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真这次来沧澜宫只为拿逐月决,如今东西到手便不打算再做停留。
邵沉希本想让他们多住几日,可听说他们还有事,联想到凤随心说过天齐宫里有位厉害的郎中,便没有挽留,不过他们毕竟刚到这里不久,而路上旅途劳累最好是再休息一日,便劝他们明早再走。
莫惑和祁杨都不想让祁真太累,自然同意。
祁真也没意见,因为他那不靠谱的师父与沧澜宫颇有渊源,人家又为师父保管了这么多年的秘籍,他对此很感激,觉得以后可以和邵沉希多多走动,联络一下感情,于是笑容满面跑去找人家喝茶了。
邵沉希看出他有意亲近,便也适当地拉进关系,告诉这人有事随时能来找他,要知道他们可是表兄弟。祁真很满意,又与他喝了几杯茶,这才溜达着去了沐十里的房间,然后将无冤等人叫进来,吩咐暗卫在周围守着,别让外人靠近。
“怎么了?”钟离志猜测道,“发生大事了?”
“……没有,”祁真示意他们坐下,咳了一声,“喝茶么?”
几人摇头,齐刷刷望着他。
祁真压下一阵阵上涌的心虚,镇定道:“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几人嗯了声,继续看着他。无冤的江湖经验多,觉出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震惊道:“不会是要把我们逐出天齐宫吧?”
祁真立刻反驳:“当然不是。”
无冤问:“那是借钱?”
祁真沉默地盯着他,见他乖乖闭嘴才收回视线,温和道:“我二哥这次是来接我回家的,所以我和莫惑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一早出发。”
钟离志几人顿时激动,纷纷询问他们是否也跟着。
“我想说的正是这件事,”祁真看着他们,坦白道,“我其实骗了你们,天齐宫并不叫天齐宫,名字是我临时取的,”他顿了顿,见他们瞪大双眼,便又补充了一句,“它甚至不是一个江湖门派,而我也不会武功。”
几人默默消化,无冤率先问:“古书上的记载……”
祁真道:“是假的。”
子桑瑜道:“但这话好像是工部侍郎说的。”
祁真嗯了声,深吸一口气,严肃地告诉他们自己个王爷,顺便将天齐宫的含义也解释了一下。
几人:“=口=”
房间陷入死寂,片刻后几人几乎同时回神,震惊道:“——啥?!”
祁真从十里的房间回去时已经入夜,莫惑正在写东西,见到他便招了招手:“说完了?”
“嗯。”
莫惑将他拉进怀里抱抱:“他们什么反应?”
“十里一开始就决定跟着我,不在乎我是什么身份,小瑜和十里差不多,也没怪我骗人,”祁真想到方才某人要抱他大腿的画面,嘴角抽搐,“无冤说有生之年能尝到御厨的手艺简直死而无憾,挺高兴的,小志听见无冤的话,想起可以找御医学两招,也很高兴。”
莫惑见他的眸子微微发亮,显然心情很好,了然问:“这次也带着他们?”
祁真点头,他们既然愿意跟着自己,他当然不能抛弃他们。他看向桌子:“你在写什么?”
“给封晏的信,”莫惑说着拿出从轻邪的旧居翻出的几封信,征求他的意见,“我想把其中一封也给封晏送去,让他看看是否真是医圣亲笔写的。”
祁真顿时一怔:“你怀疑是假的?”
“我问了卫玄他们,暗格的位置有些明显,我怕是有心人故意放的,”莫惑分析道,“何况这上面写了雾哭草的几处位置,如此重要的事若被别人知晓岂不是糟了?你师父走时应该要毁掉才对。”
祁真不由得问:“可以看出它的年头么?”
莫惑道:“至少有十多年了。”
祁真明白莫惑这是担心当年设的局被他们误打误撞踩了,而这事毕竟涉及到凤随心能否解毒,自然要小心一点。他想了想:“如果是假的,但写信的人会模仿医圣的笔迹,封晏认不出怎么办?”
“还有一个办法,”莫惑将写完的信叠起来装好,同时选了医圣的一封信放进去,淡淡道,“找个练了天毒经的人,旁敲侧击问问他的想法。”
祁真敏锐问:“萧安木?”
“嗯,不过他要是没练到最后一层,估计问也白问。”莫惑说着吩咐手下把洗澡水端进来,接着将怀里的人扒-光抱了进去。
祁真舒坦地向水里缩缩,抬起头,看着莫惑脱衣服。黑袍慢慢褪下,里面是雪色内衫,再然后胸膛便渐渐露了出来,因久不见阳光而显得有些白,但皮肤紧致有力,完全不会令人觉得羸弱,一颗精致的小金球坠在上面,顿时带出一丝华贵之感。
忽略不太好相处的性格,他这王妃真是蛮赏心悦目的。
莫惑若有所觉,垂眼望过去。
祁真眨眨眼,呆呆地和他对视。
莫惑俯身亲了他一口,低声问:“看什么?”
祁真舔舔被亲到的嘴角,伸爪子摸了把他的脸:“……没什么。”
莫惑眸色微暗,快速将剩下的衣服脱了,跨进浴桶把人捞进怀里揉揉,扳着他的下巴吻他,察觉他配合地张开嘴,便不客气地把舌头探了进去,温柔地缠上他的。
祁真含混地嗯了声,感觉被吻得很舒服,不由得向他蹭蹭,呼吸渐渐变乱。莫惑知道明天要早起赶路,并不打算折腾他,拉过他的手亲了亲,引着往下按。祁真咽咽口水,慢慢动起来。
“乖。”莫惑沙哑地赞赏一声,也把手伸向了他。
“嗯……”祁真嘴唇微张,只觉热气呼啸地从体内涌上来,很快被撩-拔得晕晕乎乎,等被抱上床,身体仍在发软。
莫惑目光深邃柔和,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抱着他拍拍。
祁真片刻后才回过神,伸爪子向他团了团。
莫惑给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吧。”
祁真听话地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奇问:“凤随心今天找过你么?他上次不是说要用消息换一坛酒么?乾芷里都有什么?”
“他还没说,”莫惑道,“路上你可以问问他。”
祁真应声,很快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众人早早起床,吃过饭便出发了。邵沉希将他们送到门口,先是与祁真等人寒暄了几句,这才看向凤随心,笑道:“凤尊主哪天若是无聊了,可以来找我喝酒。”
“好。”凤随心对他笑了笑,翻身上马,扫见大哥和祁真都上了马车,便最后看一眼邵沉希,和他们一起走了。
邵沉希目送他们离开,半晌没动。
“宫主,”沧澜宫的一位长老低声问,“属下听他们说您带着凤尊主去过乾芷?”
“嗯。”
长老忍不住道:“可那地方……”
“只有历代的宫主和夫人能进,我知道,”邵沉希温和地打断,望着远处的一抹红影,“我已经认定了他,不会变。”
历代的宫主曾有过娶男妻的先例,长老并未对人家的性别发表看法,只是凤随心一看就是很不好追的样子,尤其还是堂堂悬影的主人,有可能嫁过来么?他沉默一阵,问道:“宫主怎么不想办法跟着他们?”
邵沉希轻声道:“我跟着他,他反而玩不痛快,何必呢。”
长老顿时诧异:“为何?”
邵沉希不答,转身进去了。
别人不会懂,凤随心是不会轻易动-情的,就算动了也会强迫自己断情,那天晚上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他若伪装成玩一玩的态度,短时间内待在凤随心的身边倒是可以,但时间一久,凤随心绝对能看出他陷了进去,到时不只会对他说一大堆绝情的话,还会觉得凭白拖了一个人下水,肯定不太高兴。
他何必扫他的兴。
“让暗棋部的人分出几个慢慢在后面跟着,注意别暴-露了,”邵沉希道,“剩下的都去打听毒怪的消息。”
长老心底一惊:“毒怪?他不是失踪二十年了么?”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邵沉希道,“哪怕没有尸体,我也要知道他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哪里。”
长老虽然不解,但已经习惯听从这位宫主的命令,便道声是,去找暗棋部的统领了。
邵沉希其实知道凭风雨楼的实力,这些年该做的应该都做过,但他还是忍不住想找一找试试,只是不清楚他好不容易看上的那个人还会活多久,又能不能等到他们想出解决办法的那一天。
他仰头望着庭院的树,轻声道:“这若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该多好。”
沧澜宫的人不明所以,说道:“还有半年便是了。”
“半年啊……”邵沉希极轻地喃喃了一句,没有再开口。
莫惑要和封晏取得联系询问信的真假,然后才决定是否用雾哭草引毒怪上钩,这需要时间,因此原计划不变,仍是先去京城,再做其他打算。一行人便齐齐北上,傍晚时分进了距离青古镇最近的一座大城。
天色渐渐暗沉,很快下起了小雨。
祁杨上去换了件衣服,走到大堂等着吃饭,这时余光一扫,发现门口进来几个人,为首那位笑容和善,俊逸不凡,相当眼熟。他微微挑眉,缓步上前。
闲王这几天好吃好喝,玩得特别痛快,不知不觉就逛到了这里。他正要问问老板有什么招牌菜,忽然察觉护卫在扯他的衣服,不由得回头,紧接着就对上一张熟悉的俊脸,大脑顿时空白。
闲王:“………………”
幻觉,这绝对是幻觉!
祁杨道:“怎么,不认识了?”
闲王迅速回神,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相认,谁知道二哥有没有找到小真,要是没找到,倒霉的便是自己!他于是困惑地开了口:“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在下觉得你好像有些眼熟。”
护卫简直惊呆了,扯扯嘴角,认命地给自家少爷圆谎,低声道:“二少爷是这样的,我们少爷前些日子撞到头,失忆了。”
祁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