明日传太医来给本宫看看。”
“是。”听到燕嫔这样说,荷香也没有在意,就收拾了一下下去守夜了。
这一|夜难得的安宁,只是燕嫔不时地咳嗽着,声音也不大,荷香便也很快地睡着了。
斗转星移之中,日升月落,清晨的曦光微亮,荷香便被一叠声的咳嗽声音吵醒,她‘揉’了‘揉’眼睛,便听见那声音来自燕嫔的软榻之上,她立即翻身起来,就见到燕嫔仍旧在睡梦之中,但是却一直在咳嗽着,眼睛紧紧地闭着,随着咳嗽的动作皱紧眉心,却是不得安宁。
荷香见状也是颦蹙眉心,便立即到外面吩咐了人请太医,这边一壁倒着温水,紧接着便到软榻边上叫道:“主子,您醒醒喝口水润一下嗓子。”
燕嫔正在睡梦之中,猛然之间惊醒过来,月影纱之中透进来的阳光恍若月光一般柔和,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嗓子眼儿又是一阵‘毛’‘毛’地痒痒,她立即咳嗽了两声,荷香急忙上前抚着她的脊背,一边递上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