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真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他动了动,当即哼唧一声,紧接着便被莫惑揉进了怀里。
“醒了?”
祁真迷迷糊糊向他团了团,重新闭上眼。莫惑目光放柔,只觉稀罕得不行,便亲亲他的嘴角,继续陪着他。祁真又睡了一小会儿才彻底清醒,慢吞吞爬了起来。
莫惑本想让他在床上躺着,但某人坚决不同意,还非要自己走下楼,看了看他的神色,问道:“不难受?”
“……还行。”祁真道,风雨楼的药是好药,一晚过去,他现在只是有些不舒坦,没到不能忍的程度。
莫惑打量他:“真的?”
“嗯,”祁真顿了顿,“你以后不准再做!”
“……”莫惑这种时候不想和他唱反调,没有开口,为他穿好衣服,简单洗完漱,这才拉着他出门。
风雨楼的人和暗卫早已在外面等着,此刻见他们出来,前者顿时瞪眼,楼主,你竟然让夫人自己走,真不体贴!不是应该坐在床边喂他喝粥或者抱他下楼么?
莫惑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风雨楼的人瞬间收回视线,讨好地围在夫人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他到了大堂,然后急忙去端早饭,站在一旁默默陪着,见他接过楼主盛的粥开始乖乖喝,越看越喜欢,心想楼主的眼光真是不错呀!
暗卫自始至终都沉痛地望着小王爷,心里哗哗地直流血,他们乖巧的小王爷这么早就被啃了,好舍不得。
祁真无视周围的目光,低头喝完粥,左右看看:“小天呢?”
“在楼上看着无冤呢,”风雨楼的人立即回答,“无冤昨晚犯过一次病把绳子挣开了,左哥、卫哥和秦哥为了防止他伤到人一直轮流守着他。”
祁真一怔:“点穴不行?”
风雨楼的人继续解答:“点太久对身体不好。”
祁真哦了声,擦擦嘴角。
风雨楼的人看了两眼:“夫……杨少侠吃完了?”
“嗯。”
“吃这么少哪行?这是新煮的鸡蛋,吃个呗……”风雨楼的人说道一半敏锐地察觉到暗卫瞪着他们,便识时务将地方让了出来,后者上前劝道:“少爷,再吃个鸡蛋吧。”
祁真:“……”
风雨楼的人:“……”
莫惑今天心情好,懒得和这群人计较,剥完一个鸡蛋递过去,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回水寨?”
祁真伸爪子接过,啃了一口慢吞吞咽下:“吃完饭就走。”
“不玩一会儿?”莫惑道,“解毒大会还得过几天才开始,水寨不如秋水城热闹。”
“不,我要回去。”祁真很坚持。他原是想找找疯子的,但自从听莫惑说完与凤随心是朋友便打消了念头,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让这两人见面为好,就保持美好的友谊吧。
莫惑自然是随他的,吃过饭便准备出发。左侍天这才下楼,将无冤扔给暗卫,来到小王爷面前仔细打量一遍,想要摸摸头,但紧接着便见莫惑把人拉了过去,只得无奈作罢,跟着他们一起出门。
萧安木这时正带着几位世家少爷过来,恰好望见他们要上马车,急忙扬声道:“杨少侠。”
祁真微怔,温和地笑道:“萧公子。”
萧安木快步来到近前,看着一旁令人无法忽视的莫惑,猜出他的身份,先是对他拱了拱手,接着望向祁真,见他似乎没事,松了口气,问道:“杨少侠是要回水寨?”
祁真含笑应声,知道昨晚有几个人受了伤,便关心地问了问他们的伤势。
“杨少侠放心,他们都没事,”萧安木感激道,“昨夜多亏了杨少侠,若不是杨少侠,后果还不知会怎么样。”他的话音一落,身后的世家公子齐齐抱拳,万分诚恳道:“多谢杨少侠救命之恩!”
祁真没想到扔个金属球还能有这种收获,笑得很谦和:“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杨少侠太谦虚了,”世家少爷忍不住道,“你一个人杀了那么多无刹帮的人,实在太厉害了!”
“就是,杨少侠小小年纪便有这种实力,将来肯定会成为无人可及的高手!”
“嗯,在下这辈子等若能有杨少侠的一半便死而无憾了!”
“对对!”
祁真眨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群人没见到凤随心,所以都觉得是他干的。他正不知该说什么,萧安木便注意到了被绑的无冤,问道:“那是?”
“是四恶的无冤,我们少爷抓的。”暗卫抢先回答,并将之前应付九华剑派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引得众人再次对祁真崇拜不已。
祁真默默看了看暗卫,你们这样睁眼说瞎话真的好么?
暗卫很淡定,心想莫惑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他敢拆穿这事他们就揍他!打不过也揍!
祁真又看了看莫惑,见他也很淡定,于是转回视线,保持微笑。
“对了,杨少侠打算怎么处置他?”世家少爷道,“这种恶人就应该……”
他们尚未说完,听到这话的无冤终于肯抬头看过来,睁着纯洁无辜的双眼与他们对视,可怜得很。他们张了张口,顿时就把话咽了回去。
祁真温和道:“他其实是得了病,偶尔无法控制自己,再说他从来没杀过人,能救便救罢,”他顿了顿,“不说他了,说说这次的事,在下觉得很可能与想抓你们的那伙人有关。”
众人齐齐一惊,萧安木问道:“当真?”
祁真点点头,将从无刹帮那里问来的事说了说,看着他们:“若真是一个人,你们最近务必当心,在下回到水寨也会将此事告之云纵山庄的石大侠。”
萧安木的神色凝重了一分:“有劳了。”
祁真看出他们都在想这件事,简单聊了几句便告辞了,与莫惑一起上了同辆马车。
无冤则上了另外一辆,暗卫都知道少爷答应过这人要带他去见封晏,对他的态度很好,见他缩在角落干巴巴地望着他们,似乎有点不安,便说道:“放心,我们少爷人很好,不会害你的。”
“嗯,”无冤道,“他、他看、看、看着就、就、就像好、好好人。”
暗卫很骄傲:“那当然,我们少爷哪都好!”
无冤想要附和,却觉得意识忽然模糊起来,眼前一黑便向旁边倒了过去。暗卫愣住,急忙上前查看,紧接着便见他抬起了头,神色狂躁,一副“你们竟敢绑着老子,老子要和你们同归于尽”的模样。
暗卫:“=口=”
车厢刹那间死寂,下一刻,无冤啪地用内力挣开绳子,快速与他们打了起来。
祁真的马车就在前面,隐约听到少许动静,便扒着后车窗看了看,见那辆马车在剧烈地晃动,并伴着无冤“啊”、“哎呀”的声音,而小天和秦肆则骑着马一左一右地看着,不由得震惊:“你看那是怎么回事?”
莫惑早已听见后面的声音,将他捞进怀里抱好,安抚道:“没事。”
祁真扑腾着爬出来:“那叫没事吗?”
莫惑点头:“不信你仔细看看。”
祁真将信将疑重新望过去,见马车一片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便反应了一下,暗道本王绝不可能眼花,刚才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莫惑见他有点茫然,忍笑揉了几把,推测说无冤又犯病了。
祁真双眼一亮:“我还没见过他另一副样子。”
莫惑道:“晚了,应该已经恢复了。”
祁真心想也是,打消了亲自去看一眼的念头。
一行人很快到达秋水河,换乘小船。
祁真下了马车,首先看向无冤,见他身上带着几个脚印,便看了看暗卫。暗卫这一路被无冤泪眼汪汪注视了一道,感觉特别心虚,此刻便将他扔给风雨楼的人,吭哧吭哧跑到了小王爷身边,觉得舒坦了。
祁真问:“他在半路犯过病?”
暗卫点头。
祁真很好奇:“厉害么?”
“还行,算是高手。”
祁真更好奇:“他没说什么?”
“没有。”
祁真应声,再次看看无冤,安抚地告诉他会尽力帮他,然后带着他们迈上小船缓缓驶进秋鸣踏堰,差人去请封晏。
封晏耐心听完他们的叙述,说道:“我试试。”
祁真有点惊讶,他本以为无冤破了解忧堂的规矩后封晏不太会管他,都做好了要苦苦劝说的准备了,谁知竟这么容易。
封晏已经从钟离昊的口中得知他便是当年的小孩,对他稍微关注了一分,看看他:“怎么?”
祁真笑道:“没事,封公子能帮忙真是太好了。”
封晏看他一会儿:“你其实是想知道我为何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对吧?”
祁真:“……”
“很简单,他确实从此不能再进解忧堂,但这里又不是解忧堂。”封晏说完开始给无冤把脉,觉得一切正常,便把绳子解开等了等,见他没犯病,不由得沉默。
无冤默默望着他,特别安静。
封晏示意他换个胳膊,再次把了把脉。
祁真观察片刻,见他又一次松开手,忍不住问:“怎么样?”
“不好说,”封晏捏起无冤的下巴左右打量,“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过他的脉象……”话未说完,只见无冤神情顿变,暴怒地对着他的眼睛便来了一拳。
祁真:“=口=”
众人:“=口=”
封晏迅速出手用几根银针将无冤定住,直起身,在死寂下继续往下说,语气与之前没有丝毫变动:“他的脉象正常,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我只能试一试。”
祁真:“………………”
众人:“………………”
哎哟你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没感觉到疼是怎么着?你看眼眶都肿了,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