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甚好,万里无云的天气,太阳却并不大。偶尔还带着些风,在这夏日里,这样舒坦的日子可是不多了。
花东早早的带着杀好的猪肉上了镇子去卖猪肉,收了摊子,便去了镇上一家经常去的酒馆。
人还未坐下,一把还沾着血的杀猪刀已经是甩在了桌子上,刀刃深深陷入粗木的桌板,花东满脸的凶恶,让人不敢接近。
周围喝酒的人看了这架势,原本把酒言欢的气氛也消散无几,皆是多有惧色的向着花东这边望了一眼。
花东坐在靠窗的位子,满脸的横肉,一身肥膘,看着就不是一个善茬。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花东的不痛快,也没谁会想着要上去触了霉头,那还嵌在桌子上的那把杀猪刀可不是开玩笑的。
坐了一阵,花东不悦的一声吼道“小二呢?人都是死了吗?有客人上门都没看见?信不信爷我拆了你这店面?”
正在柜台前战战兢兢望着花东的小二一把被掌柜给推了出去,看着花东,小二也是知道来了个硬茬了,但奈何偏偏被自己碰上了,想避都避不开。
硬着头皮,陪着笑脸上前“爷,你想吃点什么?”
“我刚刚进来你是没看见啊?”花东牛眼一瞪,更是显得吓人,小二腿脚一软险些坐在地上,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忙道“大爷哪里的话,刚才只是小人去忙活别的去了,一时没有注意罢了。像爷这般高大威猛的客人,一进门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的,又怎么会没看见呢。”
小二的话让花东心里舒坦了很多,一双怒瞪的牛眼慢慢收回,哼道“看你倒是会说话,爷今儿个就不和你计较了。要是下次还敢再怠慢了爷,爷就砸了你们这家店来泄泄火。”
“不敢不敢,以后大爷您一进店里,我就过来候着。”
“这还差不多。”花东一拍桌子“赶紧的,去将你们店里最好的酒给大爷我拿来,顺便上一盘子酱牛肉上来。动作利索些,要是慢了,大爷我不打断你的腿。”
小二听罢,也是不管花东是否会结账。一麻溜儿的就入了后厨,连忙端了好酒和牛肉上来,生怕是晚了一步就会被花东打断了腿。
“爷,东西都上来了,您慢用。”小二上好了菜,也连忙是下去了,不想在花东边上多待一刻。
酱牛肉醇厚的香气,和酒的甘甜味道一点点的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花东一把抓住酒坛子,在海碗中倒了一碗酒,一口干完酒液从唇边流出也不甚在意。一碗酒下肚,面上的恼色依旧未下去分毫。
这里是花东每日必来的一个酒家,每日的猪肉卖完之后他都会来到这里小酌几杯。然而近日却是实在气闷的厉害,即便几碗酒下肚,也丝毫不能解千愁。
一想到屋里的谢韵,花东就是头大。明明就只剩一口气了,却偏偏就是不断气,脸大夫都说过了,谢韵不可能熬过三天。但是偏偏事与愿违,谢韵不仅熬过了三天,还撑了四天,五天。
谢韵一日不死,他便一日无法将村里的相好纳进屋里,想着这个,花东对于谢韵的恨意更是深重了几分,恨不得谢韵马上死了才好。
想着,花东又是喝了两口酒到胃里,伸手抓了两片牛肉塞到嘴里,大口的嚼着。
喝了多少酒,他已经记不得了,只是酒桌边上已经摆了几个空酒坛子,花东也是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酒精的效力上来,花东也是懒得动弹。
“嘿,你那一房娇妻可真是漂亮,可真真是羡慕死哥哥我了。”男人的声音明显带着兴奋。
花东眉头一皱,对于一旁不知好歹的人颇有些怨气,刚欲起身教训一番,以疏解心中怨气,然而接下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却是让花东惊的合不拢嘴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要想娶,你还怕娶不着?”另一个男人带着些隐秘的笑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春兰坊的那个清倌可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呢。”
“惦记有什么用?我屋里那个母老虎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让我再纳一房小妾。”男人语气失落,不过又一笑“不过你家妻子和我家的也是差不多,但是命不好,偏偏死了,所以才给了你娶一房娇妻的机会。”
“那都是命里注定的,这能怪的了谁。”另一个男人满脸的不在意。
“可是,我不是听说你那亡妻得的只是个慢性毛病,好好养养也不会死吗?怎么最后还是死了?”
“你想知道?”令一个男人故作神秘道。
“难不成这里面还另有隐情?”男人猥琐的笑着道“快给哥哥说说是怎么回事。”
两人说话的声音忽的压低,四下看了看,又瞥了一眼正在‘睡觉’的花东,见没什么问题,另一个男子才道。
“这事可要命的很,我只和你一人说,要是我进了顺天府里,我非把你祖宗十八代给骂一遍。”男子一顿道“你以为我家那臭婆娘命那么软啊,随随便便的就能死了?我老早就受不了那只母老虎了,所以我乘着她病的厉害,我就……”
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虽然花东趴在桌子上,没有看见那男人的动作,却是明白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男人惊恐的声音响起“你杀了你的妻子?”
“这算什么,俗话说的好,无毒不丈夫。更何况,像那样的一只母老虎,我可是为民除害的武松。”男人满脸自得,丝毫没有杀害妻子的愧疚,更是将自己比作武松。
听着话的男人也是若有所思“你这话说的没错,无毒不丈夫。我家那母老虎也是把我憋屈的够呛,得等到有了机会,我也是……”
后面的话说了些什么,花东已经没有细细去听了。刚刚那些已经足够,那人的一句话‘无毒不丈夫’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理,说的没错,他必须得有所行动才行了。
想到屋里的谢韵,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涌,压都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