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毛榉林的一侧,突然气势如虹的涌出一股彪悍半人马,这群吉尔伯格家人们骤然爆发的怒吼,像是翻滚巨浪拍打礁石发出的巨响,翻转的马蹄下溅起了幕帘般的泥浆。
哥布林和蜥蜴人的大军终于扭过了头,张望中带着自然而然浮现的惊慌。前面的哥布林转过了脸去推后面的蜥蜴人,后面的蜥蜴人推搡着前面的哥布林。岭道上蠕动爬行的‘巨蟒’似从身体‘内部’开始崩溃。
被风掀起的白虎皮下随风毫无规律的曳动,如同一只白额点睛虎从岭上扑下,白虎披风之前,那黝黑的发亮的肌肉巨臂高举着散发迪普铁质独有寒光的阿历克斯之矛,锋利矛锋刮过空气,发出鸣镝般的尖锐声响。
“看!是家长!我们的阿历克斯来了!”奥拉赫早已一击斩翻围住他的哥布林和蜥蜴人,举起双手长剑向他身旁并肩战斗的亲随塔泰克们高声呼喊着,“吉尔伯格必胜!”
“呀!”一声哥布林的怪叫,奥拉赫的后背一阵剧痛,他猛地反手挥剑,巨大的阻力在咬牙的瞬间消失了。
“吉尔伯格必胜!阿历克斯永佑我们家人!”亚力克的阿历克斯之矛矛尖突然落下,被他夹在了腰间,那从胸中爆发而出的激励声响彻着铁矿岭的每一寸土地,横起的矛锋像是划破了时间与空间。
哥布林和蜥蜴人犹豫不决,在惊慌失措中东张西望的举起了锯齿弯刀和黑铁长枪。他们的眼前,是从铁矿岭一侧更高处奔驰而来的持矛半人马们。三角型的长矛楔形阵早已使得这群丑陋的瞻仰者们望而生畏,哥布林们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相互手中的锯齿弯刀,又指了指同样无助的蜥蜴人手中端着的显然短上了很多英寸的黑铁长枪。
亚力克和家人组成的楔形长矛阵与哥布林和蜥蜴人组成的密集枪盾阵早已近在咫尺。
迪普铁质的寒光突然一闪,银龙般贯入哥布林和蜥蜴人的队伍,亚力克和家人们有进无退,整个楔形长矛阵狠狠的拦腰扎入哥布林和蜥蜴人组成的密集枪盾阵中,剧烈的碰撞声里,哥布林和蜥蜴人在血肉横飞中哀嚎,甚至有些怪物被猛然袭来的冲撞给直接撞飞。
亚力克冲入的哥布林和蜥蜴人阵中突然传出许多痛苦哀嚎。那条银龙又一次展示出了它的光辉,突然从哥布林和蜥蜴人群冲高高窜起。亚力克扬起了前蹄,那身后披着白虎披风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发怒的白额点睛虎早已对猎物抬起了抬起健壮的前肢。他双臂握住了阿历克斯之矛矛柄,怒目俯视着身体周围数十个哥布林和蜥蜴人,继而猛挥长矛,迪普铁质的寒光向一条环状急行的银龙,寒光闪过,顷刻迸发出十数次有力的闷响,亚力克周围的哥布林和蜥蜴人口吐黑血,在恐惧的踉跄后跌倒在地,再也无法站起。
“呜--呜--呜!”山毛榉的另一侧再次吹响了浑厚冗长的号角声。
“武夫克伦在此!为了阿历克斯的荣耀!踏碎这群可怜的小蚱蜢!”一柄明晃晃的宽刃长刀反射着落日余晖更承载着粗犷的咆哮,“杀呀!”
轰隆隆的铁蹄声轰动着哥布林和蜥蜴人每一根神经,三面受敌的事实让他们很快明白了一个生存的真理,哥布林和蜥蜴人们相互之间也终于展示出了它们难移的本性。
“萨姆拉说,快退,快退!小混蛋,给我滚!”混乱之中,一个蜥蜴人迅速转过了身,长枪一甩打向了身后的同类,可为时已晚,就在这个时候,它的耳边响起了铁蹄的轰鸣,一柄锋利的长矛将它和它的同类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离。
“ΑΖа!ΑΖа!Καγγα!”一个哥布林扯开沙哑的嗓门大声吼叫着,面对着迎冲来的半人马早已手脚发软,盾牌掉在了地上砸中了它的黑色的脚趾,疼得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由的反趴起来,随即被迎面杀来的半人马一蹄踏碎了脑袋。
亚力克冲入了哥布林和蜥蜴人的阵中,那条阿历克斯之矛根本就是出海蛟龙,白虎披风之内没有怪物敢能近到亚力克的身,亚力克挥舞阿历克斯之矛的寸劲之力在一挥一摆间数十个怪物如同被推到的沙墙,筋骨断裂,一同被打翻在地,它们尚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随即被亚力克身旁的塔泰克们补上一矛一命呜呼。
武夫克伦一声怒吼,宽刃长刀如播撒金光的残月,所过之处,黑色污血如地泉般涌出,飞溅,如同哥布林和蜥蜴人眼中的疯狂屠夫大叫着它们无法听懂的词汇挥舞着一柄剁肉长刀。
亲随塔泰克们将奥拉赫拉到山毛榉之后便一齐杀向了塌方式逃窜中的哥布林和蜥蜴人。
“我还不能休息,任务尚未完成。我要跟随阿历克斯。”奥拉赫的咬牙切齿,右脸上的那道烧伤的疤痕早已染上一抹干涸的黑血污迹,尾巴紧挨着那棵原本埋伏的粗壮山毛榉,想要让四腿听他的使唤,可他却没有成功,而是瞬间跪在了地上,只得双手杵着插入泥里的双手长剑,残缺的双手长剑剑刃上已经明显现出几道裂痕,像是随时会折断,就像他从右肩到左腰鲜血淋漓的那道伤痕,持续滴淌的鲜血也许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为了阿历克斯!”
“杀!”
“必胜!”
“哈!哈哈!哈!它们夹起尾巴--屁滚尿流的跑了!”
奥拉赫的耳边回荡着嗡嗡嗡的轰鸣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不知何时山毛榉的树梢已经聚集了大量黑鸦,尖锐的鸣叫声像是魔鬼的嘲笑。他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只见那树梢上的乌鸦早已迫不及待的降落到他的身旁,在目光四下扫视中,一股阴寒的气息顿时让他全身毛发倒立。那是哥布林和蜥蜴人刚才进军的铁矿岭山道,山道上早已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扭曲的尸体,没头的哥布林,张牙舞爪僵死的蜥蜴人,凝固的黑色污血让熟悉的山毛榉看上去是那么狰狞,还有那些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半人马家人们,流动温热之血像是早已留尽,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直到地老天荒。
铁矿岭下传来了模糊的声音,奥拉赫丢掉了双手长剑,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撤!”奥拉赫终于听清楚了乘风而来的其中一个词。
“你,你,殿后。我保护家长!”那是武夫克伦的声音,虽然匆忙却底蕴浑厚,但在奥拉赫的耳朵里,武夫克伦粗鲁的声音更像是梦境里一声清晰的呼唤。
“快去瞧瞧奥拉赫。啊,他在那儿!”奥拉赫脑袋里几乎成了一团浆糊,那声音像从阿历克斯鼻梁下的深渊里传出的。
“不行,要让家长看看这家伙。老兄,给我撑着点儿了。不然我可没有机会喝到母马代伦的免费酒,撑着点!”一个有力的臂膀突然架起了奥拉赫的胳膊,汗水和酒味混合顿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酸味。
“奥塔。”奥拉赫在昏昏沉沉中喃喃自语。
“嗒嗒嗒”的急促马蹄声在奥拉赫的耳边响起,那是一阵刮过的风,呼呼的风声让奥拉赫还知道他正走在阿历克斯的鼻梁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呼呼的风声终于消失了。
一阵睡意向奥拉赫袭来,他眼前一黑。
“矮个子迪格,你那斧头在这铁矿岭上不起作用了。”一个熟悉的矮人正追逐一只山鹿,奥拉赫跑了过去,笑吟吟的拍打着矮人的肩膀。
“四条腿儿,是山鹿跑的太快了。啊,小子,可别想抢我的猎物。”矮人面无表情的瞪了奥拉赫一眼。
“矮个子,商量一下怎么样,如果我帮你逮住山鹿,可要分我一半。”奥拉赫掂了掂手中的长矛,向后退了几步。
“既然你都这样说...”迪格矮人耸了耸肩。
奥拉赫手臂一挥,一根铁矛顺势飞出,迪格矮人兴奋的大叫着,“完美的投射!”
奥拉赫一把抓起了迪格矮人,抛在了他的后背上坐定,迈动四蹄向着猎物挣扎处奔去。
不知何时,铁矿岭的山毛榉林里亮起了火把,山鹿倒毙处竟出现了一伙手持火把的哥布林,它们不怀好意的向奥拉赫围了上来,火把上曳动的光显得是那么模模糊糊,突然一团火焰朝它扑来,正中他的右脸。
“啊!”奥拉赫挥舞着双臂,噌的一下从地上爬起,只见他左一摆拳,右一摆拳将他身旁的同伴毫不留情的打翻在地。
“发什么疯呢,奥拉赫,我是奥塔。哎哟!”奥塔双手摸着脸颊,发出一阵哀嚎,“真他娘的是个冲动的马崽子。拜家长给您涂抹的秘制药草,你总算醒了!你送给你这个救命恩人的还真是一个令人愉快的礼物!”
“我记得我在铁矿岭上晕了过去。”奥拉赫从梦魇中惊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扎起的马尾辫。
“不,我认为你都快死了。而且差点死。幸好我的马蹄快,要不然,你就要成哥布林和蜥蜴人的盘中餐了。”奥塔憋了憋嘴,速度极快的揉着脸,“你他娘真狠,差点打掉我的牙床。”
“难道我身旁还有活着的家伙。记得这些家伙不是被扭断了脑袋,就是被卸掉了腿脚。亚力克家长和武夫克伦还有我身旁的亲随塔泰克们不是三面夹击,将那些家伙打的落花流水了吗?我记得是你救了我,主要是你身上那股味儿我永远忘不了,但是你不能因为救了我,就编上一大通情况危急的故事来进一步加深我们的感情吧,救命恩人。”奥拉赫捂住了嘴,咳嗽了两声,“真抱歉,我真是想笑,这故事变得也太离谱了。哦,我梦境中倒是感觉到不太妙,又想起了那次难以忘记的事件。现在想起来,右脸上的伤疤也还是有些微微刺疼,不是你给了我一拳吧。”
“如果我说的,不是编故事,你就不会咳嗽了--伙计,话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对你而言好像的确变了个味道不是?但我的确没有编什么故事!要不要去这高地山连接着铁矿岭的阿历克斯鼻梁走走,对面铁矿岭上的景象可壮观的很哩!壮观的至少令我感到一点也不好笑!”奥塔猛地一拖奥拉赫的手,“我这就带你去出门儿观下光。”
“奥塔,麻烦你轻点!”奥拉赫疑惑的望向了有些恼怒的奥塔,最终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他环顾着这高地山洞的半人马大本营中的一切,特别是那些沉默的半人马家人,心中的阴影好似从梦中爬到了现实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