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白泉承认了是他带走的秦嬷嬷,那安清念也便放下心来。虽然说没有确定白泉就是黎国残势的一员,但安清念心中已经有大约八成的估量把握。
掸掸袖口,给白泉一个手势,示意他放心入座。
然而看着虎视眈眈的慧姑姑,白泉哪里还敢坐,急忙摇头摆手,并且不用安清念发问,就主动保证道:“小姐和慧姑姑请放心,我们只是问秦嬷嬷一些事情,绝对不会做出危害秦嬷嬷的事情。”
“你绑走秦嬷嬷,就已经是危害了。”慧姑姑恶狠狠地道。
白泉赶忙拱手作揖,赔笑。
见他不愿意坐,安清念自然也不会强求:“你们到底是想问秦嬷嬷什么事情,你可以问我呀,如果我知道并且能够回答,自然乐意为你解惑。”
白泉干笑两声。本来吧,就是为了不会打草惊蛇,才选择悄无声息地将秦嬷嬷给带走。这下可好,前脚才将秦嬷嬷带走,后脚就被人发现了。
见白泉不回应,安清念摇摇头,招慧姑姑附耳低声交待了几句。
慧姑姑应了声,凶恶地瞪了白泉一眼后,打开房门出去了。
虽然并不知道慧姑姑是去做什么,但慧姑姑一离开房间,白泉顿时感觉到了浑身舒畅地轻松。没有武力威胁的感觉真好。
好奇地向安清念问道:“你让慧姑姑出去,就不怕我伤害你吗?”
安清念弯弯嘴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武功应该比慧姑姑高吧?”
白泉自信地点头。
“既然你比慧姑姑的武功高,那即使慧姑姑在场,想必她也保护不了我,反而还有可能会因为保护我而受伤。所以慧姑姑不在更好。”
闻言,白泉愣了愣,后咧嘴笑开:“小姐聪慧。不知小姐如何称呼,连姓名也无法告知?整日里‘小姐’‘小姐’的,我连姑娘的姓氏都不知晓。”
“如果你肯告诉我你的真名,那么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安清念说。
“啊?”白泉霎时间有些懵逼后,又露出几丝尴尬,“这就是我的真名啊。”
“说谎,”安清念直白地道,“行走江湖,不多准备几个假名还怎么做事?”
这下更尴尬了。白泉挠挠头发,终究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
其实“白泉”这个假名从小伴随他到大,说是真名也不为过。因为真名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父亲、爷爷,都很久没有使用过他的真名唤他了。而且父亲和爷爷的名字也是假的。他们的真名就像是一段尘封的历史,若无必要,就安静地掩埋在泥土里吧,他们心中清楚就好。
过了一会儿,慧姑姑拿着绳子就回屋了:“主子,您看这个可以吗?”
一条足有两指粗细的麻绳亮在了安清念的面前,看起来极为结实。安清念看了一下,转而向白泉问道:“凭你这种程度的武功,能不能将这种粗细的绳子震开?”
听她这么客气地问,白泉不疑有他,非常诚实并且带着点炫耀地说:“太细,再粗一倍还行。”
再粗一倍那就不适合绑人了。安清念点头,对慧姑姑道:“拿条铁链过来看看。”
慧姑姑点头又出去了。
白泉不知道为什么安清念突然又是拿绳子,又是拿铁链的:“小姐要绑什么东西吗?”
安清念撇头,不动声色地回道:“好奇你这种人的功夫有多高,问问你。”
“哦,”白泉笑,“如果是铁链的话,如同刚才那根麻绳一样粗细的,我就挣不开了,毕竟是铁链,我只是血肉造的。”
悄摸看一眼白泉的神情,安清念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嗯?”
等到慧姑姑拿来铁链以后,先给安清念呈上去让安清念检查了一下。安清念拿着铁链拉了拉,递给白泉:“你且看这样的铁链你能不能震断?”
白泉接过,观察一下,再抻了抻后,摇头:“不行,我的功力不够。”
“那你试试,”说着,安清念就示意慧姑姑用铁链将白泉给捆住,还一边说道,“如果你震不开的话,那这可真是条好链子。”
这话听得白泉莫名其妙的,但看慧姑姑面无表情地听从安清念的话后,就走过来伸手将他和椅子捆在了一起,白泉还单纯地以为安清念只是叫他试一试这条铁链的的质量呢。因为……他觉得二人之间的谈话氛围挺好的呀,没可能说动手就动手吧?
结果,等白泉被铁链绑得紧紧、被铁锁困得死死,即使是说出了“这条铁链很结实”这种非常衷心的评价后,安清念也没嘱咐慧姑姑替他松绑。
安清念点头,相当平静:“结实就好,如果你连这条铁链都能震开,那我还真找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绑住你。”
绑住他?
一瞬间,白泉傻得冒泡:“你要绑我?”
“是啊,”安清念点头,“直到秦嬷嬷被你们的人放回来之前,你都会一直被这样绑着。吃饭喝水什么的,会有下人喂给你。”
被吓傻的白泉下意识问道:“那我想如厕的话,怎么办?”
话一问出口,恨不得自打嘴巴。要抗拒被绑啊!这么顺从是做什么!
安清念说:“让洪大或者刘福来帮你。”
一个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是懵懂不知事的小儿,白泉哪个都不想选择,苦着脸求饶:“小姐,我们真的不会伤害秦嬷嬷,你不用这么对我。若是担心我逃跑,大可以给我关在屋子里,我照样出不去啊。”
安清念摇头:“是你有错在先,理应受罚。”
对此,白泉无话可说。
……
回到黎府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现在出入黎府,安清念都更习惯走老院的后门,而不走黎府的正门。这刚一回到老院,就被等候已久的杨忠给“热烈迎接”。
“主子,大夫人在院子外面跪得晕过去了!”杨忠急呼。
安清念一惊,这才想起来在自己离开老院的时候,因为小杨氏和黎复烨久不来请安一事,曾经叫人去把小杨氏和黎复烨都给请来。而这个请,是可以用武力的。
鉴于小杨氏在老院门前跪晕过去,便可知张合去请小杨氏的时候,小杨氏一定是不愿意来的,所以才会被萧骞带着护卫将人给压跪在院外。
一边向院外走,一边询问杨忠情况。
没想到,除了小杨氏和黎复烨跪在院外,还有大奶奶杨氏和二夫人、三夫人。
杨忠说:“之前大爷爷来斥责,也差点被萧骞给压跪在外。这孩子脾气也太直了。”
安清念笑:“怎的没压?”
杨忠埋怨地看了安清念一眼:“老奴给拦着了。”
对此,安清念嗤笑两声。如果黎念故也被压跪在外,那场面才好看呢。
“大夫人晕倒后,可是被抬回去了?”
“没有,老奴不准人动大夫人,现在大夫人还躺在院外地上。”
“多久了?”
杨忠估摸着:“约莫有两三刻钟了吧。老奴瞧着大奶奶似乎也快坚持不住了。”
闻言,安清念冷笑:“那还晕得真久。”不过是让跪在外面,这没太阳没下雨的,地面也光滑滑,竟然能晕倒?晕就晕了吧,见过谁因为一时疲惫晕倒就晕两三刻钟的。
既然不打算醒,那就在外面睡吧。
说话间,二人便来到了院外。
因为主子们都跪在外面,老院里的下人们也都惊惊怕怕的。大爷一脸要吃人的凶神恶煞坐在外面,喝斥一会儿,歇一会儿的。这会儿正歇着呢。
当安清念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接到的全都是强烈的注视目光。安清念觉得这目光和乞丐见到金元宝的目光没什么两样。哦,不,还是有区别的,乞丐看见金元宝的目光是惊喜的,而黎家人看到她……
一看到安清念,正坐在一边太师椅子上的黎念故就“噌”得便站起了来,怒声咆哮道:“安氏,你看看你干得好事!”
安清念冷眼一刀子扔过去:“叫谁呢?不叫‘母亲’叫‘安氏’,你的孝道都喂狗了?”
黎念故双眼通红,护不了妻子、护不了儿媳、孙子的屈辱早让他不惧安清念的身份威胁。怒喝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这是我黎府,你给我滚出去!带着你的人,你的这些狗,都一起滚出去!”
看着他这幅几欲疯狂的模样,安清念是真真切切地笑了:“你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不觉得可笑?这到底是谁的黎府,可不由你说了算,由地契说了算。”
而黎家所有的地契都在安清念的手里。
伸出手指,点着黎念故、大奶奶、小杨氏……一个一个点过去:“应该是如果你们让我不高兴,你们就会滚出去。”
虽然说的是黎家人,但是安清念毕竟没有将指头指向黎复烨等小辈儿。争权夺势这些,小孩子不太懂,也插不上手,她也不会牵连无辜。
被安清念用话堵着,黎念故气得快要呼吸不过来。即使是因为医术精通,养生有道,但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气。活得快要进棺材了,却被外人威胁要将自己连同家人赶出自己的家!
还有没有天理了。
黎念故气极,指着安清念的鼻尖:“我们明天就搬出去住,以后再也不受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