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熟悉黎氏百药的各个分号在皇城中分布的杨忠领路,安清念果真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内,顺利抵达最近的一处黎氏百药分号。并且沿途并没有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
“主子放心,这条路是最快的一条路。”
安清念点头,提起来的心略微放下。
进入药铺后,率先来到柜台处向伙计问道:“刚才可有个公子前来买药?”
伙计摇头:“刚才并没有人来买过药。”所以更不要说是什么公子了。
听到那少年还未来此处,安清念心中放松,立刻喝令道:“叫你们掌柜出来。”
伙计惊讶安清念说话很不客气的样子,问道:“你叫我们掌柜做什……”
话未说完,就看到了从安清念身后出现的杨忠,顿时一改戒备神色,露出亲切的笑容:“忠爷爷怎么来了。”
不管伙计的套近乎,杨忠板着脸说:“叫李掌柜出来!”
有杨忠这个熟面孔在,做事果然方便。李掌柜出来以后,安清念同他说了几句话。已经关了四家铺子,手段是一样的,该怎么做安清念已是轻车熟路。
李掌柜发懵地听从安清念的吩咐,示意伙计们都可以提前走了。想着本来就要快要打样,早一点关门也没什么。李掌柜琢磨等会儿去问问其他分号的掌柜,看看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明天铺子还能不能开门营业?
就在铺子里的众人安安静静地收拾东西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安清念和杨忠的视线中。看着大步走近药铺的少年,安清念眯起眼。
还真是快!
如果不是这少年的轻功好,那就是他对黎氏百药的分布非常清楚,不说是熟客,也应该曾经来过。
刚进药铺,就看到安清念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白泉停步,表情难掩震惊讶然。
但他没有去理会安清念,而是想了想后,大步走向柜台,将药方向伙计递去,声音响亮而又快速:“抓药。”
伙计接过药方扫了一眼,确定铺子里都有后,应了一声“稍等”,就拿起小秤转身开始抓药。
见伙计答应抓药,白泉先不高兴,而是扭头提防地看了安清念一眼。见安清念只是静坐垂眸,并未看向他这里时,这才心中松了一口气。
伙计地慢慢抓药,当抓到一味药时,问了句:“公子,血竭要多少,药方上没写。”
白泉张口便道:“来一斤!”
闻声,安清念斜眼看去,眼神警惕起来。
抓药的伙计也是被吓到了:“一斤?公子,一斤也太多了。”铺子里总共才一斤二两。
“没事,就抓一斤。万一买少了,我还得再跑一趟,那多麻烦。”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可一斤实在是太多了,又不是买菜,一斤两斤的随便吃,这可是药啊!
但伙计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说什么,毕竟有买有卖,只要银货两讫便好。
就在伙计打算继续给抓药时,安清念来到柜台前,用手指叩击了两下,淡淡道:“别抓了。”
伙计知道安清念身份特殊,就连掌柜也得乖乖听话,于是听命收手。看眼安清念,再看眼要买药的白泉,为难地向白泉笑了笑:“对不起了,这位公子。”
白泉很纳闷又生气地向安清念问道:“你怎么总是阻止我买药?你到底想如何!”
安清念转身面向白泉,上下扫他一眼。见他虽然衣装干练打扮简单,但衣料光滑靴面干净,不像是出身贫寒者,而且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却不显得粗糙野蛮,想来是有教养的。
“公子,其余的药你都可以买走,但是血竭不行,抱歉。”
听到安清念这么说,白泉狠狠皱起眉头,用怀疑的目光同安清念对视,甚至视线中带着隐约的杀气。
“为什么?”他问。
安清念弯起唇角,毫无诚意地笑了笑:“血竭缺货,所以黎氏百药决定囤起来,暂不出售。”
围观的掌柜和伙计比少年还不解,血竭挺多的,为什么要囤起来?而且血竭也不缺货呀。
对于安清念的解释,白泉自然不相信。固执地和安清念瞪了一会儿眼睛后,冷哼一声,动作爽利地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的银锞子,往柜台上一扔!
非常豪爽大气:“我出十倍的价钱买!”
那嚣张的眼神,似乎就是在向安清念说:囤货不就是为了高价卖出嘛。我现在就高价买!
掌柜瞬间生出同前一个掌柜一样的心情,又痛又气。正也同样选择劝说安清念将血竭卖给这少年时,安清念利眼一瞥,如同两把小剑似的向他抛射过来。掌柜马上就不敢说话了。
对抓药的伙计挥挥手,安清念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责骂:“叫你别抓药了,听不懂?收拾收拾回家吧!”
伙计赶忙道歉,果然不敢再抓药,放下手中的小秤,走出柜台。
神情严肃的安清念对白泉说道:“血竭,我们不卖。公子如果需要,去其他药铺购买即可。”
说罢,拍拍手,对掌柜和伙计喝道:“快点收拾,打烊了!”
音落,铺子里的众人又各自忙碌起来。
白泉死死站在安清念的面前,盯着她,面上肌肉紧绷,可见正在咬牙切齿。
重新坐下等待的安清念不再搭理白泉,闭眼静心地小等了一会儿后,便听掌柜前来禀报已经收拾完毕,可以闭门打烊了。
“好。”
睁眼,起身,却不见白泉身影。左右看看,确定白泉已经离去。
“方才没有将血竭卖给那位公子吧?”
掌柜:“没有没有。”
关闭大门,安清念掏出新锁将门锁住。
身后的掌柜期期艾艾:“安、安姑娘,这锁……这锁换了,明日我开不了门呐。”
安清念扫他一眼:“从现在起,铺子不用再开,直到杨忠有命令下来。”
“哦,哦哦,好。”
总算是将急事办好,剩余的铺子明日再管也不迟。黎家人还不至于这么快回神。
杨忠虽然疑惑安清念为什么坚决不将药卖给那少年,而且还费心费力地阻止,但毕竟有心眼地晓得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询问这件事情。
终于,回到皇府所在的重门巷。
马车是存放在皇府隔壁的宅院里,安清念提前下了车,跟杨忠一起进这破败宅院里。
趁着给马儿喂草喂水的工夫,杨忠好奇问道:“主子今日为什么阻止那公子买药?”
当下环境安全,安清念也没有隐瞒:“他手中的方子是胡写的,随便几味药材搭在一起,寒凉冲突,药性相抗,就算是江湖郎中也写不出这种方子。”
对于安清念的解释,杨忠好声惊讶:“主子还懂得这些?”
“只知道一点。”
前世被关在老院里时,终日无所事事。黎府最多的就是医书和药书了,她也只能用研读这些书籍来打发时光。只不过她仅仅是知道点书上的知识,从来没有治病救人过,所以自然不敢宣称自己懂医懂药。
“可就算是方子是胡编的,主子也没必要阻止呀,”杨忠不解,“那公子买药,定然是有自己的用途。”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阻拦!血竭此味药草仅用于非常严重的伤口止血,”安清念强调,“是非常严重的,轻则掉皮少肉,重则断筋露骨的!而且血竭药效好,一点点血竭研磨成粉,加水成浆,就能治疗很大一片伤口。可那公子竟然一张口就是买一斤,可想而知受伤者的情况有多惨烈。”
没想到安清念能分析出这么深,杨忠怔怔又问:“说不定是方子上没有写量,所以那公子才随意开口的。”
安清念摇头,断然否决:“不,他绝对不是在胡说八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鲁莽轻率,但我认为他不是那种简单的性子。”
想起少年几句话就能激化掌柜与她的矛盾,安清念根本不相信少年会是年轻气盛。
“如果他是胡说的,其他小药铺也有血竭,足够他买去治伤。而我正想整治黎氏百药,所以不愿意有任何一个惹上是非事的可能。”
根本原因还是安清念觉得那少年不是普通人,她不想惹祸上身。如今,黎氏百药的祸事,自然也就是她的祸事。
听了安清念的解释,杨忠拍了拍马匹的背,忍不住感慨:“还是主子谨慎……”
“谁!”
安清念猛然扫向屋后树顶!
树木枝叶在微微地晃动,但并没有什么人存在的样子。
“主子怎么了?”
急忙护在安清念的身前,杨忠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
盯着她方才觉得有异动的地方,安清念深深皱起眉头。空中平静,一点风都没有,树上枝叶如何会摇动起来?且她刚才的感觉那么真实!
安清念的武功并不是很好,方才若不是忽然眼睛难受,斜了一下目光,还真发现不了屋后树上的动静。
确定隐藏的人已经不见后,安清念拍拍紧张的杨忠:“无事,走吧。”
什么人会隐藏在这里偷听?偷听什么?
此宅院就在皇府的隔壁,如果威胁到了皇府的安全,那就不好了。
不过好在皇府只有四个人,疑心再大的人也难以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