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阿部信行:1939年8月30日就任第36届内阁总理大臣,翌年1月16日辞职。后曾任驻华(汪伪)特命全权大使,贵族院议员,翼赞政治会总裁。
【19】德国R6香烟:受大岛建一的熏陶,大岛浩自小对德国有着特殊好感,后来极端崇拜纳粹德国的一切。史料参考百度百科。
【20】平沼阁下(【12】即平沼骐一郎,1939年1月5日—8月30日期间任日本首相。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不久,以甲级战犯嫌疑被逮捕,关押在巢鸭拘留所。1947年11月,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因其对中国、美国、英国、荷兰的“侵略战争罪”以及发动诺门坎事件的责任,以“共同谋议侵略战争罪”判处他终身监,禁。
【21】‘国民精神总动员委员会’: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日本法西斯发布了《国民精神总动员令》和《国家总动员法》,全面加强国家对社会的控制。
【22】荒木委员长:荒木贞夫是首名被起诉的日本甲级战犯,时任“国民精神总动员委员会”委员长、文部大臣、陆军大将。
【23】陆军大臣:即板垣征四郎,1939年8月辞去陆军大臣。
【24】白鸟君:(即时任日本驻意大利大使白鸟敏夫,他与大岛浩凭借陆军部支持,竟擅自分别向德意的外交部长表示参战之意,导致了平沼内阁下台,板垣征四郎辞去陆军大臣。
【25】1939年9月4日,板垣征四郎被赶出日本最高决策层。任命为支,那派遣军第一任参谋长,辅佐西尾寿造大将。
【26】‘诺门坎事件’又称诺门罕战役、哈拉哈河战役,日本及苏联在1939年5月11日至6月的中国呼伦贝尔市内发生的战争。苏联方主将为朱可夫,日方主将则为植田谦吉。战后日方死亡8440人,苏军死亡人数约7000人,1000多人失踪,16000人受伤。此次战役后,日本不得不改为南进战略目标,即夺取东南亚资源(特别是荷属印尼的石油)。导致两年后,日本偷袭珍珠港向美国宣战,最终战败。史料参考维基百科、"Grifsekretnostisniat:poteriVooruzhennykhSilSSSRvvoynakh,boevykhdeystviyakhivoennykhkonfliktakh",podoshcheyredaktsieyG.F.Krivosheeva.(Moskva:Voennoeizd-vo,1993,ISBN5-203-01400-0).pp.77-85.等
【27】帝国陆海:明治维新初期,日本国内没有议会、宪法,完全是藩阀政治,从此明治维新的主力军萨摩藩和长洲藩各自拥兵为重,左右国内政局。且从萨摩和长洲召集的新军经过各自发展后,萨摩成为海军,长洲成为陆军。而陆军和海军都要耗费资源,且分别代表了不同藩阀的利益,所以在争夺如钢铁,石油资源上,互生矛盾。
【28】‘北进大计’:(北进计划是彼时日本为了抢夺石油等战争资源,计划以陆军为主,向苏联西伯利亚发动攻势,目标是进攻至贝加尔湖一带。史料参考维基百科。
待加藤义男获准进入时,大岛浩已然获悉此事。令加藤义男恼火的是,身为明治维新时期陆军中将大岛健一的长子、西方语言专家兼贵族院议员箕作麟祥男爵的外戚,大岛浩竟否决了他关于瞒过欧美各国视线,要求阿部信行【18】内阁暗中增兵中国东北,逼迫中国政府正式道歉的主张。
“怎么一向遇事冷静的加藤君,如今变得这般毛躁?殊不知汉帝国韩信尚能忍‘胯,下,之辱’,区区一记耳光算什么?”大岛浩瞥视了已然月朗星稀的窗外一眼,不慌不忙地吸了口德国R6【19】香烟,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烟圈,“想法确实好,利用平沼阁下【20】在六个月前设立的‘国民精神总动员委员会’【21】调动一些人力、物力,发兵长春、沈阳,迫使支,那当局就范。可您也别忘了《孟子》有言‘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支,那首脑可不是袁世凯,最高决策层是阿部内阁而非平沼内阁。况且荒木委员长【22】早已见风使舵,极力示好新任内阁;与我交情尚可的板垣君【23】由于上个月愤然辞去陆军大臣一职,无法施加有力影响。所谓‘派兵施压’谈何容易?因此,我劝加藤君不要‘匹夫之勇,拔剑而起’,落了笑话给‘别人’看。”
大岛浩这看似苦口婆心的建议,显然是嘲笑加藤义男鲁莽无知。彼时之所以成功逼迫袁世凯签署‘二十一条’,根本是由于袁世凯“皇帝梦”过于急切,且不得英美等国有力支持所致。而今,由于蒋方震等民国外交官暗中努力,竟使日本目前试图吞并中国领土时,不得不谨慎考虑英、美、德、意等国意见,冒然增兵必将触犯其在华利益,激怒列国而致日本陷入‘孤立’或‘围攻’的窘境。更可恨的是,日本外交工作依然毫无建树,反而与德国签订《反,共,产国际协定》彻底激怒了苏联,又在‘三国结盟方案’一事上始终犹豫不决,致使德国颇为不满,在国际上落了个“朝三暮四”的坏印象。
于是加藤义男所谓“瞒天过海”之举,何其困难,何其幼稚!?
“哈哈哈!”加藤义男不怒反笑。他居然朝大岛浩高高翘起二郎腿,故意拉长声音:“‘别——人’、‘笑——话’?的确如此!若非您与白鸟君【24】的‘努力’,怎么有平沼骐一郎黯然辞职、板垣君前些日被赶出最高决策层【25】‘诺门坎事件’【26】等众多‘笑话’接连发生?唉——可惜了外务大臣有田八郎阁下,米内光政为首的海军派一番心血付之东流,更可惜山县有朋前辈与令尊不能陪伴在阁下与白鸟君身旁,无法指点迷津啊!”
‘山县有朋!?’大岛浩眸光一闪,当下清楚加藤义男之所以指谪自己的用意:身为萨摩派的加藤义男,分明借大岛浩的一系列外交失误所引发的政局动荡,肆意嘲笑即便长洲派有陆军扶持,也无非是一群不堪重任的蠢货,连田尻光也这被中国女子教训得抱头鼠窜的废物都不如。换言之,倘若大岛浩不能妥善处理田尻光也受辱一事,长洲派岂不令田尻光也等普通日本国民彻底失望,令天皇震怒,由此颜面尽失,彻底失去政治影响?
这招一石三鸟,真是狠毒至极。
可这恨不得将加藤义男千刀万剐的滔天愤怒,只在大岛浩眼里瞬即而过,快得加藤义,男,根,本不曾察觉。
那张国字脸始终“波澜不惊”,不动声色地把玩IMCO打火机:“加藤君所言极是,田尻君的尊严确实代表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尊严。也罢,板垣君虽已不是内阁大臣,但他被任命为支,那派遣军第一任参谋长,眼下正极力促成‘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与‘中,华,民,国维新政府’的合并,区区此事何必‘舍近求远’?现在我便以大使身份提醒您最好顾及时差,与我的好友立即取得联系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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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岛浩狡猾地将这烫手山芋扔了回来,加藤义男强忍怨愤,无奈地拨通前任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的电话,试图借板垣之手,至少狠狠给林正道及其傀儡政府一个下马威。
不想长洲派的板垣征四郎由于被解除要职而早已憋屈多时,更有负责合并北平、南京两大傀儡政府要务在身,根本不愿听取萨摩派加藤义男的所谓“大好建议”。
电话中,板垣态度虽客气有加,口气却冷淡至极:“加藤君,此事恕我爱莫能助。目前,支,那两大傀儡政府合并工作已进入关键阶段,我方不得不更加重用梁鸿志、林正道等人。因此,即便林正道的女儿砍掉田尻那小子一条手臂又如何?还有,多田骏司令更有一句孔子的《论语》捎给您:‘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因为一时冲动,生生毁了帝国大业,致使将士白白牺牲——”
“马鹿野郎!他妈的都到了这时候,帝国陆海【27】仍内斗不休!我看‘诺门坎事件’后,你们所谓的‘北进大计’【28】究竟能坚持多久!”还未等板垣说完,加藤义男便摔了电话,大骂那两名长洲派的陆军系高官为了自身利益,竟分别从日本政界与中国境内里应外合,导致他计划胎死腹中。
接连碰了几个钉子,加藤义男憋了一肚子火。幸而田尻光也仅是落魄潦倒的官僚之后,不与政要显贵沾亲带故,因此加藤义男终究懒得蹚这趟浑水。当他再度召见田尻光也时,不禁又气势汹汹重重掴了对方两耳光,冷冷回绝:“马鹿!此等破事还要惊动我大日本帝国驻独逸大使馆?在独逸发生的事,就在独逸的土地上解决!”
“哈伊!(日语:懂了,好的。)田尻光也不敢捂住高高肿起的脸颊,频频躬身,落荒而去。待一口气跑出驻德大使馆的雕花铁门后,已是凌晨三时许。他不禁回首望向这幢建筑,心中酸涩: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的祖国竟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窝囊得无法摆平一个中国女子。
那么,连祖国都彻底抛弃了自己,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田尻光也绝望之际,竟萌生取刀剖腹自尽的念头。然而当他正欲返回慕尼黑大学时,忽地想起加藤义男的话,不由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乘夜色奔向阿尔布莱希特王子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