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戒,沐浴,焚香,静坐,炼丹之前虔诚的祈祷。
每一位炼丹师,炼丹之前的必备功课。然而夏子轩把一切都摒弃了,毕竟他连炼丹师最根本的丹火都没有。相比较于丹火的重要性,其他的所有繁文缛节,都变得不重要了。
既然不重要,自然也就懒得理会。
在某些方面,夏子轩其实是个很随性的人。他宁愿把有限的时间用来睡觉,也不会去做一些类似祷告之类的,毫无意义的活动。没有信仰的人是很可怕的,不相信自然也就缺乏畏惧,没有畏惧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
冰火兽内丹激发的两道火线已经被他完整的分离开,一蓝一红盘踞到丹炉的底部,各占半壁江山。整个房间也丹炉的中心线为分界线,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部分。
右侧红色烈焰的一边,深红色的火焰辐射出剧烈的高温,一层层涤荡热浪将右半边的房间带入了火炉。而左边冰蓝色火焰的一侧,如水晶般晶莹的蓝色火焰安静的燃烧着,却将半边的房屋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凌,空气中多余的水分凝结成细碎的冰花,在墙壁、地面凝结攀岩。
而在整个房间正中心交接的那条线上,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不断的冒着浓烈的白气,将完整房间分隔出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寒一热,两道截然不同的火焰被他凝聚在了炉底,这在传统的炼丹术上是一大忌。寒热交替不但破坏药性,更容易造成丹药的炸裂!
行丹九术,浴火为基。熔炼丹药的丹火是炼丹的根本,就像炒菜一般,火候大了容易焦,火候不足则饭菜生硬。炼丹亦是如此。自古以来,炼丹师的基本功便是对丹火火候的控制,其次才是对药物药性机理的了解。只有准确的把握丹火的火候,才能把药材的药性完美的提炼出来,而不至于将药材烧成灰烬或者只利用一半。
但是夏子轩自身没有灵力,无法产生丹火。想要炼丹,只能借助外物,因此对于所有的炼丹师来说最为重要的课程对于他来说完全不同。
因为内胆激发的火焰是死的,他只能控制火焰的激发,却不能控制大小,至于那些细致入微的温度变化更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可以控制丹炉!
既然丹火的火势难以控制,那如果控制丹炉与火焰的距离与位置呢?这不就成了另一种形式上的控温吗?
一阳一阴,一冷一热,截然不同的两股火焰盘踞在丹炉炉底,他们所产生的温度自然直接的作用到了炉体上。一侧烧的通红,一侧却挂满了冰花。极大的温差,令炉体本身都有了一定的变形。
丹炉是特殊制作的,既要适应强烈的温差还要刻上法阵,激发内丹的力量。把内胆安放到丹炉的一个凹槽上,夏子轩盘坐下来。
在他周围是早就取出来放好的药材。按照进炉的顺序,整齐的围绕着丹炉放了一圈。
等到丹炉一半烧成红铁,一般结上坚冰,炉体整个变形,炉盖自动翘起。夏子轩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抓起身边最近的两块经黄色的乳石投放到丹炉里。
随后他伸出双手,紧贴炉壁,将丹炉整个抱了起来!
“嗤——噗——”
随着两声异响,夏子轩左手臂从与丹炉接触的位置开始蔓延出晶莹的冰花,沿着他的手掌到手臂不断的延伸生长,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层白霜便将他整个小臂完全覆盖。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是从手掌开始,蔓延出一股蕴含着极高温度的暗红。只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小臂就变成了烧红的烙铁。
似是许久不曾炼丹的缘故,初一接触如此强烈的刺激令他脸色一白,额头上更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夏子轩深吸一口气,将寒热交替的痛苦压了去。手臂缓缓的挥动,整个丹炉竟然在他的掌控下在空中旋转了起来。
冰火兽的内丹镶在炉体上,一红一蓝两道火线将炉体缠绕,像两条火蛇在丹炉上飞快的游走。
药草收于一炉,丹火缠绕于炉,密闭的丹室里,红蓝两色光芒闪烁不断,凝结的冰晶被瞬间转化成水雾,然后再次凝结。缭绕不断的白色雾气,将整个丹室笼罩,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大蒸笼。
云岚城城南有座湖,春夏的景致不错,一入秋便很少有人来了。
下过雪,结上冰,便更加的人迹罕至。
按照帝国的律例,每天的早中晚,要分三队巡逻,绕城一周。虽然这样的安排已经非常的松散,几乎给所有想要作奸犯科的人留下了足够的时间。
但见便是如此松散的巡逻,在巡逻队长张头看来,都是没有必要的。倒不是说云岚城的人民风有多么淳朴,只是严酷到残忍的刑罚迫使民众不敢越轨罢了。
日当正午,零星着飘了许久的雪花终于停了下来。只是天气还是阴着的,于上午不同的是,中午时分终于起了风。
风势不大,却冰冷刺骨。
张头今年三十岁了,从他十六岁那年便做了城里的衙役,十几年下来,虽然不懂任何修为但仍让他混到了一个巡逻队张的职务。他这一生,已经没有更多的奢望了,他只想在巡逻队长的位置上的做下去,攒点钱,娶一房媳妇。然后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
他没想过抓什么坏人,破几件大案子。他想的只是带着手下的兄弟寻完街,找个酒肆喝点酒暖暖身子。
可惜,生活本就是一张毫无规律的网,下一个节点蹦出来的东西,总会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你的生活弄成一团乱麻。
區平湖边发生命案,像一场突兀的暴风雪,让巡逻队长张头全身变得一片冰凉。
等到张头赶到现场,厚厚的积雪已经被人清理了出来,在积雪下面是一大片浸泡在红色血浆里的尸体碎块,和着融化的血水早已冻成了坚硬的冰雕。而在尸体碎块的中央,是一堆破碎的不成样子的轿子碎渣。
“我的老天爷——!”
在检验确认碎裂在现场的那顶轿子主人的身份后,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真的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