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十里选的地方叫槐溪,就离青古镇不远。
祁真当即决定去沧澜宫的时候顺便去那里看一眼,搞不好真能有什么发现。
无冤等人自然听他的,纷纷点头。祁杨则早已注意到弟弟在看地图,闻言并没出声反对,片刻后才找到一个适当的机会将人拎回房,问他何时回京。
祁真眨眨眼:“我还有点事,忙完了就回。”
“你指长乐岛?”祁杨道,“他们的事我多少听说过,江湖上那么多白道,让他们解决便是,你和我回去。”
祁真道:“不是长乐岛。”
“那是什么?与地图有关?”祁杨看着他,“总不能江湖上的事你都掺和。”
“不,是莫惑的弟弟。”祁真知道二哥嘴严,便简单将莫惑与一笑谷和凤随心的关系说了说,然后又解释了一下凤随心的情况,干巴巴地望着他。
祁杨听得微怔:“原来如此,所以风雨楼才会管这事。”
祁真见二哥的神色有一丝明显的松动,总觉得是因为能体会到莫惑疼爱弟弟的心情,不由得问:“二哥,如果换成是我中毒,你会怎么做?”
祁杨立刻道:“别胡说八道。”
祁真道:“万一呢?”
祁杨拒绝做这种假设,见弟弟一直在看着自己,便板着脸扛了扛,结果还是没抗住,只能摸一把他的头:“……我大概会和他做相同的决定,找天穹无境让你好好活一场,但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祁真默然,过了一会儿道:“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天毒经却没有用,他的心情估计不太好,我想多陪陪他。”
祁杨对上他期待的小眼神,腮帮紧了紧,忍着再次揍某人一顿的冲动,摆摆手:“去吧。”
祁真于是颠颠地就跑了。
莫惑这时早已回房,仍坐在之前的地方看书,他不开心或想事情时一般都会这样坐上半天,原以为这次也会一样,却见祁真忽然进来了,且慢吞吞爬进了他的怀里,神色顿时柔和,抱好这小东西:“二哥肯让你来找我?”
“嗯,我跟他说了要陪你。”祁真知道他不痛快需要冷静,便干脆也翻一本书摊开看,窝在他的怀里陪着他。
莫惑亲亲他的额头,没了看书的心思,静静抱了他一会儿,握着爪子捏了捏,接着上移到脸颊,轻轻掐了掐上面的肉,然后扳起下巴吻过去,舌尖更是不客气地撬开了他的牙齿,缠绵地与他搅在一起。
祁真含混地唔了声,配合地仰起头,很快察觉腰带被解开,不禁按住他的手,喘-息道:“……这是大白天。”
“我知道。”莫惑缓缓亲吻他的嘴角。
祁真怀疑地打量他,怎么都不觉得他的眼中有郁闷的情绪,问道:“你没事?”
莫惑淡淡嗯了声,这些年他们早已习惯失望,只不过天毒经毕竟是毒怪创的,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对天毒经都抱有很大的希望,如今唯一最有可能的希望落空,他自然难受,但他不会就此消沉。
他轻声道:“我得见萧安木一面。”
祁真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你想问他天毒经是从哪得来的?”
“嗯。”
祁真猜测道:“你之前说把人派到了仙山附近,找到长乐岛的落脚点了?”
莫惑点头:“已经有眉目了。”
祁真懂了,继续陪着他。莫惑昨晚没能抱着他睡,此刻便有些心痒难耐,忍不住占些便宜。祁真自然抵抗不了,很快软在他的怀里,被扳着下巴索吻,呼吸越来越乱。莫惑的眸色也开始加深,正要探进他的衣服里摸摸,却忽然察觉到什么,急忙退出,下一刻只听“吱呀”一声,一个人便迈进了屋。
“小真,我想起家里……”祁杨说话间看过去,见自家弟弟被某人抱着,脸颊微红,眼底带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正不住喘-息。
莫惑:“……”
祁真:“……”
祁杨:“………………”
你不是心情不好么!祁杨的脸立刻黑了,下意识就要拔剑将某人剁碎了喂狗,却见弟弟睁大眼睛望着自己,便硬生生把滔天的怒火憋了回去:“……家里有一位老郎中,在毒-药方面颇有研究,可以让他看看。”
祁真道:“哦。”
祁杨知道弟弟不自在,便扭头出去,慢慢往回走。
“……”众人见他脸色发沉,双眼戾气很浓,甚至在冒红光,顿时躲到角落里不敢吭声,默默目送这位爷离开,然后面面相觑。
“要……要吃人?”
“……大概吧。”
祁杨走后,屋里的二人便没有再做出格的事,祁真经此一提想起宫里有位老御医很厉害,兴许可以让他看看。莫惑不会拒绝任何能尝试的办法,亲亲他的发顶,嗯了一声。
一天很快过完,当晚祁杨又一次踹开莫惑的门,杀气腾腾冲了进去。莫惑略微挑眉,淡定地接招。众人惊悚地站在外面,觉得家具又该换了。
祁真依旧毫不知情,缩在被窝里睡得特别熟,转天早晨刚刚吃完饭就见风雨楼的人凑在莫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莫惑点点头,慢条斯理喝完一杯茶,拉着祁真回房:“十里不是选了地方么?你不如带着人先去转转,我过几天去找你们。”
祁真看着他:“你去哪?找萧安木?”
莫惑抱着他揉了揉:“白道准备对长乐岛出手了。”
祁真微微一怔,想起石大侠早已从上代悬影主人的口中知晓长乐岛的大概方位,只是一直担心平家有奸-细,这才按兵不动,如今终于是忍不住了,不过长乐岛擅长机关,尤其还弄了两个会阵的兄弟,肯定棘手……等等!
他立刻问:“你觉得他们会叫我一起?”
莫惑见他能快速问到点子上,赞赏地亲了一口:“你想带着十里去么?”
必然不想,十里又不是真的会解阵,哪能总靠运气去赢对方,万一真出事他怎么和沐家交代?祁真犹豫一下:“那我带着十里去櫆溪,你要跟他们去见萧安木?他会出来?”
“兴许,”莫惑道,“不出现也没关系,我去找他”
祁真想了想:“他总要报仇,萧家的事怎么样了?”
莫惑道:“萧家主要休妻。”
祁真并不意外,平家在中秋节那晚发生的事,转天一早几乎整个白湖城的武林人士都知道了,无数人替萧安木不值,大骂萧家主不该一意孤行逼走长子,萧安木作为四公子之一加入长乐岛反而没多少人责怪。众人只希望他能想通了回来,回来了,依然是他们的四公子。
有时祁真也觉得这人真是阴险,问道:“那孟家是什么反应?他们这些世家向来同仇敌忾,萧夫人姓孟,孟家那边不管么?”
“管了也没用。”莫惑道,萧孟两家虽然是世交,但这事闹得太大,萧家主若真的忍了,那才叫笑话。
其实若是私下里发生的事,且没有长乐岛的存在,兴许萧家主真会为了长远的利益而忍下,但如今萧安木已入长乐岛,在萧家主看来世家能否崛起就靠萧安木了,这种时候必然不会做出令长子寒心的事,肯定要休妻——萧安木当初走这步棋也是算计好的,既然萧夫人那么在乎萧家主,那么在乎正室的位置,他便逼着萧家主亲自把这些东西毁掉。
祁真慢慢将事情捋顺,回想一下长乐岛出现至今用过的招数,担心道:“……要不我还是跟着你们去吧。”
“到时他们若让十里解阵,你怎么办?”莫惑掐掐他的脸,安抚道,“他们白道的事,我不会太插手。”言下之意,风雨楼肯定不会冲到最前面去,他只是见个人而已。
祁真相信他的实力,挣扎一会儿,终究嗯了声。
莫惑将他向怀里带了带,舔舔他的耳垂:“今晚跟我睡?”
这声音低沉而暧-昧,祁真的心瞬间一颤,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我二哥不会同意的。”
莫惑道:“想办法让他同意。”
祁真道:“什么办法?”
莫惑揉揉他的头:“这得靠你。”
祁杨此刻正在风雨楼隔壁的小院坐着,暗卫分出两个人一个剥水果,一个给他捶腿,另外两个则披上戏服,脸上涂得花花绿绿,咿咿呀呀地唱曲:“小女子年方二八……”
“停,”他打断道,“跑调了狗子,重唱。”
狗子很委屈,不知是要告诉煊王自己不叫狗子,还是解释说他压根不会唱曲,但对上煊王的眼神,他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认命地翘着兰花指重唱。
风雨楼的人扒着墙头,笑得脸都抽了:“哎哟我去哈哈哈哈!”
暗卫:“……”
还是不是兄弟!
祁杨察觉到旁边的动静,扫了他们一眼,在他们逃跑前勾勾手指:“你们,过来。”
风雨楼的人迟疑了一下,正要找个借口开溜便见这位大爷眯了眯眼,目光很是凶狠,他们心里一抖,急忙听话地跳下地面,然后分出两个人捶腿揉肩,剩下的也披上戏服,掐着嗓子唱戏。
无情门的人闻讯而来,扒着墙头:“哈哈哈哈哈哈!”
暗卫:“……”
风雨楼的人:“……”
是不是兄弟,小心我们弄死你们!
祁杨也扫了他们一眼,发现不是风雨楼的人,便转回了视线,片刻后看看天色,吩咐人叫弟弟回来——自从昨天撞见那个画面,他就不打算自己再去了。
暗卫道声是,快速往外跑,结果还没等跑到门口就见小王爷回来了,不禁一停。
祁真看看他们,一语不发地进屋了。
祁杨敏锐地觉出问题,便挥手让他们散了,跟进屋打量弟弟的神色:“怎了?”
祁真简单将莫惑要去找萧安木的事说了说,尽量说得很危险。祁杨自然听说过长乐岛的行事风格,也知道莫惑的目的是为了找线索解凤随心的毒,沉默一瞬,安抚摸摸弟弟的头:“他会没事的。”
“他不让我跟着,”祁真道,“还让我明天一早就带着十里他们去槐溪。”
祁杨暗道一声这才对,看一眼弟弟:“听他的。”
祁真瘪嘴。
祁杨知道他不痛快,便耐心劝了几句,接着见他干巴巴地看着自己,便问道:“又怎了?我是不会带着你偷偷跟去的。”
“我知道。”
祁杨道:“那你想怎样?”
祁真试探问:“我今晚想和他一起睡,行么?”
祁杨想也不想:“没门!”
祁真望着他。
祁杨板着脸:“没门就是没门。”
祁真吭哧吭哧转身背对他,偷偷摸摸拿出了藏在袖中的洋葱。祁杨见弟弟团成团,忍不住戳戳他。祁真回过头,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祁杨:“………………”
祁杨终究还是松了口,祁真顿时高兴,但多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乖乖把洋葱递给了他。祁杨无语,感觉这完全就是莫惑教的,此刻见弟弟离开,他便又将风雨楼的人喊了来,开始听他们唱曲。
祁真则如愿到了莫惑的房间,很快被抱上床,感觉熟悉的热度呼啸地向上涌,一边喘-息,一边无助地抱住了这个人。
他美滋滋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便收拾东西离开了白湖城,开始向槐溪出发。与此同时,平家后门也驶出了一辆马车,风雨楼的人很快察觉到这件事,打算派人看看是谁,结果却见云卓正跟着人家,并对他们摆了摆手,他们便纷纷作罢,将事情如实告诉了莫惑。
莫惑沉吟一下,嗯了声。
卫玄也在房间里,闻言问道:“是萧夫人?”
莫惑点头:“否则云卓不会跟着。”
卫玄不禁道:“如今萧夫人落单,萧安木会追过去么?”
“有可能。”莫惑淡淡道,这也是云卓肯出手的原因,不过若萧安木得知白道将对长乐岛动手,兴许会亲自坐镇,因此他还是得留下,将那边的事情交给云卓。
一天的时候一晃便过,天气逐渐转阴,很快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萧夫人的马车已经驶出白湖城,即将到达一座小镇,这时只听一声长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萧夫人的心情正是烦躁的时候,怒道:“怎么了?”
管家低声道:“夫人,有人拦车。”
萧夫人一怔,快速撩开帘子,只见一个年轻公子站在路中间,手上握着把青蓝色的雨伞,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万分好看,正是萧安木。
此刻见她望过来,萧安木微微一笑:“母亲,几日不见,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