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迈着高傲的步子,从我身边慢慢经过,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我,只见她慢慢转身,玉手很自然的搭上随后跟来的水烟的手腕,笑脸盈盈的说道:“这一届的退役宫女,有好些个姿色尚可,还算是年轻貌美,王总管可是完全查验好了身份,不会有人浑水摸鱼吧?”
王双前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忙小步迈上,笑道:“回佟嫔娘娘,这一批一共一百四十六名退役宫女,全都年满二十五岁,而且当值年间并没有作奸犯科的行为,承蒙皇上太后恩典,内务府再三筛选,这才被放出宫另行婚配的,当中万万不敢有浑水摸鱼,还望娘娘明察。”
我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玉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点,本来就已经十分令人费解了,偏她说话还意有所指,难不成?
玉容听了王双前一席话,掩口微笑道:“王总管言重了,本宫不过是随口一问,王总管至于如此紧张吗?你看你额头上的汗。”
说完,她轻笑着让水烟赏给他一方帕子,我双手紧握着包袱,想着一会被她揪出来之后的说辞,却听得身后一声,“太子驾到!”
一众宫女们似乎颇为意外,愣了愣神之后全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口中直呼太子千岁,我也顺着人群跪了下来,心里高呼菩萨来了。
玉容脸色有异,随即调整过来,笑着端步走到太子面前,见风尘仆仆的太子赶来,笑道:“这什么风把太子给吹过来了?”
太子稍微整了整衣冠,微微欠了欠身,也笑道:“给佟嫔娘娘见礼,娘娘金安。”佟嫔也客气的回礼道:“见过太子。”
太子笑道:“方才孤在太和殿那处与众位内大臣辞别之后,觉得疲惫非常,便随处走走,不想见到娘娘在这里,只当有什么热闹可以瞧瞧,便过来了,不知道娘娘在这里有和要事?可需要孤效劳?”
玉容年岁比太子还小,对皇宫来说她是初来乍到,两人这个对面而立,很明显在气势上输给了更加游刃有余的太子,更何况说起来,玉容还不是这宫里头正儿八经的主子,底下的太监宫女们,没少在背后议论讥笑她,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于是,她客气道:“太子说笑了,太子如今跟皇上学者处理国事,本就十分操劳了,本宫哪里还敢给太子派差事,让太子费神,今日不过是随处看看罢了,这正要回去了呢!”
玉容明白刚刚太子是在有意无意的给她施压,也十分聪明的转圜过去。
说完,玉容竟然真的飘然转身,扶着水烟的手慢悠悠的迈步子离开了,我准备好的一百个要出宫的理由竟然都没有一个能够派得上用场,更笑话自己刚刚还吓得差点出了一身的汗。
接着,听太子吩咐王双前:“这都快要日晒中午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没有放出宫去,都惊扰到娘娘了,我看你这差事也是当得越发好了。”
王双前自然是头捣如蒜的应承着,太子便深深看了我一眼,也走了。
我望着太子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到一种凄凉的意味,这一场貌似是太子完胜玉容,可是,我竟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跟着前行的队伍慢慢接近我心中那扇象征着自由的大门,这种预感也渐渐烟消云散了,我脸上慢慢露出幸福的微笑。
宫外的阳光似乎格外的明媚一些,明明在宫里还是早春,一到了宫外,似乎艳阳高照,就快要到夏天了。随行的宫女几人大多有亲人到城墙外面接,实在没有人接的,也会用遣散银子雇城一辆车轿子回家乡。大约知道今日是退役宫女放还家乡的日子,神武门外面齐聚了好多小摊小贩,趁机招揽生意。
还好这个年代没有城管,面对荷包丰满,又不熟悉市价行情的宫女客户,这些商贩可以小赚一笔了。
我和康泽木笑着跑过集市,听到陌生小贩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这感觉就好像刚从山中被放出来,回到尘世一般,什么都是稀奇可爱的。最重要的是天黑之前不用再回到那个樊笼,想到就觉得无比畅快。
我们手上拿了好多小零食小玩意,全都是在路边摊上买的,做工虽然粗糙,就是感觉比宫里的好。
康泽木笑道:“奴婢可真是托主子的鸿福,才能够这样畅快的玩乐,真是舒坦极了。”
我笑着白了她一眼,说:“康姐姐,你又忘记了,在宫外要喊我的名字,再不济那就只叫一声小姐,这主子二字可是要给我好好收起来了。”康泽木连忙恍然大悟的笑着赔罪。
正说笑着,面前来了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个头小小的,脸上还有许多麻子,就这么硬生生的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本就已经不喜了。
只见他堆笑着故意凑到离我们很近的距离,说:“两位姐姐是不是从皇宫里面出来的,可需要车马轿子,小的拉客的轿子可是新做的牛皮软轿,保管姐姐坐着舒服。”
康泽木看了我的脸色,忙档到前面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走。”
说着就要拉着我离开,那中年人倒也没有拦着,只是站在原地,仍然不怀好意的笑着望着我们,叫人毛骨悚然的。
“小姐,那个人还跟在我们后头呢。”康泽木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往后一望,果然见到不远处那人还跟着,康泽木虽然有一身的武功,但年纪太小,加上社会经验浅,这才过于紧张的,于是我安慰道:“没事的,他只是想要招揽生意而已,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别给人偷走钱包就行,再说你不是很会打架吗,像这样的就是一下子上来四五个,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康泽木被我逗笑了,很快忘记那一点点的不愉快。
我们在市集中穿过,一直谨慎的手拉着手避免走散,等人群渐渐没有那么拥挤了,我们才放慢脚步停下来整理自己身上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掉,可是前面的市集中间好像有商贩发生了争执,在那里吵架,堵着路,两旁的行人都走不通,康泽木似乎护着我从墙角挤过去,谁知道却被人一撞,给挤到胡同里面来了。
“真是的,这可是天子脚下,就没有官兵出来管管吗?”康泽木有些嘟哝道,我却十分好奇,垫着脚想要听听那些人吵什么,图个热闹。
没提防,身后有人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忙回头一看,正是刚刚见过的那个长相猥琐的矮个子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我,刚要发怒,就见康泽木一把将他推开两米远,举着拳头喝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人像是完全没有料到我们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也有这样大的力气,一时怔了怔,随即又笑道:“两位姐姐何必要这么动怒呢?我不过是看着姐姐长得还算年轻的份上,好心来指一条出路的。”
我不大明白,便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他笑道:“你们这些退役宫女,都是年老色衰没男人要了,与其回到家乡受父母兄弟鄙视,倒不如就留在京城,我保管你们能够风风光光的过活。”
康泽木正要出言教训,我拉住她,往前走了一小步,对那人笑道:“你说的好出路是什么呢?”
那人像是得到了勇气,忙要凑近,我立即退了一步,康泽木便虎视眈眈的上前,他又是害怕又是不敢,只好停在原地小声道:“醉红楼每日宾客不断,我看你们两个姿色还算可以,何不?”
康泽木不等他说完,上前便是几个大嘴巴子,直打得他低头找自己的鼻子,我则在一旁喝彩笑道:“打得好!这群人贩子估计专门挑退役宫女下手,我看应该报官把他给抓起来,看他已经祸害了多少人了!”
被放出宫的宫女好歹也是经过了后宫起伏叠壮,保住了一条性命的人,哪里就由得这些市井小民肆意欺凌?想想就觉得可气。
我正睁眼看热闹,却不想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巴,刚要张口呼喊康泽木,鼻子却陡然闻到一阵奇怪刺鼻的香味,眼前的事物在我眼前渐渐模糊,只听得康泽木惊呼一声:“主子!”
等我们两个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被双手反绑,关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面了,一同被关的还有四五个女子,看着都是年纪轻轻,双眼迷茫害怕的,大约也是被骗过来的,简单一问,才知道她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主子,这都怪奴婢!”康泽木把脸埋进了膝盖之间,不敢看我,只知道小声哭泣,我知道她又开始自责起来,这不能怪她呀,是敌人太狡猾了。
我正要出面安慰,只见门被推开,三两个衣着甚是体面的人十分殷勤的进来,站在我和康泽木的面前就是作揖,口中直说:“小的有眼无珠,唐突了贵人,还望贵人大人不记小人过,绕了小人!”清穿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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