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随心是来找邵沉希切磋的。
尽管邵沉希说自己不是对手,但之前展露出的厉害的轻功还是让凤随心产生了浓浓的兴趣,非要打一场才满意。
邵沉希含笑望着他:“不是说改天么?”
凤随心打量他:“我看邵宫主现在挺有空。”
“是有空,”邵沉希温声道,“但是要下雨了,太影响心情。”
凤随心轻轻笑了笑,干脆作罢,听见邵沉希邀请他喝酒,便没有拒绝,反正他不只想和这人切磋,还特别想去沧澜宫的禁-地乾芷看几眼,多聊几句总没坏处。
沧澜宫的人看看这妖孽,又看看自家宫主眼底的笑意,简直忧心忡忡,干巴巴地将酒坛搬过来为他们灌满一壶,接着再次看一眼宫主,认命地退开了。
醇正的酒香迅速飘散,像是能溢满整座小院。凤随心端起抿了一口:“酒三娘的这些酒里,我最喜欢的便是君莫笑。”
邵沉希笑道:“哦?为何?”
“因为名字好听,”凤随心转着酒杯,含笑的眼里带着一丝怀念,“初入江湖,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喝君莫笑。”
“君莫笑是酒三娘成名后酿的,千金难求,”邵沉希看着他,“你当时是如何让他松的口?”
凤随心愉悦道:“我对他说了一句话,他便给了我一壶。”
邵沉希顿时挑眉:“是什么?”
凤随心笑得万分好看:“邵宫主若能打赢我,我便告诉你。”
“我可不是凤尊主的对手,不如换一个?”邵沉希盯着他略微湿润的唇,笑着提议。
“不换,”凤随心想也不想便否决了,补充道,“但你要是能猜出来,我不会不承认。”
邵沉希嗯了声,仍望着这个人,心里则在想酒三娘五年前名扬江湖,之后过去一年才酿成君莫笑,所以凤随心混江湖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四年,他两年多前成为的悬影主人,之前的事至今是个谜,这人以前究竟在干什么?
凤随心再次抿了一口酒,很快转到关心的事情上:“沧澜宫的乾芷好像很有名?”
邵沉希微怔,笑了:“凤尊主感兴趣?”
“有点,”凤随心道,“我听说进去就出不来了,为何?”
邵沉希见他的酒杯空了,便重新为他倒满:“因为那是沧澜宫的禁-地,擅闯禁-地的人当然不会出来。”
凤随心问道:“被人杀的?”
“有机关,”邵沉希并不在乎告诉他实话,看着他,“凤尊主若是有空,在下可以带你去看看。”
凤随心是不会相信有这等好事的,对他举了举杯:“条件。”
邵沉希端着酒杯与他碰了一下,喝干里面的酒:“不如便说一说你当初对酒三娘说的那句话。”
凤随心轻声一笑:“我考虑一下。”
邵沉希自然随他,温和地聊起了别的。
沧澜宫虽然不过问江湖事,但对外面的动静很关注,邵沉希知道的事情不少,可以聊的东西很多。而他若想与一个人结交,脾气和耐心都会相当不错,加上会揣测别人的心思,因此让人生不出半点厌恶感。凤随心原本只是想问问乾芷的情况,结果不知不觉就与他喝干了三壶酒,开始喝第四壶。
轻风微徐,湿气又重了一分,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邵沉希抬头望一眼已经暗下的天色,看向对面的人:“进屋喝?”
凤随心不答,眯眼而笑,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邵沉希握杯子的手微微一顿,语气温和:“凤尊主?”
“嗯。”
邵沉希打量他,摸不准这人是不是醉了,刚要试探地问点别的,只听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不禁望过去,很快见到一个人撑伞靠近,却是风雨楼的人。邵沉希不清楚他的名字,但能觉出他的武功很高,这一路上便多关注了几分,所以能一眼认出来。
云卓礼貌地对邵沉希打了声招呼,将伞举到凤随心的头顶,笑眯眯地道:“凤尊主,我们楼主有些事想请你过去聊聊。”
凤随心的酒量并不好,但他虽然醉了,却能听出云卓的声音,便笑着与邵沉希告别,起身走了。邵沉希静静望着他的背影,坐着没动,半晌后才低低地笑了一声:“真是漂亮。”
正准备劝他进屋的手下恰好听见,沉默一瞬:“宫主,他可是悬影尊主。”
邵沉希道:“那又如何?”
手下就知道会是这样,只得把话憋了回去。
凤随心跟随云卓出了小院,顺着石子小路慢悠悠向前走,笑着问:“他真找我?”
“说着玩的,”云卓看他一眼,“以后少喝。”
凤随心懒洋洋地应声,继续向莫惑的小院走,因为沧澜宫毕竟也住在这里,彼此离得并不远,既然刚刚用的借口是去找莫惑,总要过去转转。
二人便顶着各种探究的视线一起去了某人的住处,祁真这时刚刚洗过澡,正窝在莫惑身边看风雨楼各处来的消息,此刻听到脚步声便抬起了头,快速对上凤随心一张妖孽的脸。
祁真:“……”
凤随心走到他们这张桌子坐下,撑着下巴定定地望着他们,数息后,扬起一抹大大的微笑。
祁真:“……”
你是梦游还是吃错药了?
莫惑闻见酒味,看了他一眼,见他继续对他们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祁真吓了一跳,急忙将他的胳膊扒拉回来。莫惑瞬间觉得这小东西是在吃味,心里高兴,握住了他的小爪子,若不是有云卓他们在,他简直想抱着亲几口。
祁真见凤随心一点反应也没有,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估摸是喝醉了,不由得打量一下。凤随心恰好望向他,笑着问:“我听说你便是小金球的主人?”
祁真点头。
凤随心顿时笑出声:“我们一直以为你是个姑娘,谁知当年竟是被打扮成女娃了。”
祁真:“……”
娘的你再敢提这事,信不信本王打你一顿,给你套一条裙子!
“这样你们都能遇见,果然有缘。”凤随心不清楚他的想法,再次对他们笑了笑。
他喝醉后一向喜欢笑,但却不显得傻气呆滞,依然是慵懒中带着几分锐利的模样,不过由于眸子染了些许醉意,遮住了少许令人忌惮的锋芒,看着极其妖孽。
祁真盯着他,暗道这疯子要是大白天喝醉了出去转一圈,绝对会有一群人被迷得神魂颠倒、要死要活,尤其他不像莫惑那般能冻死人,而是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再加上这一袭红衣,简直就是个祸害。
莫惑见这小东西一眨不眨地望着凤随心,竟然不移开眼,便将他的下巴扳过来,同时看着某人,淡淡道:“喝醉了就回去睡觉。”
“不睡,”凤随心慵懒地向椅背一靠,“我至今还没赌过钱,咱们来赌钱。”
那你去赌坊不好么!祁真在心里腹诽,面上维持着温和的表情,感觉都有点笑僵。
他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云卓笑眯眯地开了口,问他想玩什么。凤随心想了想,见他们恰好是四个人,拍板说打麻将。云卓不反对,笑着赞成,祁真要保持住形象,自然也没意见,几人便一起望着莫惑。
莫惑端起茶杯喝茶,保持沉默。凤随心和云卓便当他同意,快速弄来了牌。祁真重生后从没想过会和疯子在一张桌上打牌,木然看看他,压下某种诡异感,认命地开始码牌。莫惑冷淡地看了几眼,这才勉为其难伸手。
牌撞在一起,哗啦作响,数把过后,凤随心忽然看向一直没胡过的莫惑:“我想起来了,你不是不会打么?”
莫惑:“……”
云卓反应一下,立刻笑倒过去,见莫惑冷冰冰地扫向他,稍微止住了一些。凤随心自始至终都在笑,仍看着他:“嗯?”
莫惑很淡定:“早就学会了,只是今天运气不好。”
“真的?”
“嗯。”
凤随心看他两眼,又打了几把,见他还是没胡牌,干脆换了副筛子押大小。莫惑耐着脾气忍到现在,已经不想陪他们胡闹了,便坐在祁真身边看着他玩,时而喂块糕点和水果,捏捏小爪子,心情渐渐转好。
云卓则成了庄家,示意凤随心和祁真押注。
祁真:“……”
我能不玩么?
祁真总觉得还是很诡异,见凤随心瞥向他,老实地掏钱:“押大。”
凤随心道:“那我押小。”
云卓笑眯眯地掀开筛盅:“大。”
祁真看着推过来的钱,只觉赢凤随心的感觉比赢钱要爽,便继续和他们玩,然后继续赢,深深地觉得自己被十里附体了,直到凤随心扭头盯住了云卓。
“你没出老千吧?”
云卓一脸无害:“怎么可能?”
凤随心笑了声,不置可否:“继续。”
云卓知道他喝醉后依然很聪明,看他一眼,慢悠悠掀开筛盅,结果仍是祁真胜:“看见没有,这说明你今天运气差。”
凤随心的酒意有几分上头,撑着下巴,笑得比之前更妖孽,仍是不置可否。云卓便将钱推给自家弟弟,在凤随心看不到的空当对他眨了眨眼。
祁真:“……”
你果然出老千了吧!
祁真有点惊悚,见云卓又一次摇好筛子,几乎都不知该下哪,最后还是莫惑做的决定,结果想当然又是他赢了。
凤随心宣布:“我这次大小都押。”
云卓提醒:“可是凤尊主,你已经没钱了。”
“先欠着。”
云卓笑道:“那可不行,拿东西抵。”
“行,”凤随心特别好说话,“看上哪个物件了,选。”
云卓笑眯眯地打量他,片刻后道:“喵一声听听。”
祁真:“……”
你疯了么,小心他转天醒酒打你一顿,再说他看着蛮有理智的,好歹是堂堂的悬影主人,怎么可能听话……
凤随心懒洋洋地道:“喵。”
祁真:“………………”
祁真木然看看他,深深地觉得今天过得太玄幻,最后默默安慰自己凤随心喝醉后好说话,而且和他们是好友,也许大概……会没事。
云卓满意地摇好筛子,盯着他的眸子打开:“豹子,庄家通杀,押大押小都没用。”
凤随心忍不住笑出声,没与他计较抽老千的事,觉得今天玩得差不多,终于决定回客栈。云卓将桌上的钱全部推到弟弟那,赶在莫惑阻止前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拿过伞起身去送凤随心。
他们出去的时候,孟家主和石大侠恰好正带着几个武林白道过来请封晏,原因是孟涟不只是受伤,还中了毒,平家那边的郎中束手无策,他们只能来解忧堂。由于清楚莫惑和封晏的关系很好,为了让事情顺利点,石大侠便跟了来,谁知还没等到封晏,却见到了凤随心。
白道几人齐齐吃惊:“凤尊主?”
凤随心对他们笑了笑,懒洋洋地越过他们走人。
几人:“……”
石大侠看了一眼凤随心身边疑似云卓的人,慢慢转回视线,发现除去孟家主,周围的四人都在发呆,不由得喊了他们一声,然后见某人仍没回神,问道:“成大侠在想什么?”
成剑剑看向他:“我闻到了酒味,凤尊主肯定喝了酒,如今城内大部分都是武林白道的英雄好汉,若凤尊主在这里出事,悬影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尤其长乐岛现在在暗,我怕他们会捣鬼,”他顿了顿,正色道,“所以劳烦石大侠在这里等着封公子,在下暗中跟着凤尊主,免得出事。”
另外三位白道觉得太有道理了,急忙扔下一句劳烦石大侠,跟着成剑剑就跑了。
石大侠:“……”
凤随心武功很高,哪怕有些头晕也能快速察觉出问题,不禁向后扫一眼,此刻天色早已暗下,他只能看到雨夜里的几个影子,见对方躲了起来,便懒得管他们,到达客栈后对云卓摆摆手,笑着进去了。
右护法和叶天元正要去找他,见状快步上前:“尊主。”
凤随心慵懒地应声,冲他们炸开一抹微笑。
叶天元猛地一呆,问道:“……尊主,你洗澡么?”
右护法:“……”
“嗯。”凤随心继续对他笑。
叶天元别过头,鼻血迅速流了下来。
右护法眼角一抽,将他踹出了门。
祁真这时已经将银子装好了,默默窝着,觉得自从凤随心进门,事情就一直很玄幻,哪怕被莫惑揉进怀里狠狠亲了两口,又被解开衣带摸了好几把,还被投喂了一块糕点,他也没有回神。
莫惑掐掐他的脸,将他抱到床上:“在想什么?”
“凤……”祁真下意识说出一个字,顿时清醒,抬眼看着他。
莫惑:“……”
祁真:“……”
二人对视一瞬,莫惑危险地眯起眼,祁真立即往下爬,接着快速被拖回去,坠入一个凶狠的吻中。他含混地嗯了声,伸爪子推推他,然后一点点放松力道,呼吸越来越快。
莫惑直到感觉有些热才放开一点,见这小东西喘息地躺在身-下,眸子带着浅浅水汽,便将他的衣服彻底扒-光,再次吻了过去。祁真很快-感觉身体被打开,无助地抱着他,呻-吟出声。
窗外的雨大了些,落在院内的木槿上,簌簌轻响。祁真被翻来覆去吞了一遍,身上出了层细汗,只得又洗一个澡。他被抱入浴桶,半晌才找回神志,向莫惑的怀里窝了窝,回想一下今晚的事,问道:“你们的关系很好?”
莫惑知道他指的是谁,点点头:“到底为何总那么在意他?”
“只是有点好奇。”祁真道,心想别人根本没办法理解他的经历,若他从未见过凤随心,如今对这人的态度大概会和对待无冤封晏等人一样,可惜有了上辈子,哪怕知道凤随心和莫惑是朋友,不会对他怎么样,他暂时也不能像莫惑这般心平气和这人相处。
莫惑垂眼看看他,见他乖巧地缩在怀中,气氛实在太好,便掐了把脸,没有再问。
祁真有些累,困意渐渐涌了上来,恍然间他感到被莫惑抱回到了床上,便向那边一缩,准备睡觉,接着在思绪彻底休眠前意识到莫惑有洁癖,愿意亲近的人不多,之前竟然摸了凤随心的头,显然不正常。
他迷迷糊糊问:“你们的关系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很好。”
“……很好是多好?”
“就是特别好,”莫惑微微一顿,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抱好他拍拍,“睡吧。”
祁真说话的过程中便撑不住了,向他蹭蹭,沉沉睡去。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依然没停,凤随心一向醒的早,回想一下昨晚的事,轻轻笑了笑,带着右护法和叶天元去大堂吃饭。此刻天色刚亮不久,他们原以为不会有多少人,谁知竟然坐满了大半。
右护法不动声色打量一圈,发现基本都不是这间客栈的人,甚至还有一两个白道的熟面孔,便暗暗提防,准备随时动手。他这次出门还带了不少悬影的精锐,哪怕打起来也不会吃亏的。
凤随心没将这些人放在心上,点了几个小菜,顶着周围时不时投来的视线,慢条斯理吃完了一顿早饭。右护法一直在观察他们,见他们吃过饭就慢吞吞离开了,先是不解,接着看看自家尊主这张脸,沉默了。
片刻后,他问道:“尊主,要不要换间客栈?”
凤随心道:“我们去解忧堂住着。”
右护法明白解忧堂是不错的选择,因为它属于中立门派,并且有规定进了解忧堂的人无论正邪都不能动手,这在分堂内同样有效。虽然悬影不怕打架,但现在城内到处是白道的人,住在解忧堂起码能睡个好觉,能省不少麻烦,只是……他迟疑问:“他们肯么?”
“肯,”凤随心笑道,“我和封晏的关系还不错。”
右护法一怔,倒不清楚尊主与封大公子认识,道了声是,快速收拾东西离开了。
白道对凤随心很关注,于是他住进解忧堂的消息只一个上午便传开了,而因为那条规矩的存在,白道更加肆无忌惮,一连三天变换各种借口去解忧堂溜达,有的甚至壮着胆子凑到了右护法身边,低声问:“自从凤尊主上位,悬影确实比以前好多了,你们要不要加入白道?”
另外两三个年轻的侠客则问:“你们悬影还收人么?”
右护法:“……”
真是够了!你们白道的人能不能有点廉耻!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进行的,凤随心清醒时身上带着明显的锐气,白道的人都不敢放肆,只能躲在暗中偷看。这三天祁真也在观察凤随心和莫惑,越看越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忍不住在没人的时候问:“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会成为风雨楼的杀手?”
莫惑清楚他最近总盯着他们看,不想让他误会,静了一会儿道:“小时候就认识了。”
祁真吃惊:“小时候?”
“嗯,我、他还有云卓自小便总在一起玩。”莫惑答道,揉揉他的头,起身去了书房。这几天,白湖城附近的风雨楼的人正在陆续赶来,总舵那边也将过来一批,他们风雨楼一向会打探消息,他要掘地三尺把长乐岛挖出来。
祁真跟着他,想起昨天偶然看见凤随心在和一笑谷的两位谷主喝茶,顿时了然,紧接着觉出不对:“你不是在一笑谷长大的么?”
莫惑又静了一会儿:“嗯。”
祁真问道:“那他和云家一样与你们家是世交,还是原本就住在一笑谷?”
莫惑垂眼看着他,目中的情绪一时有些深:“一笑谷。”
祁真觉得凤随心要么是莫惑的亲戚,要么便和卫玄一样是莫家的家仆,但又奇怪莫惑为何一直没提,想了想,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念头,可这太骇然,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变,抬头看看莫惑的侧脸,随便找个借口回小院,坐着不动。
左侍天看他一眼:“少爷?”
“……嗯。”
左侍天观察一阵:“怎么了?”
“没事。”祁真木然道,继续坐着。
云卓进来时便见他窝在躺椅里啃糕点,腮帮一鼓一鼓的,旁边的桌上还摆了不少瓜果点心,不禁笑出声:“总坐着多没意思,哥带你去玩?”
祁真看着他,心思转了转,点头同意,接着被带到白湖边上,然后被抱着跃上了一棵大树,彼时已经接近傍晚,赏湖的人大多都回家了,周围静悄悄的。
云卓对前方抬抬下巴,笑眯眯地道:“看。”
祁真牢牢抓着他,抬眼望过去,很快发现凤随心和邵沉希的影子,问道:“他们干什么?”
云卓笑道:“切磋。”
祁真盯着那抹红影,忽然问:“我听说莫惑还有一个弟弟,五年前就去世了,对么?”
“嗯。”
“我听他说你们和凤随心自小就认识了,”祁真看向他,“凤随心是什么时候开始闯荡江湖的?”
云卓笑着呵出一口气,并不回答,而是道:“弟,有些事,莫惑不想对你说谎,但更不知该如何说,你可别怪他。”
祁真几乎立刻就懂了,莫惑大概是觉出他会猜到这件事,所以云卓才会来找他,他不由得道:“可凤随心若真是莫惑的弟弟,他不是……?”
“中了缠绵刻骨?”云卓轻声道,“嗯,他确实中了。”
“那为什么……”祁真猛地一顿,几乎脱口而出,“天穹无境?”
“这件事是莫惑的心病,我不知该不该由我说,你还是去问他吧,”云卓见远处的两个人已经动起手,便专注地看着,轻声道,“弟,你没见过中了缠绵刻骨的人是什么样子,那会非常虚弱,脸色很白,经常咳血,一年四季躺在床上,五脏六腑都搅得生疼,就好像随时能断气。”
“但你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他的声音更轻,“你见过化蝶么?我见过,很漂亮。”
祁真张了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一辆马车赶在城门关闭前迅速由远处驶来,先是去了平家,接着转到解忧堂,这才停下,然后从车上下来一位年轻俊朗的公子,和气地问道:“请问杨少侠在么?我是他的朋友。”
自从白道的人将莫楼主惹了后,一连几天都派人请莫楼主和杨少侠去赴宴,分堂的管家早已见怪不怪,命人将天齐宫的护卫叫来应付。暗卫于是慢悠悠溜达到前厅,打算找各种借口推掉,结果看到来人的脸,瞬间惊了:“闲……闲……闲少爷?”
被称作“闲少爷”的闲王点点头:“他人呢,带我去见他,我已经打听完了,他就住在这里。”
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