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天气晴朗,阳光正好。
医院。
凌青青一路飞跑到急诊护士站,气喘吁吁的道:“刚刚交通事故那个患者的家属还没联系上吗?”
见得到的又是摇头的结果,凌青青眼眸沉了沉,双手按在桌子上,盯着眼前的几个护士看了几秒:“那你们谁是AB型血?”
“你认识那男的?”
凌青青摇头,抿嘴沉默了一会儿:“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有患者会因为缺血而失去宝贵的生命。”如果当初医院有足够的p型血,苒苒就不会死了。
想到叶苒,凌青青鼻子就有些发酸,她咽了咽口水,抬起微微湿润的双眸,把上一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等其他护士说话,她身后先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我是AB型血。”
凌青青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她转头看向来人,愠怒:“韩岳,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闲工夫陪你玩!”
韩岳唇角无痕的勾了一下,直接转身朝抽血室方向走去。
凌青青追了上去,等她跑到抽血室的时候,韩岳已经坐在那里卷起袖子等抽血了,她赶忙跑过去道:“他天天酗酒,他的血……”
“放心,听了你的建议(骂)之后,为了等有这个资格,我已经一个月没喝一口酒了。”不等凌青青说完,韩岳就打断:“尽管抽,要多少就抽多少,不用管我身体状况。”
几个月前叶苒被逼抽血的一幕在凌青青眼前浮现,她冷笑:“你以为这样苒苒就会原谅你吗?太可笑了!”
原谅?
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敢奢求的事。
韩岳喉咙轻轻滑了一下,闭上眼睛:“苒苒她最怕打针了,而且还晕针晕血,每次生病打针都不愿意,都要我哄她好久才勉强同意。那段时间,她是怎熬过来的……”
“后悔了?”凌青青抱着胳膊,冷嗤:“我可记得某人说过,自己的字典里从没有后悔二字。”
韩岳如鲠在喉,他咽了咽口水:“你知道挖肾和割肝有多痛吗?”
凌青青蓦地攥紧手心,冷着脸道:“有多痛你自己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好。”韩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凌青青微愣了愣,倒是没有当真,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一周后。
医院,洗手间。
凌青青刚冲完厕所准备开门出去时,突然传来的几个人交谈声让她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依我看那,韩岳绝对是他老婆死后对他打击太大,然后脑袋出问题了,不然哪个正常人会做出他那些匪夷所思的事。”
“你可拉倒吧,韩岳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如果他真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那些最不怕事大的狗仔没嗅到异样,倒是被你这个外行人给抢了饭碗,可能吗?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怎么解释他做了绝育手术当天就捐血,并且还硬逼护士足足抽了2000cc的事?我听说,他当时针都还没拔就晕倒送抢救室了。”
“绝育?你说韩岳他做绝育了?”
“是啊,我男朋友是泌尿科的啊,是他偷偷告诉我的。而且我跟你们讲,之前我不小心听到肾内科的人说,韩岳在捐肾手术开始之前,主动要求医生整个手术过程都不准对他使用任何麻药,必须要在他清醒状态下进行,你看看这多变……”
听到这里凌青青推开了洗手间门。
看着突然出现的凌青青,几个交谈的护士立马禁声,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当初叶苒的死闹得很大,整个医院没人不知道凌青青和叶苒是闺蜜,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原因,但是大家都知道凌青青和韩岳的关系很僵。
因为都是同事平时在她面前大家都默契的闭口不谈与之有关的事,但私底下就很随意了。
没想到今天被撞了个正着,不免觉得很尴尬,以至于连招呼都忘了打。
凌青青什么都没说,径直的走到洗手台洗了个手,然后朝门口大步走去。
回到工作岗位后,凌青青继续工作,可总时不时想起洗手间听到的那些话。
她知道上次韩岳捐了2000cc血晕倒的事,因为他先逼过叶苒,所以她并不觉得他可怜,更不同情他,只觉得他活该!
但是,绝育……
普通人都不一定有勇气去绝育,何况是几代单传的韩家,韩岳这根独苗做了绝育的话,那韩家到他这代可就没了。
韩岳当真为了苒苒做了绝育手术?
至于捐肾,她上次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说的一声好,可没想到他真的捐,而且还要求不打麻药?
凌青青脑子里很乱,根本不适合工作,她也怕出乱子,干脆直接请假回家了。
路过花店的时候她买了一束百合,然后去陵园看了叶苒。
和每次去时一样,凌青青把新买的花换好后,一边打扫着叶苒墓碑周围的灰尘,一边把身边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想了想,最后她把听到韩岳捐肾和做了绝育手术的事也说了。
一直到天快要下雨了,凌青青才离开。
第二天。
凌青青进入医院电梯就听见其他科室的人都在议论昨天韩岳捐肾的事。
“那个韩岳真的太狠了,听说在手术过程中被痛晕了几次,好不容易手术结束了,结果他又提出让医生把他肝也割了!关键是当时也没人要他的肝啊!他竟然还要割肝,而且又是不打麻药!你们说他不会是脑子真有病吧?”
“有钱人的世界谁知道呢?说定等你变成有钱人了,你还想挥刀自宫呢。”
“……”
Vip病房。
韩岳嘴唇微干,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一脸死灰的望着天花板,觉得全身的疼痛加起来都没有心痛的万分之一。
他本以为加倍去承受叶苒所经历过的伤痛就会好受一点,可现在才发现心更痛了。
抽过血,他知道抽到500cc时,头有点晕。
1000cc时,手脚发凉、全身开始无力。
1500cc时,头晕目眩、呼吸急促的趴在抽血台上,连护士脸都看不清。
2000cc时,他直接晕倒,失去意识了。
挖了肾,割完肝,他才知道到底有多痛。
他可以走叶苒走过的路,受她受过的伤,经历她所经历过的一切,可还是不能代替她承担一切。
韩岳喉咙轻轻滑了滑,眼泪顺着眼角流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可在叶苒这件事上,他的眼泪比什么都廉价。
他的苒苒平时最怕痛了,打针都会疼得哭鼻子的人,他不知道那样怕痛的她麻药退去后是怎么在这生不如死的过程中挺过来的,但只要知道这些痛苦是他施加在她身上的,他就痛不欲生。
……
已经戒掉酒的韩岳出院后又开始喝了,而且比以前更凶猛,经常醉得连人都分不清,精神恍惚的在大街上随便逮一个女孩子就哭着叫“苒苒”,大家都传“韩岳疯了”。
原本在韩岳对公司事务不管不问期间,韩氏集团高层就连续召开几次董事大会要撤掉韩岳的总裁职位,最后都是韩岳的爷爷韩老董事长出面才勉强压下来。
当时对外声称韩岳只是身子不适在调养,过一段时间会回去继续接管公司,而公司总裁位置也暂由韩老爷子接管。
虽然还是有少数的董事不满,但迫于韩老爷子的威信,台面上也都没表现出来,公司倒也是平静了两三个月。
一直到韩岳疯了的消息一传出来,韩氏集团彻底炸开了锅,人人自危的大环境下,韩老爷子也压不住场,气的直接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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