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还真不傻。
可就算知道陆沉别有居心,他也不得不顺着对方挖的坑往里跳。
宋小蝉并不知道，这三个人早先也曾是挚友,虽然其中有利益关系的联系,但彼此也是真心相待的。如果后来没有发生那件事，陆沉也不会跟他们决裂离开基地另起炉灶，沈湛也不会那么快就失去自己的异能。
当初的周承宣沈湛二人关系更好，得知二人闹翻出事后他便立刻赶回基地收拾残局。
原本三人中沈湛异能最强,基地是他爸一手建立起来的，他是掌权人也是定海神针,可是那段时间他因为异能消失精神十分不稳定，作为二把手的陆沉走时还带了一大帮心腹离开，基地里一时间前所未有地混乱，旁边的大小基地更是虎视眈眈。
这种时候，是周承宣站了出来,咬紧牙关顶住压力,硬是带领大家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也是他们运气好，那段时间没碰上丧尸围城。而之后沈湛的状态渐渐好转，周承宣想把权利交回给他,他却担心自己哪天异能又暴动,不想再接手,所以就成了现在这种局面，沈湛挂了个掌权人的头衔,实际上还是以周承宣为主。
他之前一直无所谓,毕竟两人是交过心的好兄弟,谁当老大都一样，周承宣也经常提起“忙死了要不还是你来吧我也想出去散心休假泡妹子”。等到陆沉发展起来，双方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后者偶尔过来挑衅时，他也只以为对方是挑拨离间，却从没真的怀疑过周承宣。
——不，应该说，在宋小蝉出事之前，他都没有想过要怀疑周承宣。
怎么能怀疑他呢？
在他父母骤然逝世时，是周承宣陪着他；在他异能暴动发生意外跟陆沉决裂时，也是周承宣陪着他；在所有人都说他现在的情况不行不稳定必须要关起来或者干脆“洗掉”异能时，也是周承宣坚定地站在他这边说不。
周承宣替他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他却要怀疑和确认这当中究竟有没有隐藏什么内情？
说真的，对沈湛来说，这实在很难。
作为二人曾经的搭档和朋友，陆沉显然更清楚他内心的纠结复杂，所以他非常乐意为他大开方便之门，让他看看自己好友的“真面目”。所以尽管沈湛担忧宋小蝉的安危，在假意跟周承宣闹翻离开大厅后暂时没有轻举妄动，却有人在之后主动找到了他。
来人是周承宣亲自招揽进来的精英技术人员，也是向来醉心于研究恢复和消除异能相关的药物、对于周承宣的安排言听计从、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物——
苏正言。
没有错。
这个男人本该呆在研究室里、跟陆沉基地的研究人员回合，此时却站在他面前，露出一个有些异样的笑，用听起来很有故事的语气对他说：“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什么鬼？你脑子坏了还是被人魂穿了？？”
沈湛跟他关系又不好，立刻嫌弃回嘴。他无法判断对方的来意，便表现得跟平时一样，毕竟万一这人是被周承宣派来试探他的呢？
苏正言并没有为他的表现感到错愕，两人本来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往常会避其锋芒默默离开，此刻反倒扯了扯唇角，说：“我不是来试探你的，也没打算跟你交换情报，只是刚刚得知了一件事，现在迫切需要盟友而已。”
“……”
他皱起眉，对方却毫不在意。
这个男人向来斯文温和，这回却不一样。
苏正言面上含着惯常的笑，笑容丝毫未达眼底，眼神几乎没有波动地说：“能让异能者在短时间内异能暴涨致死的药，是我的导师无意中研究出来的。”
“……”
这话说完，好像羽毛落在了湖面上，连涟漪都没有惊起。
沈湛好像没听见，苏正言好像没说过。两人双目相对，却都没吭声。后者继续保持那种平静到冷酷的语气，平静地说：“他后来死了。我刚刚才知道。”
死在自己研究出的药剂手上。
这药本来是研究出来杀丧尸的，结果杀丧尸不行，杀异能者倒是好用得很。他知道这东西不能留，立刻想毁掉，可惜运气不好，资料没毁完，不仅被人抓起来试验，之后还被他这个不孝徒参照实验对象的数据恢复了，成功用在别人的身上。
唯一缺憾是功效比不上师父的，只能让人精神崩溃一段时间异能消失而已，不至于丧命。
没关系，使用人挺满意这个效果的。还对他委以重任，让他继续研究能恢复异能的药。
他知道药的效果吗？之前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
想过要说出来吗？
想过的，但是……没有办法。
他就是这么一个懦弱而寡端的人啊，否则当初也不会错过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不是宋小蝉失踪、他又在陆沉授意下阴差阳错得知自己导师就是第一个实验对象，他可能到现在都无法下定决心这样做。
苏正言脸上依旧挂着笑，一张脸却苍白万分。他看着同样没有表情的沈湛，轻声问：“你信我的话吗？”
“……”
信吗？
沈湛握紧了拳头，嘴唇紧闭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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