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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陌镇上最干净的客栈都在一条街上,侯聪的队伍,一下子占了三四个。莫昌被安排在最大的客房中,除了慕容行还在外面处理些事物,侯聪命令一切带校尉衔儿的人,都到莫昌房间集合。
翠竹和青松正在收拾,还互相闹着别扭。
白衣依旧是紧紧盯着侯聪,让他讲起来话来,发挥的水平大打折扣。他宣布这个房间的钥匙,自己拿一把,翠竹拿一把,慕容行拿一把,其他人禁止拥有和出入。当值守护莫昌的,必须经过侯聪的口头宣布、书面手令为证,必须由三人中的一个亲自开门放进来,当值的校尉本人,不许碰触钥匙本身。
以后到了任何客栈,也按照这个规矩执行。
对面的房子侯聪自己住,左右依次排开,是李安都、贺拔春一间,紧挨着莫昌,贾方、元又一间,紧挨着侯聪;白衣单独一间,与李安都、贺拔春那间,共同把莫昌的房间护卫在中间。
慕容行独孤正、荧光则分到其他客栈去住,控制外围。
侯聪话说到这里,正好荧光把凌霄碧霄带了过来,两个人也没有浓妆,淡淡地扑了点儿粉,倒是有些楚楚可怜,按照军人的规矩给莫昌和侯聪行了礼。
侯聪板着脸,问她们,“错哪儿了?”
屋子里极安静,凌霄碧霄知道侯聪为什么生气——她们虽然伺候了莫昌,依旧找机会想要对侯聪试探和勾搭,可是这话如何好说出口。
倒是莫昌给她们解围,“小侯将军就宽恕这次吧,下不为例。”
侯聪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不知道,那别人就替们说了教给们,仔细听着。独孤正!”
独孤正答应了一声“是”,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不安本分,不守职责。”
侯聪又看了看荧光,“她们在那里听话吗?”
荧光显然也不喜欢这两位,“听话是听话,就是没有当兵的天分。训不出来。”
凌霄碧霄的脸红了,因为自己就不是来当兵的,自己打小儿伺候公主。她们闹不明白,侯聪究竟是看莫昌不顺眼,还是看三公主不顺眼,如此摧残她们两个,是不是太过分了?
侯聪叫了一声青松“慧娘呢?”
青松停下手中的活计站好了,答应了一声,“在楼下住着,收拾厨房呢。”
慧娘自从跟着队伍上路,还没有开工,队伍都是按照军队的规矩吃的干粮或者烤肉、粥,士兵们部自己搞定。有了客栈,自然就有了厨房,慧娘自然就能做点儿精致的东西给莫昌。
侯聪只看着独孤正,“问问她们两个,让她们自己选,哪个有些天分,发到厨房给慧娘帮厨,剩下那个留下来给翠竹打下手。”
也没人敢对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说实话,这件事对于谁来说,都无关紧要。侯聪这才说了下安排“除了慕容行,下午都自行安排吧。贺拔校尉和长空陪着殿下在此处,就别出去了。”
说完,他向莫昌点点头,第一个走出了房间。
侯聪回了对面分给自己住的屋子,青松因为有事,没跟过来。他关上门,检点着行李,又拿出必须过目的帐目和公文,伸手去拿茶水的时候,正好碰到一只柔若无骨的手。
抬起头,是白衣的眼睛。
“怎么进来了?”侯聪立即去看了看房门,竟然是关上的。这死丫头的轻功也是,过于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白衣眼瞅着他,“怎么不喝茶?——我看青松忙,就来照顾一下。”
“?”侯聪被逗笑了,“怎么会照顾人?傻。”
他喝了口茶,依旧弄不懂这杯子喝茶水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能多问,可能自此将成为悬案。他理理手里的文件,“怎么还不走?一会儿店家把午饭送到各房,吃了去逛逛。现在趁着还有一会儿,不如回去睡觉。”
“不是找我聊聊吗?”白衣说着,坐在他对面。
“哦,”侯聪放下文件,“这个……关于……”
“关于我说我喜欢,就是我的春闺梦里人这件事。”
“啊,对,我就是要和聊聊这件事。还小,或者说,也不小了,但是呢,还涉世未深,啊,这么说吧,其实是误会了,自己对我的感觉。”
侯聪认为自己说的还行。
没想到,这句话在元又的射程范围内。
白衣歪着头,实际上是回忆元又的几个方案。她想明白了之后,就站了起来,径直越过桌子,站到侯聪面前,一把搂住了侯聪脖子,右手拿出了剑指对姿势,抵在他的颈部。
侯聪抬头看着她,正好又能看到那颗让人心痒的黑痣。“白衣啊,说过,想怎么着我,我也没办法的,我打不过。真想用强的吗?”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怂呢?侯聪希望门外没人听到,不然必须灭口。
白衣既不回答,也不动弹,就这么贴着他,摸着他的颈部,过了好一会儿,好像明白了什么,“数清楚了,的脉搏是快了的。”
侯聪知道白衣不是要“强暴”他了,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高兴,拿手握住白衣的“剑指”,“傻啊,我说,认为喜欢我,是对自己的误会,数我脉搏干嘛?”
白衣自己“扑哧”一笑,把脑袋埋在他肩头,好像害羞了的样子。
确实是害羞了,简直是没脸见人了——元又教了几个方案,被她自己弄混了。她决定重整河山,抬起身子来,拿起侯聪的手,放在自己的颈部,“对,数我。”
“我,我这还要看文件呢。乖,自己玩去,要不然,看着谁好玩,我让他陪。”
话是这么说,白衣的手劲儿不小,死死把他的指头按在她的颈部,他哪里还能数,早就心如乱麻,只好投降,“脉搏是多了的,多了的。”
白衣好歹要放过他了,从他身边倏然一下,鱼一样溜走了,向着门口走去,却又回来,“也没聊出什么来。”
“嗯,是我不好。”侯聪败了。
“说喜欢我,我就走。”
“啊?”
这才是元又的重点——一定要让侯聪先把那句话说出来,打垮他的士气!
侯聪想不理她的,但是低头看文件,文件上一个字都不认识了,只好又抬头看她,“——喜欢我。”
“倒过来。”
“我,我喜欢。”
“不结巴的,再来一遍。”
这倒是元又没嘱咐过的。但白衣认为应该坚持。
侯聪轻轻叹口气,“我喜欢。”
话音刚落,她迅速转过身去,他也迅速低下头去。本来是带着些嬉闹的,但这一瞬忽然万千悲哀。
那四个字,不像是假的。
他鼻尖眼底都是酸涩的,心里万马奔腾,自己被自己的情意打垮了。
就这样草率地说了,就这样五雷轰顶地,自己也听见了。
说的是实话。
再抬起头来,那个轻功过于好的死丫头,已经出去了。
他发了不知多久的呆,听到走廊上热闹起来,知道是店家小二在各房里送饭,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有种慌不择路的冲动,站起来,打开房门,仔细听着,似乎斜对面的房间里正热闹着,也有长空几个人的声音,也有白衣的声音。
想想刚见她的时候她那个样子,现在她有很多朋友了。侯聪心里一阵温柔的暖意。
他让过一边,看着青松、慧娘亲自给他放饭,心里万千感触,强行放在一边,打起精神来看几页文件。
这时候,除了讨厌元又的荧光,几个校尉们都集中在李安都房间里吃饭。
如果以为元又帮助白衣的“才华”仅限于此,那就错了。他这次是下定决心帮主子,帮白衣,另外就是坚决打击慕容行独孤正和宇文长空拿自己当小娃娃的气焰。
他早就嘱咐了宇文长空些什么。长空虽然不服,但禁不住诱惑,这时候就在忠实执行他夹了口饭,非要亲自喂贺拔春吃不可,贺拔春又烦又害羞,又确实不好发作出来,正纠结着,听到白衣叫自己,“贺拔校尉,来和我坐,我哥哥就不敢闹了。”
贺拔春和谁都不爱说话,生活在自己世界里,倒是对白衣有种莫名的亲近。长空这个死猴子,能治住他的,当然只有白衣。他忙不迭地端着碗筷,就坐到了白衣身边,长空果然“望尘莫及”,大家都笑起来。
唯独宇文长空不在意,自己吃了那口没送出去的饭,威胁贺拔春,“我下午可是要和一起值日哦,等着。”
贺拔春的脸上,刮过寒风。
元又出手了,“贺拔春,叫声哥哥,我和换班。”
贺拔春低着眼皮不理他,元又又说了一遍,贺拔春起身,放下碗筷,被白衣拉住,“去哪儿?”
“不是要护卫殿下吗?我去殿下的房间。”
“别理他们,和元又换了吧,我和一班。”
贺拔春脸上有了些笑意,“真的可以吗?”
元又差点没跳起来,计划又要成功了!
“嗯,”白衣说,实际上,元又的这个计划没告诉她,“他们人不坏,也闹过我,看我呆气。以后就知道了。现在,如果嫌弃他们闹腾,就和我一班吧。”
贺拔春重新坐下来,还在白衣旁边。白衣甚至夹了一口菜给他。
“哟,我们白衣会照顾人了,这第一次给人夹菜,居然是给外人。哼!”
宇文长空是真的在意。
白衣夹了一口菜安抚哥哥。
独孤正开始发力了,“那个白衣,下午不是答应荧光一起逛吗,我也要一起。”
对这句话反应最大的居然是贺拔春。实际上,他想在外面逛逛,买些东西,本以为和白衣一组了,可以和白衣一起,结果……
白衣现在的心情,就好比刚有了小弟弟,满心里想装出姐姐的样子,“阿正,和荧光一起吧,我和贺拔春单独一起,们谁也别烦我们。”
“妙啊!”元又和宇文长空互相捏了捏彼此的手。
元又不敢找荧光,是独孤正去说明了情况。荧光虽然把元又“人渣”、“色狼”地骂了一顿,但是没什么异议。
下午,侯聪歇了两刻钟的晌,青松提醒他,可以打开窗子,把炕桌挪过去,悠闲地看着文件,给皇帝写着折子。
侯聪默许了,青松立即照办。
不一会儿,杨柳在春风里依依拂过窗台,侯聪觉得心里安静平和。
安静平和了不一会儿,就看到白衣和贺拔春,双双穿着同色的乳白色新衣服,并排着经过了窗下。
侯聪探出了脑袋,前后左右望着,看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别人。
“青松!”他叫了一声。
青松也跑到窗前,探出了脑袋,“看什么呢主子?”
“他们俩怎么混到一起了?”
青松终于等到说出元又安排给他的台词,“因为白衣姑娘觉得啊,贺拔校尉极像小侯聪,就爱和他待在一块儿。”
“啪”地一声,炕桌被侯聪劈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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