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申时,叶初阳找了半日,把兖州城翻了个遍,都未曾找到她。
此时大堂内,叶初阳静静的倚靠在上首的位置,一直垂着眸子,脸两边的长发遮住了他所有的神色,令人看不清神色。
下首站的,都是朝中的几位武将,奉令来此商讨明日出兵的事宜。可叶初阳一直未曾说话,周身的气息低沉的可怖。
“帝君……”
“关于明日……”
“……”
叶初阳依旧没说话,突然一个侍卫自外跑进大堂,跪伏在地上,
“禀帝君……”
他这才猛然抬头,眼眸里有着星星点点的希望,
“如何?”
“城西都找过了……并未……并未有楚姑娘身影。”
他怔了半晌,颓然的站起身,
“废物!都是废物!”
“帝君息怒!”
他们极少见到叶初阳怒形于色的样子,全都跪伏在地,不敢再多言一句。
叶初阳薄唇显得极为苍白,眸子里最后的希望也彻底泯灭,只留无尽的幽深。她还是走了……还是不肯原谅他,甚至不肯多看他一眼……
终于,他往前踉跄了几步,痴痴的笑了几声,双手自然的垂着,那宽大的袖袍越发显得颓然。
“主子,明日就要出兵了,此事,先放一放吧!”
叶离挡在他眼前,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睛紧紧的看着他。叶初阳却并未抬头,拿手中的折扇将他抵到一边,继续向大堂外走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叶离一眼,眼神的视线竟也不知落在了哪。
众将都不敢说话,只得在他走之后窃窃私语,叶离站在原地,紧紧的握着拳头,
“都闭嘴!”
“可帝君他……”
“明日之事,帝君自有打算!”
他又望了望叶初阳消失的方向,然后无奈回转过头,
“众将听令!”
“是……”
“……”
从小到大,叶离从未见过叶初阳这副样子,他也从未想过楚倾的离开会让他变成这样,虽有慌乱,但他不能乱,大战在即,主子不能做的,他可以先行布置。
他可以等,直到主子能彻底清醒!
~
叶离安排完所有的事宜,便被小厮告知舒禹的状况,他立马跑到府门前,看到挣扎在家丁中不断想要出去的舒禹。
“阿禹,你胡闹什么!”
他遣散了家丁,然后一手便将舒禹身上的包袱夺了过来,紧紧将他环在胸前,舒禹被叶离吓到,却还是努力挣脱着,
“楚姐姐走了!她不会不带着我的!我去找她!”
叶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断安抚舒禹,
“大战在即,外面这么乱,你不能出去!”
“对……对,外面这么乱,楚姐姐不能自己在外面!我要去找她!”
“她不会有事的!”
“放开我!万一有什么……”
叶离感受着他的抵触与挣扎,心里越发慌乱,
“不会!她不会有事!你听清了么……”
他的低吼落在舒禹耳里,让他不由怔了怔,
“叶离……你到底,怎么了?”
他不是这样的,以前……从不会这样的。
叶离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缓缓放开了他,终是颓然的叹了口气,语气颤抖,
“你们都在逼我……都在,逼我……我没错……”
舒禹无措的看着他,抿着嘴唇,
“叶离……怎么了?”
“她会害了主子!她会毁了主子的一切!”
叶离仿若想把闷在心里的都对舒禹说出来,不再费心遮掩。他喊了一句,然后就开始低喃,对自己低喃,
“主子从不会怕什么,但因为她,他怕了,他有了顾及,有了喜怒……帝王不该有的他都有了!以前他认定的……全都变了!他……”
“叶离……”
舒禹沉默的听了许久,终是低低的唤了他一句,打断了他的话。叶离抬头看着舒禹澄澈的毫无杂质的眼眸,竟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会和楚姐姐一样,是顾及……是累赘么?”
“……”
“会不会……于你而言我也是,多余的。”
舒禹说的话声音很轻,却令叶离怔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说过,他因为有他,所以有了在意,所以,欢心至极……
~
而叶初阳离开了大堂,浑浑噩噩的走回了楚倾的阁子,推开房门,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只是里面,空无一人。
他缓缓行至屏风后的美人榻旁边,躺了上去。他细长的胳膊抬至眼前,遮住了眼眸的视线。也掩住了里面所有的情绪。
他以为她已经放下了过去,已经不再恨他,甚至开始在意他……可她还是费尽周折的走了。
她此前对他所有的安慰与关怀,又是什么呢?麻痹他的方式?敷衍?亦或是可怜……
猛然,他自榻上坐起,视线落在了窗边的几株花草上。眸色越发深沉。
若这是她对他此前的惩罚,那不论如何……他认了便是。毕竟,他不会再放手,是早已认定的。
他的思绪不知到了哪,只薄唇轻启,隐隐的低喃了几句话,
“楚倾,不管你逃到哪,我都会再次找到你,直到你,不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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