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堵在胸口,赵宣被这句话揶揄得上蹿下跳,原来小宝林竟是这样看他的,连街边的乞丐都有讨饭的长处,敢情他连个废物都不如!
他气鼓鼓地瞪着她,“你给朕说清楚,什么叫哪点都不好!”
薇生被他瞧得心虚,斗嘴这种事她没有经验,撅着嘴喃喃道:“反正就是不好。”
不喜欢的,再好也不要。哪怕这人是九五之尊,万千女子的梦中情郎。她眸中不加掩饰的直白,在碰到赵宣目光的那瞬间,化成蜿蜒的冰河,钻进他的眼里中,缓缓地流遍全身,直入心底。
他沉默半晌,许久后出声,语气冷峻:“你过来。”
薇生终究还是怕他的。宝林和皇帝的身份差距,毕竟是悬殊的。她往前挪了一小步,神情别扭,低着头不肯看他。
赵宣伸出手捞过她的腰,凑到她眼前,死死地盯着她的眸子,不愿放过任何与她对视的机会。薇生索性闭上眼,反正就是不看。
她一倔强,赵宣的心中便像是点燃了爆炸,噼里啪啦将方才的那股冷意驱散干净,理智与自尊全抛到脑后,他扑地一下,对准她的唇吻上去。
薇生哇地一下睁开眼,对视的那瞬间,她惊慌失措,他安之若素。春末的风吹过,惊起一片喜鹊,绿叶婆娑晃荡在空气里,有什么东西破芽而出,嘭地在耳边响起。
她扭着腰,轻轻挣扎几下未果,反倒被他紧紧擒住。“让你丫的说朕不好。”他坏坏地轻咬住她的下唇,浅浅地印下牙痕,赌气似地要让她得到惩罚。
他如此忘情,以至于忘记了对方现在的强壮优势。她一急,什么都不顾上,动作迅疾地推开他,丝毫未考虑力道问题。
赵宣摔倒在地,姿势地半趴着,愤恨抬头:“你竟敢对朕动手!”无耻,太无耻了!
薇生慌张失措地用手抹嘴唇,仿佛他刚才含了口毒药喂给她,她呸呸呸地往外吐唾沫,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赵宣坚强地从地上爬起来,微喘着气,作势就要冲过去。一回生二回熟,他就不信办不了她!
刚冲到跟前,便被她一掌甩开。赵宣动作艰难地扒开草丛,吐出嘴里的草,战战兢兢地站直身体,不怕死地又朝薇生走去。
妈蛋的,小宝林胆子越来越肥了!
薇生被逼无奈,抬起腿准备一脚踢飞赵宣,哪想这次他学乖了,变换方向绕到她的身后,正气凛然地叉腰道:“你以为朕会蠢到让你再打一次吗!”
薇生果断回头,他却迅速移动,反正就是要赖在她身后。来回几次玩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后,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赵宣抹掉额头涔出的细汗,弯下腰稍作休息。长了对大胸真麻烦,行动各种不方便。他张嘴便嚷:“小宝林,你就不能缩缩你的胸吗!”
薇生鼓着腮帮子,“我喜欢我的胸,才不要缩!”只有皇上这种审美异常的人,才会喜欢那些水蛇细腰又平胸的娘娘!
赵宣噎住不说话了,他盯着胸前两团浑圆,眼中闪过精光,仿佛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小宝林不愿意做他的女人,他有的是办法!
他跳出来,大大方方走到薇生面前,“小宝林,朕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喜不喜欢朕?”
薇生嘟着嘴,死犟道:“不喜欢。”
好哇,有骨气。赵宣冷哼一声,双肩抖擞,傲然挺胸,“是你说不喜欢朕的。”那就不要怪他手段下作。
他抬手,双手啪地抓住胸前滚圆,极尽所能地捏来捏去,搓揉出各式形状,面容正经,语气猥琐:“你看,你的胸被朕摸了,你嫁不出去。只能留在宫里!”
他扭着腰肢,握着酥胸,跳来跳去,神情愉悦。“小宝林你的胸真有手感呀!”
薇生气急,“不准摸!不准你摸!”
“朕就摸了怎么样!来啊,你打朕啊!”
“无耻!下流!不要脸!”
“小宝林真聪明,竟然把朕的小名叫全了。”
薇生愤然,眸光里透出的皆是对赵宣的怒气,皇上不仅霸道无理,而且还说话不算数,他明明承诺过决不摸她的胸!
“我讨厌你!”丢下这句话,她一刻也不愿意多待,转身毅然离开。
赵宣懵住,直到她走出好远,他的耳边仍晃荡着那句“我讨厌你”。余音未消,缠绕心间。许久后,他松开手,直直地垂落在身体两侧。真是的,说得好像他有多喜欢她一样。
不就是讨厌吗,他一点都不难过。赵宣这样想着,双腿却如灌了铅般沉重,拖着身子转头朝相反的方向离开,身影颓废,意志消沉。
不知走了多久,他又累又渴,沿花坛边坐下。想要回玉照殿舒服睡一觉,却又担心挑衅的妃嫔们在殿里等着他,心中烦闷,一声声叹气。
都是换身的错。赵宣低头拔草,郁闷至极,“难道是因为朕平日太好女色,所以才将朕变成女人吗?”人一抑郁,就喜欢面壁思过,恨不得将所有的事都想清楚,找寻个借口抒发心中郁结。
“可是,为什么上天要将小宝林安排给朕呢?”赵宣眉头紧皱,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问题,剪不断理不清,心绪似网,铺天盖地笼过来。
罢了。他长长地吁一口气,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劫难。
他起身,刚欲离开,走出没几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赵宣心头一喜,难道是小宝林来找他了?
喜滋滋转头,却哪里有薇生的影子?只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内侍,手里捧着包东西,东张西望。
赵宣下意识躲起来,探头定睛一看,这个小内侍长得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脑海中有光闪过,他瞪大眼睛,这不就是昨晚他们跟踪的那个神秘人吗!
小内侍警戒地扫查四周一圈后,形容疲倦,想来是走了很长的路,眉间约有怨气。松下气来碎碎地念道:“每次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真不知贤妃娘娘怎么想的!”
他抱紧怀里的包袱,蹑手蹑脚地站在原地看日头,过了一会,许是到了既定时辰,他一脸轻松地走到旁边废弃的宫殿里,溜进去之后再出来,沿原路返回,手里的包袱郝然已经不见。
赵宣躲在暗处,心中感叹:好啊,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倒要看看,贤妃到底想做什么!
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叫人拿着包袱,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说不定,那个包袱里,装的就是他换身的线索!
带着疑问,赵宣小心翼翼走进祈合殿。这座宫殿最初是用来安放初进宫的宫女,后来生了场大火,从此就再也不住人。
外殿很宽敞,光线暗淡,很是破烂。大部分桌椅都已经残毁,铺着厚厚的灰尘,透着几分凄凉。赵宣上前,发现小内侍将包袱置在一个暗红色的案几上,殿里各处皆陈旧,唯有这个案几以及配套的八合椅光鲜亮丽,一看便知常常有人来。
只差一点,他便能触到包袱,殿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动静,赵宣来不及拿包袱,情急之下寻了个地方躲起来。
他蹲在废弃的桌椅下,视线正好对着那个案几,听得关门的声音,他心中蓦地紧张起来,想要看清来人,却由于视线被遮挡,只能看见那人的鞋。
这是双小巧的锦鞋,绣着金丝凤凰花的花样,鞋头镶嵌两颗硕大的玳瑁,黛蓝色的裙摆轻轻飘过,殿里便多了股熏香。赵宣连看都不用看,便肯定进殿的人绝对是闵贤妃。
这是他最喜欢的熏香味,在贤妃面前提过一次后,她便再未用过其他熏香,恨不得每天与熏香合为一体,日日讨他的欢心。
赵宣垂下视线,他对贤妃没多大感情,准确地来说,他对后宫所有女人都没有什么感情。她们对于他来说,只是个令人欢愉的合作伙伴。她们对他趋之若鹜,他便安心享受。心动这回事,对于帝王来说,他不懂也不需要。
只是,人总是会念旧情,相处久了难免会有些在意。赵宣伸长脖子,试图看清贤妃此行目的。斜着眼睛,他看不太清楚,隐隐约约只能看到贤妃坐在椅子上,将包袱放在腿上,一层层打开包袱结。
赵宣的心便跟着她解结的节奏一样,砰砰地往外窜,生怕到了最后,那里面会跳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关键时刻,贤妃却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什么,绕到里殿,许久才走出来。她手里拿着个沙包似的东西,悬空挂在殿中央,弄好后,她才返回去继续拆包袱。
“驴打滚、艾窝窝、糖卷果、姜汁排叉儿、蜜麻花”她数如家珍,变戏法一样从包袱里掏出各色民间小吃,又从最底下掏出小包裹,解开结子念道:“小安子果然靠谱,一本都没少。”
她清点完包袱里的物件后,忽然放声大笑:“喔嚯嚯嚯嚯,奴家太幸福了。”她放下包袱,将繁琐的外衣脱下,一身轻松地走到沙包面前,劳筋动骨,擦拳磨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