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空气如同凝聚了一般,整间屋子有些让人窒息的喘不上气来。病床上的老人半躺着,目光呆滞,直到一身黑衣的竹雨走了过去,老人才颤颤的动了一动无神的眼皮。接着她眼里充满了泪水,嘴唇微微地张开,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你就是那孩子?你是小雨?当初我并不知道车祸中死了的不是你们母女,要是知道了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竹雨从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她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这个老太太,“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当年狠心赶走我们,现在又来装可怜,你还有什么花招?我觉得我要杀了你就太便宜你了,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的你才是最好的报应!”
“竹雨,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乔振宇将竹雨的衣服使劲的撕扯住,竹雨转头怒视着乔振宇,“怎么?是你求我来的。你赶快给我放了娅妮!”
“振宇,你让她说吧!是我对不住她。当初我要是听竺林的话收留下她,也许她就不会恨我了!”
“你不要给我提竺林这两个字,你不配!当初不是你连夜赶走我们母女俩,我们也不会过得这么卑微,当初如果不是你容不下我妈妈,我妈她也不会疯,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妈也不会不明不白的被人放火烧死!”竹雨已经歇斯底里,她看到这个老太太现在在自己面前装着可怜,她忍无可忍!
“你说竺林死了?”老太太惊讶的看向了乔振宇,“振宇啊,你不是说你们已经找到竺林了吗?你不是说她很好嘛?在国外吗?怎么回事?”她一边说一边颤巍巍得要从病床上坐起来。
乔振宇急忙跑过去扶着,“奶奶,你别激动。”
“竹雨,这是怎么回事?”
竹雨看着这画面,冷冷地笑了笑,“别给我假惺惺地演戏了,我看着恶心!”
“竹雨,你不要太过分了!她是你的长辈,你的亲奶奶!你好歹看在她这么大岁数的份上,就不要咄咄逼人了!”
“我咄咄逼人?”竹雨也揪住乔振宇的衣领,然后看着仍然继续艰难的扶着病床爬起来的老太太,“你们乔家赶走了我们,我和妈妈无家可归,你还不死心还要派人驱赶我们不让我们安稳过日子,我妈的精神经不起折腾而疯了,我害怕被人欺负把自己打扮成男孩才活到了现在,这是我咄咄逼人?我杀了你们的心都有!”
“没有,孩子,我没有赶你们母女走。”老太太已经泣不成声,“那天我只是去让你妈妈离开振宇他爸,可是我去了正碰到你妈妈要走。”
“你胡说!我妈为什么要走?还不是你怀疑我不是你们乔家的孩子!”
“是,我只是怀疑。可你妈妈要走不是我赶她走,是她说有人要杀她,有人要杀她灭口。她还求我带走你我没有答应,这是我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我现在好后悔,如果我要是把你带走,你就不会过苦日子了!”
竹雨对那时没有什么记忆,只记得妈妈总是说“有人要杀她灭口”,她一直以为是妈妈精神受了刺激,现在看来是真的。但是会是谁要杀她们手无寸铁的母女两个呢?竹雨有些思绪不清,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如今她已经没有说谎的必要了,“那你知道是谁要杀我妈妈?你怎么能够证明你没有说谎?”
“事到如今我为什么要说谎呢?我也不知道谁要杀她,为什么要杀她?当初我的确也懒得问是谁要杀她。这个也许振宇爸爸知道,但是他现在还是没有醒过来!哎!要报应就报应我这个老骨头吧!”说完又一次哭了起来。
竹雨无心听她忏悔,她现在要查清楚当年是什么人要追杀她们母女,和那个乔世坤有关系吗?一时间脑子里烦乱了起来。正当竹雨转身要走时,她的手被老太太拉住,接着老人从病床上晃悠悠得站到地上,双膝跪在了竹雨的面前。这一系列动作让竹雨有些措手不及,更让一旁的乔振宇慌乱不已,“奶奶!”老太太无视乔振宇的哭喊,只是看着竹雨,“孩子,我今天给你和你死去的妈妈陪个不是,看在你还流着乔家血的面子上,宽恕你爸爸乔世坤和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骨头吧!这样我就是去了那边也好面对你妈妈!”竹雨的心仿佛要从心口飞出来一般,堵在喉咙口好痛,堵得自己难以呼吸,眼泪更是无法控制,她知道她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她已经投降了,虽说身体还是无动于衷,但是内心深处已经把老太太扶了起来。这也许就是为什么自己一直不想来医院的原因,她怕,她怕自己这么多年的恨会一下子消失了。她怕面对这样的场面,自己的恨就如同掉在地上的眼泪一样再也捡不起来了。
竹雨不敢看那老太太的脸,哽咽地对着乔振宇喊道:“乔振宇,还不快点扶你奶奶起来!”
乔振宇扶起了奶奶,将老人搂在怀里心疼不已。竹雨擦了擦眼泪,转身快速地逃离般地跑出了病房。她不知所措,她更加的恨自己,很自己为什么就心软恨不起来了。母亲的人生,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自己的心软而毁,不要,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她要找师傅问个清楚,为什么要放火烧死她们?他还知道什么秘密?
“小雨!”
竹雨回头看到了陆娅妮和乔振宇一同从医院大门走出。“小雨,对不起!我是知道了你的身世后才答应和乔总演这场戏的。你和乔总真的是兄妹啊?对不起,小雨。”
“娅妮,我现在无心听你解释,让我一个人静静。”竹雨甩开陆娅妮的双手。
“等一等!”乔振宇慢慢地走过来。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链子拿在手里,“这个给你。这是老爸一直呆在身上的链子,我们都知道这个对他意味着什么,上面有你妈妈的名字,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老爸从没有忘记你妈!如果恨能让你舒服点,你就恨我吧!不要再恨那两个在病床上躺着的老人了。”
竹雨接过链子,是一个蝴蝶项链。是呀,妈妈也有一个,想必是两个人的定情信物吧!多好的寓意,蝴蝶双双飞,她们的爱情真如“梁祝”一般生死相隔啦!突然就,竹雨想到了什么,她死死的看着这个蝴蝶项链,她明白了!
竹雨握紧了项链,转身就向住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