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搁浅了!在哪儿?”
“怎么办?离河岸远么?”
听了那个水手的喊叫,船舱内人们一阵鼓噪,七嘴八舌地说着,争相挤到船舱的两边去,人们互相拥挤,吵闹不堪。
原本,杨澜和祝无双他们坐在船舱的角落,和那些匠人模样的精壮汉子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但是,因为这个突事件,他们中间的距离也就被拉进了,一些人慌不择路,朝这边奔了过来。
虽然,他们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慌乱,然而,步履却一点不散乱,甚至,行进之间,错落有致,依托着一定的阵型。
不对?
杨澜皱起了眉头,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妥。
薇薇从杨澜身边跑过,想要跑到船舷那边去看外面的情形,杨澜一把拉住了她,客船又是一阵摇晃,隐隐向杨澜等人所在的一侧倾斜过去。
“船要沉了!大家快跑啊!”
人群中,有人在高声{喊叫。
“小心!”
杨澜低声喊道。
祝无双有些疑惑地瞄了杨澜一眼。她以为杨澜叫她小心是因为船要沉了。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那些匆忙挤过来地壮汉有什么不妥。
船只在剧烈摇晃。杨凌。秀儿。张落。甚至就连祝无双地身子都在摇晃不定。脚下不稳。然而。那几个朝这边跑来地汉子脚下却一点也不见踉跄。一看。就是经常在水上行船地汉子。
在杨澜一行四人中。薇薇。张落。杨凌都是北方人。他们地水性都不好。杨凌就是一个旱鸭子。薇薇和张落就算会水。也只会狗刨式。要是被丢在河中间。恐怕也很难游回岸边去。
按照那些人地情报。杨澜也是一个旱鸭子。
为了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地将杨澜置之死地。幕后主使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杨澜从小到大的各种经历都打探分明了,他们知道,一直在北方城市肃宁长大的杨澜不识水性,所以,他们才把伏击的地点安排在船上,安排在远离河岸的水中央。
到底是什么人处心积虑想要置杨澜于死地呢?
你们没有猜错,这些人地幕后主使者正是吏部给事中魏尔刚魏大人。
魏尔刚和杨涟,谬昌期等东林干将不同。那些人只要能将杨澜逐出京师、毁了他的前途便心满意足了,他则不同,他想要的是杨澜的性命。
这不是什么政治斗争。而是私人恩怨。
在政治斗争中,暗杀只是最终的解决办法,若是动用到暗杀这一步,这表示本方的阵营在对方阵营地逼迫下,已经无法可施了!因为,从古到今,从中到外,很少有人能通过暗杀在政治斗争中扭转局势的。
私人恩怨则不同了,那些手段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暗杀只是非常普通的手段罢了!
虽然,魏尔刚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杨澜和自己的儿子魏好古的死有关,但是,这样的事情需要证据么?
只要有怀疑,那就做事吧!
杨澜离开京师的时候,魏尔刚派了一些人准备沿途监视杨澜地行踪,找个机会在中途下手。
不想,杨澜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走舒适的水路,而是自讨苦吃沿着官道南下。致使魏尔刚安排的那些人没能跟上杨澜地行踪,跟丢了人。
幸好,负责这次行动策划以及安排人手的魏家管事晓得杨澜要往范县赴任,就必须到东昌府的府城聊城办理公文的交接程序,故而,他日夜兼程南下,在杨澜赶到东昌府之前先一步到聊城守株待兔。
魏尔刚在担任吏部给事中前,乃是济南府的府尊大人,那时候。他便与东昌府的府尊黄禹岩大人交好。所以,那个魏家的管事在东昌府的行动非常的顺利。那个黄禹岩默认了他地行动。
于是,杨澜便在聊城因为某些稀奇古怪的原因滞留了三天,就在这三天,负责刺杀行动的水盗团伙在杨澜的必经之地张秋镇控制了一条客船,做好准备之后,迎接杨澜一行自动上门。
根据京里来的情报,他们知道杨澜有着强悍的武力,等闲十几个人近不了身,但是,杨澜不识水性,而这些水盗全靠那一身水性在运河上讨生活,故而,水盗头子程奇生决定扬长避短,在水面上解决杨澜。
从聊城往范县,经由水路要快捷许多,杨澜果然如他们所愿行的是水路,于是,也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程奇生便是伪装成船主的那个中年汉子。
他五岁会水,水性娴熟,人称浪里白条,因为一些这样那样地原因,成年之后,他纠集了一群同样精熟水性的乡人,在运河上讨生活,靠劫掠南来北往的船只为生,活动范围便在东昌府,济南府的范围内。
年轻的时候,他血气方刚,不明白低调做人的好处,因为行事太过猖狂,不管是谁的船都劫掠,惹恼了某些官场中人,在那些大佬们的安排下,程奇生的团伙内有人出卖了他,他地老巢被官兵攻破,他自己也被生擒活捉,成为了阶下囚,被判处死刑,秋后处斩。
他被关押在济南府地大牢内。
那个时候,魏尔刚正是济南府的府尊大人,他正好需要一批精通水性地江洋大盗为他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他看中了程奇生。
济南府被魏尔刚经营得水泄不通,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他的胆量又极大,在他的安排下,他用一些人顶替了程奇生和他那些被官兵活捉的兄弟,救了程奇生一命,也顺便将程奇生收为了手下,让他做一些阴暗的勾当。
这次伏击杨澜,程奇生和他的水盗团伙便是行动的主力了。
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事先。程奇生派人在船底弄了几个大洞,但是,这些洞并没有贯穿,还有一层薄薄地木板,当船行到水道中央,行到预定的伏击地点时。程奇生便派水鬼下水用钉锤将那些大洞敲破。
木板一破,大量的河水便从那些大洞涌入船舱,用不了多少时间,这客船便会下沉,等船只下沉,众人都落水之后,程奇生再暗中将杨澜拖入水底,将不识水性的杨澜溺死。
计划非常完美,然而。再是完美的计划也有意外。
这个意外就生在水盗团伙的二当家刘大汉地身上。
刘大汉是水盗团伙的二当家,他是近期才投入程奇生这个团伙了,他原本是另一伙水盗的头目。也是因为走投无路,被魏尔刚招安了。
魏尔刚之所以将刘大汉收入麾下,乃是为了节制程奇生,毕竟,程奇生晓得他的许多阴私事情,当他远在京师的时候,对程奇生便有些鞭长莫及,他害怕失去对程奇生的控制,故而。接纳了刘大汉一伙,让他担任程奇生的副手,让两人互相牵制,维护自己的威权。
这次行动,魏家的那个管事害怕出现意外,就让刘大汉与魏尔刚一起行动,刘大汉地水性不如程奇生,但是,他的身手却极好。在6地上,两个程奇生都不是刘大汉的对手。
整个伏击计划都是程奇生策划地。
就算是刘大汉对程奇生有些不服气,他也认为这个计划无可挑剔,可是,若是按照这个计划行事,杀了目标人物,那么,立下大功的便是程奇生,和他刘大汉并无关系。他刘大汉只是在一旁做看客罢了!
对此。刘大汉自然心有不甘。
情报上说,杨澜武功高强。然而,当刘大汉在船上第一次瞧见杨澜时,却怎么也不相信这个文弱的书生会有情报上所描述的那种高强武功,的确,杨澜的外貌非常具有欺骗性。
于是,他决定不按照程奇生的计划行事。
刘大汉伪装的是乘客,他想带着他的那伙人趁客船下沉、杨澜等人慌乱之际,悄悄摸上去,趁着混乱杀了杨澜。
岂不知,他地这个行动让杨澜感觉到了不妥,可以说是打草惊蛇,彻底将程奇生的计划毁掉了!
“拔剑!”
见祝无双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杨澜低吼了一声。
杨澜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盯视着刘大汉等人的眼睛微微眯起,然而,他内心深处却不像外表表现的那般镇定自若。
虽然是在水上,远离岸边,虽然事出意外,杨澜仍然不怕那些人能够伤害到自己,他担心的是薇薇等人。
船只正在慢慢下沉,薇薇等人又不熟水性,自己若是一个保护不周,那事情就难说了!
还是大意了啊!
原以为被贬黜到了外地,那个幕后策划将他赶出京城的人便会就此收手,毕竟,在他们看来,他绝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了,所以,杨澜放松了警惕,没有想到在距离京师数百里地这条永济渠上,竟然遇见了伏击。
如此看来,整船的人都应该是对方的人吧?
那么,这个不期而遇的祝无双呢?
她会不会是对方的人?
杨澜虽然叫祝无双小心,叫她拔剑,实际上,杨澜在注视逼过来的刘大汉等人时,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祝无双。
这时,祝无双也察觉到了不对。
“沧浪!”
她非常利落地拔出佩剑,挡在了秀儿身前。
“公子爷!接着!”
杨凌低喝一声,将一把佩剑丢给了杨澜,随后,他面色苍白地紧靠着舱壁,双手紧紧地拉着舱壁上的绳索。
薇薇被杨澜拉到了身后,她的神情异常镇定,不管面对多么危险地情况,薇薇都相信自家地公子爷能够轻易解决,所以,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闲情朝身边神情紧张的秀儿笑了一笑。
至于张落,这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地家伙。自从在那个雨夜,杨澜让他持刀和单赤眉交手之后,他就盼望着再次面对那样的厮杀场面。
他飞快地从包裹中掏出杨澜为他量身打造的一尺半长的腰刀,刷地一声,将腰刀出鞘。
“兄弟们,抄家伙上!”
见本方地意图被杨澜等人识破。而且,目标人物已经严阵以待,刘大汉颇为懊恼,他止住脚步,大喝了一声。
一干人纷纷从随身的行囊中掏出武器,有短刀,短剑,匕,分水刺。斧头,五花八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刘大汉的双手握着两枚铁胆。他擅长的武器是熟铜棍,只是,害怕被杨澜察觉不对,这熟铜棍也就没有带上船来,这让他颇为遗憾。
“妈的!”
就在刘大汉等人行动的时候,船尾地程奇生正赶到了船舱门口,他瞧见刘大汉不按照计划贸然行事,忍不住出一声低骂。
船舱内,隶属于程奇生的人还在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按照原定计划行事,还是随着刘大汉等人行动,瞧见自己的老大之后,他们注视着程奇生,等待着他的命令。
上?
还是不上?
这是一个问题!
并没有思索多久,程奇生便有了决定。
不上!
既然那家伙贪功,不按计划行事,便让他探探杨澜的底也好,让他杀了杨澜。作为大当家以及策划人,自己的那一份功劳也少不了,若是杀不了,就让他死在杨澜手下,那也不错!
反正,只要自己在水里等候便行了,船始终要下沉的!
“兄弟们,下水!”
程奇生木着一张脸,沉声喊道。
“是!大哥!”
程奇生的那些兄弟纷纷跳入水中。水面上。就像下饺子一般,传来了扑通。扑通的声音。程奇生并没有随着那些人一起行动,他仍然留在了船上,他还要看看杨澜和刘大汉那些人交手地结果,探探杨澜的老底,他相信自己能够在关键的时刻跳落水中,在水底下去等着杨澜。
“会水么?”
杨澜并未将长剑拔出鞘,他把带鞘地长剑像拐杖一样拄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祝无双说道。
“略懂!”
祝无双脸上的表情没有杨澜这般轻描淡写。水性这东西,她的确是略懂,她家还没有被抄家破门之前,府上也是有着一个大水塘的,小时候,她很有些调皮,喜欢下水塘抓鱼,如此,识得了一些水性。
这个时候,祝无双难免要感谢自己那个已经渐渐淡忘了印象的父亲,若非父亲用女训,或是三从四德之类的东西来束缚小时候的她,那么,这个时候,她多半会和杨凌一般慌乱不堪了。
“你呢?”
祝无双沉声问道,那两撇眉毛一般的胡子微微翘起。
“略懂!”
杨澜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见杨澜两人还在谈笑,刘大汉感觉到自己受了侮辱,他怒喝一声。
“弟兄们,给我上!将他们全部杀光!”
“啊!”
他的一个手下怪叫着冲了上来,将手中地短刀舞得一片银光,急急地朝杨澜冲了过来。
第一时间,祝无双的反应是踏足上前,然而,她只是移动了左脚,右脚却没有紧跟而上,在那一刻,她犹疑了。
她不晓得该不该暴露自己会武的事情,若是暴露出来,日后,自然又是需要一番言词解释,但是,要是不显露自己会武的事实,只能任人宰割了,那也就没有什么日后了!
就在祝无双犹豫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冲到了杨澜身前。客船在向杨澜等人站立的一侧倾斜,那人便是由高处向低处冲过来,顺势而下,又如飞泻的激流。
“跟在我身后!”
这时候,杨澜正回头对薇薇等人说话,让他们跟上。
那个人眼中露出了喜色,以为这个大功劳属于自己了,他怪叫一声,高举起短刀,人腾空而起,飞向杨澜,短刀砍向杨澜露出的脖颈。
杨澜连头都没有回,他在催促紧抓着舱壁的绳索不放地杨凌,杨凌若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弹,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杨澜虽然在回头说话,面对敌人的攻击,他却没有不反击的意思。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肩膀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他便飞起一脚,脚尖就像利箭一般射了出去,在那人的胸膛上点了一点。
那个人以比前冲的度更快的势头飞退而回,杨澜这一脚看上去没有用什么力,却把那人踹得飞起了一丈远,重重地撞在舱壁上,将舱壁撞了一个大洞,那家伙的**卡在那个大洞上,头耷拉了下来,竟然昏迷了过去。
“啊!”
刘大汉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祝无双的杏眼圆睁,秀儿则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盯着杨澜,杨澜地表现让这主仆二人刮目相看。
京城地消息传得很快,祝无双晓得杨澜会武,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杨澜地武力竟然如此强悍,原来,传言并没有丝毫的夸张。
刘大汉则在暗暗后悔。
他自负身强力壮,力气惊人,但是,他也不可能站在下坡处,一脚将人踹那么远,就算是做得到,多半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哪儿能像对面这人那般轻描淡写啊!
妈的,捅马蜂窝了!
看到这里,程奇生暗骂了一声,他已经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立刻飞快地离开了船舱口,一个猛子扎入河里。
“兄弟们,走,下河!”
刘大汉慌忙喊了一声,没等弟兄们回应,他便抢先一步,足狂奔。
“走?”
杨澜轻哼了一声,声音落下,他已经箭一般地冲入了人群中,随着噌的一声,长剑出鞘。
剑光闪耀,如白虹,如雪光,如闪电……
“啊!”
呼痛声连绵不绝,船身摇晃不定,人影摇晃不定,转瞬间,那些人便被杨澜刺倒在地,出一剑,倒一人,无一例外。
这时,刘大汉已经奔到了船舷旁,距离船舷还有两三步。
杨澜的身形没有丝毫停留,刺倒最后一人之后,他便如疾风一般朝刘大汉追了过去,去势甚急。
刘大汉怒吼一声,脚掌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跃起在空中,然后,人在半空中扭过身来,面向杨澜,背对着河面,双手一扬,两枚铁胆一前一后,朝杨澜电射而去,直奔面门。
眼看杨澜闪避不及,跃在半空中的刘大汉嘴角咧开,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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