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仿佛夺走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彩，自然界的无数造化。
无比灿烂！
光彩可以夺目，灿烂如烈日般令人不敢直视。
赵羽站立不动，如原野石松，沉默挥剑相抗。
这一刻，他不再横剑。
他横剑是为了防御，但面对青山的压迫，他不愿抵抗。
这是他的剑意。
松树笔直，不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仍然耸立地生长着。
正直、朴素、坚强。
这便是他的剑，也是他自己。
黑发飘舞。
赵羽身上灰白的衣衫，早已被割出了无数道细口，浑身是血。
但他没有丝毫狼狈的感觉，依然庄肃。
他的神情依然专注，平静，甚至显得有些木讷。
他继续挥动手中的青锋，但变得非常细腻。
细腻的有如绣花针。
赵羽开始用青峰绣花。
转瞬间，他手中的一尺青锋不知颤抖了多少次。
青山是中年人的剑。
与赵羽手中的绣花针相比，青山明显显得高大，而不可战胜。
赵羽在山中刻字，在浪里雕花。
城墙前有河流，青山前也有江流。
赵羽要用最细微的工具，去雕刻最宏伟的河山，用最悄然无声的手法，去装饰最瑰丽壮观的画面，就像是用时间和雨水琢磨檐下的青石板。
然而青山终究是青山。
它不是河畔的柳枝，柳下放牛的牧童，不是羊皮筏子上的野汉，不是被推入浊浪里的寡妇，不是河水里的礁石。
他就是青山！
青山降世，江河奔流。
赵羽的剑意再如何挥洒自如，在这座青山之前，依然稍逊一筹。
只是那么一丝的差距，便如天阙！
青山抿了痕迹，河流敛了剑花。
他的剑，压断了绣花针，来到赵羽身前。
唰的一声轻响。
赵羽落入青山之中，右臂齐肩而断，不知落在何处。
如果能再快一瞬，那么便是赵羽的剑率先落下。
赵羽无法再快那么一瞬，所以他握着青锋的右臂断了。
不过中年人身上也出现了无数道细微的剑口。
这些细口全部来自赵羽的剑意。
但赵羽此时身上的衣衫已经全被打湿，不停向地面淌着血水。
鲜血像奔涌的河流般，从断臂处向外涌出。
看着压在身前的青山，赵羽的脸色很苍白。
此时他的右臂已断，一尺青锋消失无踪。
中年人没有收手，因为他不能收手。
他的剑是青山，跟随的江流，去势未尽便不能收。
所谓覆水难收，便是如此。
中年人手握三尺重剑，斩向赵羽。
青山再现！
赵羽甚至能够看清楚剑上的金属纹路。
赵羽知道自已错了。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不该看那座青山，不该看那把剑。
他不该思考对方会怎样做，然后才确定自已出怎样的剑招。
那样会让他失去自已最强大的东西。
那个东西也许叫信心，或者叫骄傲。
他应该就像以前一样，只思考自已该怎样做。
至于对手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青山压来，赵羽心想。
若不看那把剑，便不见。
这把剑令世人心生绝望。
所以，便不见。
知错便要改，不拘于何时何地。
所以面对青山，他闭上了双眼。
青山降世，从天而降，似乎要冲毁面前的一切。
但没有看见这幕画面的赵羽，并没有感受到青山的威严与压迫。
青山无处不在，不见便不在。
这一刻，赵羽动了。
脚踏九宫，随势而动。
青山骤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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