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赵惠安在家的时候也这么伺候过婶婶,所以一系列的动作都十分的熟练,他轻柔的搬过夜微澜沉甸甸地脑袋打算拿小勺一口一口喂到她口中,那瘦骨嶙峋犹如凤爪般的指节拽着夜微澜的衣裳欲将她从被窝里拉下。
千影和露玉眼见着皇妃被折腾纷纷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夜微澜和赵惠安两人的缘分是很深的,不然她也不会收留他了。或许以后夜微澜能收他当义子也说不定。
可是,这药没经过任何审视,却不敢这么轻易地给夜微澜服用。
“咳咳~”经过几声剧烈地咳嗽后,一抹鲜红渲染着千影手中绘制牡丹花纹的手帕,犹如皑皑白雪里绽放的红色花蕊那般艳丽夺目,夜微澜睁开发沉的眼睑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人,原本阴霾笼罩的心尖泛起一阵暖洋洋的潮流。
她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抚摸着赵惠安的发顶,勉力微扬起的笑意刺痛赵惠安的双眸,他低下头难过得抹着眼泪,本身在没遇见夜微澜之前自己就是个流浪的孤儿罢了,是夜微澜不计前嫌收留自己这样没用的一个孩童,他又该怎样报答她呢?
“惠安,先把药放哪儿吧!现时烫得很我待会儿再喝了它,惠安,在府中住得可还习惯?”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出现错觉,站立的男孩并不是他捡来的赵惠安,而是夜微澜前世无辜死去的孩子。
惠安的眸子闪烁得奇异的色彩勾人心魄,五光十彩旋转着仿若父亲曾给自己瞧得万花筒,迷幻而空灵的虚无,同时也在深深地吸引着夜微澜。
她特喜欢这孩子诚实内敛的秉性,但又因自己现今特殊的位置没有办法保护他,自己的娘亲和弟弟不都是这样么?对将来的恐惧由此一点点在她心上蔓延开来,她只觉得棉被加身反而更冷了。
于是她裹紧枣红凌边儿小夹袄领扣,再往下瞧身下穿着条华贵繁皱的翘边灯笼裤,未梳珠钗宝翠的柔韧青丝连同绸缎似得衣带一起散落至如玉颈间,映得优美的锁骨甚是轮廓清晰。
夜微澜满脸错愕得扬眉。她这一身怪异的打扮自然也是公仪天宸临走前吩咐得。掀开厚重的被子坐到床沿上,期间眼色却一刻不离可爱的赵惠安,看着他似乎就已望尽前世苦楚,对待自己的两位姐姐不再抱有任何期盼。
“不,只要是跟着姐姐惠安什么都能忍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是姐姐给了我温馨暖和的住处和墨轩哥哥,惠安还没没来得及多谢姐姐呢~”正说着,赵惠安竟然真的弯腰屈膝对着夜微澜拜了三拜,那副正规笼统的作揖像极了臣子拜见皇上时的公仪国大礼。
夜微澜感动得泪水夺眶而出,她从未想到自己的这番举动深得人心,赶忙虚扶起赵惠安的身子令他落座。
“殿下呢?还在陪伴秦氏么。”看似也就是不经意的一问,她甚至不指望千影能够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她以为自己的心已随着岁月流逝以及善变的人心彻底死去,实际却并没有。
然则低首等了许久仍是不见回音,夜微澜感到有些奇怪,这丫头平日嘴巴可能说了,怎么今儿个一反常态呢?她探究的眼神直盯得千影心理发慌,转动乌眸闪耀着古怪的神采。
“皇妃,药怕是凉了!奴婢去给您热一热吧。”很显然,热药比起回答问题来要强许多,她慌张的端起药碗就要奔出寝殿,其迅猛的架势就好像屁股后面有团灼热的火光,即将要燃到衣角一般。
既然被夜微澜发现端倪她当然不会让千影轻易溜掉,她也把底气做足,用力的冲着千影吼了一声。
“给本妃回来,才待了这么一下子药就凉了?你们二人定然有秘密瞒着我。把药赶紧拿来,我先饮下这一碗,再好好地听你们两个说殿下究竟去往哪里?”她秀眉不安的蹙起,夜微澜正襟危坐的姿态霎时间镇住往门口奔去的千影,她也只好将药碗递给离夜微澜最近的露玉。
露玉犹豫着将碗放置夜微澜的手里,她怕这药理真放着什么,倘若事情真如自己料想的那样就晚了!何况陆菲儿又被夜微澜派去城里探听消息,并精通医术。毕竟,涉及到皇妃的性命马虎不得。
“皇妃,今日早晨的药是惠安送来的。因此那只黑猫未先尝药汤,唯恐……不如还是让奴婢去把黑猫抓来吧。”露玉沉默良久谨慎的上前一步,冷静而恭谨地询问夜微澜的意思。
夜微澜听后先是将碗沿凑到鼻尖嗅了嗅,紧接着两道柳眉凝得更深了,她答道“这药,委实有问题。暂且不用去找猫呢即便找来也是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夜微澜就算用脚趾想也会算出来是谁害得自己,为今之计她只能背水一战,稳重可靠的夫君公仪天宸恰好不在府里,她连个商量的人也找不见,那么眼下紫园那头若要动手的话胜算会大幅度增加。
呵呵,如论真刀实枪的火拼她应该不在话下,难得是怎么引出来秦氏背后的人。
夜微澜把前前后后琢磨个通透,忽地一计涌上心头。只是么,要委屈惠安一下了,夜微澜难为情地转头望着懵懂无知的赵惠安,她不确定惠安这么小的年纪能否抵抗得住自己亮药性转变的痛苦,最主要的是这次还需要把他牵扯进来。
以事实证明,这法子乃是上等计策,就算不得除掉夜芙蓉本身也得伤了她爪牙。
“惠安,姐姐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助,因而与你商议,若你不愿姐姐不会强迫你的。你、可愿……”她不知该怎么向弱小的赵惠安解释这一切,只得试探着慢慢地询问一下,凌傲的气息掺杂着温柔的华光招摇着赵惠安的心。
这一刻,夜微澜觉得自己就是个满身污浊的坏人,他还那么小又是收养的,自己怎么忍心利用他来击垮敌方呢?
却没想到,赵惠安满口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