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萃小脸顿时一变,不由垂丧了脑袋,暗恼道:“奴婢失言了,奴婢以后一定慎言。”见沐缡孀缓和了面色,她这才松了口气,再看看外面的天色,不禁皱眉:“都这个时辰了!这些麼麼还真能闹腾!”
“奴婢这就去准备早膳,娘娘用过早膳就歇会儿吧。”她说完,便笑着退下。
沐缡孀似是也乏了,她面色恹恹的靠在锦榻上,侧头看着窗外不知哪里飞來的山雀在院子里啄食,时而有丫鬟走过,那些山雀又灵敏的拍翅高飞,待人走过,它们又飞了回來继续啄食,周而复始,似是不知疲倦。
鸟为食亡,可不知为何,沐缡孀美眸中却泛起羡慕的光绪,即便只是为了一口吃食,那也终是为了自己。而她,无论做什么都是身不由己,她突然觉得,她卑微的还不如一只小小的山雀。
一如今天,她不愿和王麼麼说那些针锋相对的话,却还是说了,也不愿帮萧衍掣肘王妙嫣,却还是做了。她忽然不明白,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给爹娘和自己报仇,还是为了主上?
许久,沐缡孀才缓缓收回眼,自嘲一笑,从沐府惨遭灭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命便不再是自己的,她沒有资格羡慕,沒有资格拒绝,更沒有资格奢望!她只需要记住,她的命是主上的,是主上给了她重生的机会,是主上给了她现在的一切!
这一辈子,她只会崇敬和效忠于主上一人!
“娘娘,早膳都准备好了,奴婢伺候您用膳吧?”凝萃的声音拉回了沐缡孀渐渐飘远的思绪,她淡淡应了一声,却又看向外面的还在啄食的山雀:“凝萃,在院子里撒些米粒吧,让这些鸟儿觅食也觅得容易些。”
凝萃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外面那几只灰色的小鸟,不由失笑:“这些不过是几只麻雀,娘娘何必管它们?若是娘娘想养只鸟,那奴婢去知会周管家一声,保准给娘娘弄一只漂亮的白羽鹦鹉过來,听说那鹦鹉还会说人话,不但好玩,还能逗娘娘一笑!”
她边说边扶着沐缡孀在桌边坐下,沐缡孀淡淡看了她一眼:“让你在院子里撒些米粒,你的话就这样多,会说人话的鸟不一定就是好鸟。”
凝萃瘪瘪嘴,只能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用过早膳,凝萃见沐缡孀面露乏色,本想让她小憩一会儿,奈何劝了几遍,沐缡孀都只是坐在榻上一手执两子,一黑一白,独自下棋,根本不为所动。几次下來,凝萃也不再劝了,只是满腹疑惑的静静伺候在一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凝萃站着都能睡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來一阵喧杂,她猛地惊醒,就听见沐缡孀淡淡说了几个字:“终于來了。”
闻言,凝萃皱着秀眉透过窗户看了外面一眼,只见一群麼麼丫鬟拥簇着一位服饰华丽的美人进了院子,她心头一跳,这才反应过來,原來娘娘不休息,是因为早就料到王妙嫣会亲自登门!
“娘娘,那个……”这时一个丫鬟进來禀报,可是一开口才发现,这位刚刚嫁进王府的娘娘,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称呼,特别是自家主子面前。于是支支吾吾半晌都说不清。
“是平妻娘娘來了?”沐缡孀虽然沒有抬头,却好似知道那丫鬟的表情似的,淡淡开了口。
“是是是,是平妻娘娘來了,说是來跟娘娘请安的。”那丫鬟一听她的话,脸上露出轻松,连忙接口说道。
沐缡孀闻言微呼极微的扬了扬唇,将最后一颗白棋落下,这才看了那丫鬟一眼:“让她进來吧。”言罢,她起身扶了凝萃的手,这才不紧不慢的在房间里的主位上端坐。
凝萃虽不懂棋艺,可在转身的那一刻,她还是悄悄看了一眼棋盘,只见棋盘上白子将黑子厮杀殆尽,像是占了上风,黑子的境地看似无法逆转,却又似留有后招,就连她这个不懂棋艺的人,看了心中都激荡不已,当真是极妙!
沐缡孀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再一抬头,便瞧见一个穿着一身淡紫色绣栀子花花纹的锦绣曳地长裙的女子,微微垂着眼帘仪态万千的走了进來。她头上梳了飞仙髻,发髻一侧插了一支镶淡紫宝石的流苏金步摇,发髻中间以几颗寇豆大小,饱满晶莹的白珍珠作点缀,低调却不失贵气。
“妾身参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王妙嫣礼仪丝毫不差,甚是恭敬的屈膝问安。
因是跪在地上,她又敛眉低眼的低着头,沐缡孀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她晶莹圆润的耳垂和那宛如蝶翼的长长睫毛,还真是姿态优雅,娴静动人呢。
“平妻王妃和本妃份位相同,又何须行这样大的礼?让旁人见了,还以为是本妃欺负了你,凝萃,还不赶快把平妻王妃扶起來!”沐缡孀的脸上无甚表情,面对这样一个一來就示弱的女子,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闻言,凝萃刚想上前,王妙嫣却已经楚楚可怜的抬起头來:“姐姐,妾身知道,今天一大早,妾身身边的王麼麼惊扰了姐姐,还说了许多冒犯无礼的话惹姐姐生气。可是妾身真的不知道她们会來姐姐这里闹,若是知道,妾身是断断不会让她们來的!”
她的脸型是好看的鹅蛋型,脸上薄施粉黛,双颊莹莹扉扉,白嫩光暇。薄薄的一层刘海覆下,映着她盈盈秋水般的眼眸,更添了几分无辜清纯。虽比不得沐缡孀那种灵动的美,却也是各有千秋。
沐缡孀听完她说的话,几不可查的勾了唇,沒有主子的授意,无人撑腰,那王麼麼再如何不知天高地厚,只怕也沒那个胆子來挑衅!若她不是可以任人揉搓的人,只怕现在就是她去给王妙嫣请安了!这会儿又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她若不接下这个情,反倒是对不起她了。
“哦?原來妹妹不知道这件事,本妃原还在想,妹妹你是国舅千金,怎会让那些个奴才说出如此不识大体的话來,丢了国舅府的脸面。原來是那几个奴才擅作主张啊,看來是本妃误会了妹妹。”故作恍然明白的模样,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闻言,王妙嫣身子微微一滞,脸上的神色也开始不自然起來,可她到底心机深,面上神色只是一瞬变沒了踪影。
她又说道:“姐姐误会也是应当,怪只怪妾身平日里对她们都太好了,所以才会让她们做出这样越了规矩的事來,妾身今天來,除了给姐姐请安,再者就是來给姐姐请罪的。”
说完,她忽然转过头对着门房处喝道:“王麼麼你还不进來给王妃请罪?!”
话音刚落,王麼麼便捂着脸战战兢兢地踏进房门,许是注意到王妙嫣的眼神,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跪行至沐缡孀面前,连连磕头:“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对王妃娘娘无礼,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娘娘宽恕!不要怪我家主子!不要怪我家主子啊!……”
王麼麼虽然已经年逾四十,可声音依旧尖利刺耳,再加上她不停的强调不要怪她的主子,让不知情的人听见,还真以为她沐缡孀在责罚王妙嫣!
沐缡孀面色微微一变,正欲开口,可王麼麼这时却愤然凄厉的尖叫起來:“娘娘若是不肯原谅我家主子!奴婢只有以死谢罪!”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她已经起身狠狠朝她身后的柱子撞了过去!
“凝萃!拦住她!”沐缡孀心头大惊,脱口喊道!
这一切來得太过突然,凝萃早已惊得愣在当场,幸而沐缡孀的声音唤醒了她,加之又是练武之人,反应比寻常人都要灵敏!只见她一个漂亮的翻身,脚尖轻轻一点桌角,手狠狠一拽,便把王麼麼扯了回來,只听一声惊呼,因为惯力,王麼麼一下子四脚朝天的重重摔在了地上!
“本妃还沒有发话,王麼麼你就急着以死谢罪,你也不嫌早了点吗?”沐缡孀猛地看向摔倒在地的王麼麼,眼神似寒刀一般!若晚了半步,那不消片刻,京中人人都会知道,她沐缡孀在萧衍大婚的第二天便逼得新妇的奶麼麼撞柱而亡!
这其中隐情,只怕她沐缡孀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王妙嫣见王麼麼被挡下,脸色一变,连忙哭着上前抱住王麼麼泣道:“奶麼麼,你这是作什么?你怎的这样傻?你若死了,在这王府里,我可怎么办啊?……”
王麼麼此时早已是满脸泪痕,哭的凄惨:“娘娘……奴婢瞧着你受苦,受委屈……奴婢心疼啊……”顿时,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沐缡孀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一主一仆,哭的那般伤心,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美眸一沉,这才第一次交手,就让她这般被动,她果然还是小看了王妙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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