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破的九日之后,城内大小事务都已平定,叶初阳的手上的琐事也少了,只要空下来,就会如个闲散公子一样跑到楚倾房里,乐此不疲……
楚倾将发髻轻轻挽起,就见面前的铜镜里映出了叶初阳的影子,他一身红衣,环胸椅在门前笑看着自己,这么瞧着,他的脸比自己的还明艳几分。
“倾倾……”
她将簪子别入发髻之间,转身看他,
“若叶公子每日都这么闲么?”
“嗯,是没什么事……”
“……”
看着楚倾想把自己撵走的表情,叶初阳反而悠悠的走进了房门,
“今日来,有事问你。”
“问我?”
他不语,随手拿起了她桌上的一根簪子,在手上把玩,
“若是放你自由,你会去哪?”
楚倾未想过他会问这种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只得努力掩饰下心绪,
“放了我,那所有的事都与你无关。”
言下之意便是你不必多问……可叶初阳却笑容更大,
“倾倾也知道,我是土匪,放了怕是不太可能了……”
“你!”
“随我去兖州吧……”
楚倾猛然抬头看他,他眉宇间并没有一丝慌乱,楚倾却莫名有些害怕,
“为什么……”
他才攻下徐州,兖州距离徐州极近,离邺城也不过是一河之隔……
“就当去散散心……”
“你……也是去兖州散心的不成?”
楚倾问的很直白,叶初阳却并未对她有丝毫遮掩,他抚着她的发顶,笑的温润,
“倾倾知道,我要的,不止徐州……”
“叶初阳,你!”
“好了,后日,我们启程!”
楚倾眸色深沉,看着叶初阳轻松的眉眼,她开始疑惑,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修行,才会对于这动乱天下的事,毫不在意……
“我不去……”
叶初阳眸色暗了暗,语气低哑,
“我还未放了你,由不得你说不去。”
“你究竟想干什么!”
“……”
叶初阳不语,却俯身拿着朱砂笔在她眉间点了几簇梅花,然后抚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陪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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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帝君,除却镇守徐州的士兵外,还有三营,四营,六营和两千死士可供调度……可……”
“袁将军,可是什么?主子可没空听你在这支支吾吾的……”
袁统狠狠瞪了他一眼,终是对上首的男子开口,
“我们才刚攻下徐州,这又去兖州,恐操之过急啊……”
“懂什么!就应该出其不意,兖州守备松懈,就应该现在将它攻下来!”
“你!你可知道带兵之道!你!”
“袁将军,我也觉得徐仪说的在理……”
“是啊,这也是帝君的意思。”
“北齐皇帝昏庸,眼下正是攻克兖州,占领黄河以南的好机会啊!”
“可帝君亲自带兵……太过冒险!”
在场的将军文臣,十之有四是叶初阳起义之前手下的死士,还有一部分是后来行军打仗扩充的人才,剩下的只有一小部分似袁统这样是后来投诚的……所以自然形单影只,无人应和。
“帝君……臣……”
“好了……”
相对于底下的喧闹,上首围账中坐着的男子显得过于安静,低低说了两个字,堂内就无人再多言。
红纱微微浮动,卷起了一角,然后便见男子白皙的脸,他似乎有些慵懒,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明日启程。”
他声音低醇,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袁统和几位大臣无奈站了回去,
“臣等……遵旨。”
“臣有事禀!”
众人都是一惊,然后就见一紫衣女子自后面站了出来,英气十足的脸让她显得过分沉稳。不过几日,她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此时冷冷的看着他们嘴里的帝君,眼神里满是倔强。
“帝君亲征,臣愿前往……”
叶初阳抬了抬眸,并不回应,等着她说完,
“但帝君带着旁的女子,未免太过累赘!”
叶初阳不语,淡淡的看着她,紫霄此时嘴角有些颤抖,却强忍着惧意,徐仪见状,忙跑出来为主子说话,
“不过是个女人,行军打仗,带着一两个怎么了!”
徐仪向来口无遮拦,现今这么说话,更是令在场的文臣不断摇头,叶离站在一旁,也不住皱眉。
他从不赞成主子将楚倾带回邺城,日后行军,叶初阳终有一日要亲自攻下邺城,这是他的誓愿。可若带着楚倾,邺城谁人不知她是叶家家主的夫人,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那主子提前隐藏的一切,便都白费了。
况且主子,太过在意她,行军打仗最忌讳的便是主将有了顾及,有了把柄……
“主子,要不……”
叶初阳自然知道了叶离想要说什么,他自座位上站起,俯视着脚下的这一众人,只是拍了拍折扇,
“本君家事,不劳诸位……明日启程,可都懂了?”
“……”
话落,大殿内一片寂静,帝君这数年来,极少自帷幔后出来,更别提说出不劳诸位这种话了……他们只觉得后颈发凉,想到叶初阳的手段,忙拼命点头,忘了反驳,
“臣等……遵旨!”
紫霄站在中央,暗暗攥紧了拳头,他还是要带着她!如此大事,他当儿戏不成!
叶初阳桃花眸里并未你有太多的情绪,悠悠的望着殿外初春的场景,处处生机。想起楚倾,他竟有了些笑意,这让底下的大臣,越发惊慌。
刚开始,他是为自己与北齐斗,与皇帝斗,后来,是为跟着他的兄弟的性命与血泪……他时刻都为大局,为百姓,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但现在,他想自私一回。日后他在哪,楚倾在哪,这是在重新遇到楚倾之前便已认定的。
说他自私,置楚倾于危险的境地也好,视起义大事于儿戏也罢,他都要带着她。而且余生,不会再离开她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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