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水灵灵的眸子看着四周的场景,他被带到这个热闹的地方的时候,不知所措。而带他来的那个人,给自己松了绑,拿了银子,扬长而去。
有人耐心的给他梳洗,给他穿衣。他始终乖乖垂着眸子,不哭不闹。
他只着了一件白色里衣的时候,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与细长的脖颈。一张白皙的脸上五官俊秀,尤其是那一双晶亮的眸子与纯良的眼神,更是让人忍不住靠近。不过十几岁,已是让人眼前一亮了。
老鸨自然一眼就看上了他,当晚,就安排他接客。他依旧不言不语。老鸨更是高兴,以为捡了个宝。
可知道直到那天晚上,客人捂着带血的耳朵自房里跑出来,她才不得不重新看待这个安静的孩子。
她不敢打他,怕伤了身上脸上,便用老办法饿了他几天。他终于开口叫她过来的时候,她以为他是求饶,却不知他当着她的面,拿出了藏在胸前的匕首,疯了一般往自己的脸上划去。无人来得及阻止,而他毫不留情,也毫不犹豫。
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染红了白衣,他脸上已然狰狞可怖,却释然的看向她,低笑出声,仿佛现在淌血的,不是自己。
“我怕是……不能接客了。”
后来,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繁多芜杂,唤作繁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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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彻底落了下去,身上的暖意也消失殆尽,楚倾看着二楼繁芜的阁子,不发一语。
“后来,你也知道……没法接客了,遮着脸弹个曲他都能红,也算给我挣了不少银子!”
楚倾不想再听,微微点头,就向门口走去。只见叶初阳站在夜幕下,含着笑看他,未等她出门口,他就迎了上来。
“舒禹叶离先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楚倾未说话,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姑娘买了我,这是打算丢下我么?”
叶初阳脸色阴沉,拽住了楚倾的手,似在宣誓着主权。
楚倾却偏头看他,只见他身上只带了一把古琴,除此之外,孑然一身。她的眉头,不觉又皱了起来。
“买了你你现在可以滚了!”
繁芜并不受他的气场压迫,依旧笑看着楚倾。
“我只认主子。”
“……”
叶初阳挑了挑眉,除了楚倾,很久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他是在挑衅……
繁芜而面纱下的脸依旧平静无澜,楚倾沉吟半晌,才抬头看他,
“繁芜,你现在是自由的,愿意去哪便能去哪。”
说完,楚倾便将手中的卖身契撕了个粉碎,然后转身迈下了门口的台阶。
“姑娘可否再听我一句话。”
“你怎么那么多话!”
楚倾瞪向叶初阳,示意这几日他的账她还没找他算呢,叶初阳反而很受用似的,安静的站在了她跟前。因为他的理解便是她确实在意他了……
繁芜选择无视一旁的叶初阳,又走到楚倾跟前。
“不管姑娘为何救了在下,玩笑也好,机缘也罢,但你救我出来,我便视你如恩人……”话到一半,他弯了弯眉眼,然后向楚倾低了头,
“让我待在你身边,什么时候,为你做了件我认为足矣报恩的事,我自会离开。”
“你不必如此。”
“望姑娘成全。”
楚倾不知道他曾经历过怎样的历练与挣扎,才会修成如此淡漠沉稳的性子。她曾以为自己的以往已是足够黯淡,但她渐渐发现,很多人都生于幽暗,存于无光,却总有些人,拼尽全力的活着,拼尽全力的随遇而安。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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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府里都在高兴,说帝君回来了,且一直未再往怡红院跑,看来是与夫人和好了。
但也有人疑惑,怎么帝君去了趟怡红院,最后帝君夫人带回来个相貌不凡的男子……这事……帝君认啦?
此时叶初阳正坐在楚倾对面,一杯一杯的饮着繁芜刚才泡好的茶水。桃花眼内眼波流转。
“这几日在怡红院过得可好啊?”
“嗯……不太好,一直想见你。”
他毫不在意繁芜的存在,而繁芜也并不在意,一直在一旁沏茶,眉眼低顺。
楚倾挑眉,她该知道,这种问题她就多余问,现在叶初阳为了讨原谅,可是什么都说的出来……
终于,当日晌午,叶初阳还是被楚倾哄了出来,在外面侯着的叶离不由着急,偏偏叶初阳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主子,你,你就这么回去了?!”
叶初阳抚了抚额,他何尝不想多呆一会,但毕竟此事是他的不是,不该恼了她。所以还是顺着她,慢慢来吧……
“嗯……”
“那那个繁芜呢?”
“……”
叶初阳瞥了他一眼,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繁芜……
“她拿他当粗使丫头,看不出来么?”
说完,叶初阳不再搭理叶离,径直往书房走去。叶离挠了挠头,
“我没看出来啊……”
此时还有一人对此事愤懑,正躲在房里恨自己嘴贱,什么也不知道,就去楚倾跟前瞎说,现在好了,不但没给那个女人点眼色看看,还让她领回个男人,一不小心把主子给绿了!
“徐仪啊徐仪,你这脑子啊!都不及叶离那个木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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