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车身一颠,薄欢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摔去,一只大手敏捷地抓住她肩头,大手迅速将小肩往侧后方一带,女人砸进一堵坚实的肉墙。
受惊的嘤咛消失在男人的胸膛。
刺耳的刹车声终于平安稳住,司机抹了把额头的汗后将车靠边停下,正要询问二爷的情况,被平平淡淡地告知‘小心着点’。
年关酒驾甚多,出事的也不少,这一幕也不足为奇。
司机看了眼从险些酿成大祸私家车里走出来的人,那踉跄歪倒的步子让他忍不住心中咒骂,没给对方靠近的机会,便驱车驶离。
漆黑的车身从许昊天身边如风似的席卷过,他一个不留神被车疾行的风带地东倒西歪摔在地上,趴在地上看着远去的车,那车牌隐约有些眼熟。
惊魂甫定的薄欢死死地抱着景盛没松手,白净的脸埋在男人起伏平静的胸口,她用力地吐纳呼吸。
景盛没有出声安慰,由她用力抱紧,他抬手撩开她耳畔的头发,露出只白.皙的耳朵。
“阿欢,盛珊说的都是谣言,我教过你的,谣言都是谎话。”
薄欢依旧心惊肉跳,并没有心情思考这件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眼下只要和她说说话缓解紧张情绪就好。
他用细长的食指挑着她薄薄的耳朵,拇指压过去将圆润的耳垂碾在指腹里玩.弄,声音却没一丝戏谑。
“我对你好,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想对你好。”景盛将优雅的细颈折下,唇几乎贴在她如玉的耳廓上,“八年前你摔下楼与我无关,我也没必要为莫须有的事情负责。”
薄欢沉默了许久,突然抱着他脖子将上半身往上牵引,知道脸贴在他温暖的颈子里,她声音有些抖,“真的吗?”
“我几时骗过你?”
薄欢就这么信了他,景盛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景盛待她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害她变成傻子。
更何况她都记不起来八年前的事情,无非是人云亦云,再怎么追究也没有结果,重要的是她做完手术,医生说过她可以慢慢的好起来。
女人突然的沉默让景盛不安,他摸不准她如此亲昵的一刻想着什么。男人转过头,就势吻住她的侧脸,声音如同气流般细微。
“阿欢,你怎么不说话?”
他唇就印在她肿痛的脸颊上,男人润利润唇,极轻地拂过那片红烫,心上颤抖。
润湿的唇沿着巴掌印滚动,舌尖偶尔扫过脸颊上被打出来的肿起,这抹温热与燥热对比成舒服的凉意。薄欢将脸往他唇边蹭去,喉间咯咯的笑了声。
“我在想事情。”薄欢撅着嘴模仿薛子阳的口吻,说的有几分得意。她另一只胳膊也攀上男人的脖子,左右手在他颈后扣牢。
明知道是女人故意装出的正经强调,景盛依旧被深藏心底的阴暗惹恼,他想去掌控,却有呐喊破土而出,扎根在他心脏,拔不干净!
他听见那阴森黑暗的咆哮:本性里更喜欢傻乎乎的阿欢,遇到事情只信任也只依赖他的阿欢,现在她有了独立思考,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脱离他肮脏不堪的人生——
薄欢将两只小爪子沿着他衣领伸进去,贴着从脖颈弯曲的脊椎,顺着那截优雅细致的骨头往下,小爪子好奇地往里探。
而男人没有丝毫反应,薄欢再也沉不住气小力掐着他后背紧致的皮肉,只好自己开口,“不好奇我在想什么吗?”
并不疼,配着她这句话足够令景盛回过神。
他神情晦暗,唇从她脸颊移开,仔细盯着怀里美丽的女人,并非是如她所愿才问出这话,“你在想什么?”
薄欢眼中有些浅显的狡黠,根本藏不住秘密,“我在想啊,阿盛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车正好随着她话音落地而停下,雪簌簌地刮在车窗上,一阵阵白茫茫随风席来。
关于对薄欢的喜欢,于景盛而言,就是一个禁忌。
**
薄欢不穿鞋不下车,抱着他胳膊不依不饶起来,软声追问他何时喜欢自己的。她并没有其他意思,单纯想知道景盛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因为她是在泰林路被他捡回去就有了依赖,那么他呢?
她仰头极快地在男人微冷的唇上啜了口,朝他粲然一笑,“我在泰林路的时候,就喜欢阿盛了。”
景盛一直微蹙的眉头松了,连紧抿的唇也掀起个弧度,他没有下车,直接让司机将车开去夕照汀。
将薄欢抱到自己腿上,胳膊圈揽住她的后背和腰身。景盛正好与她四目相对,他开始笑着对她说谎。
“很久之前了。”这一句,是大多数谎言的伊始。
如今在口上动过刀子的薄欢并不好糊弄,下巴一扬在男人嘴角边亲了口,“很久之前是什么时候?”
景盛呵笑,一脸温柔,“比你喜欢我,还要早的时候。”
薄欢瞬间愣住,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盛珊嘶声斥骂,“八年前?”
男人呼吸一紧,面上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动静。
车行驶到清江大桥,每每经过这里,薄欢都喜欢张望窗外看白雪横江的景致,今天却安安稳稳地坐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满是期待地望着他。
“不是。”他轻描淡写地否决。
薄欢皱眉撅嘴,一口咬在他挺直高俏的鼻尖,“那是什么时候?比八年前还要早?”
这个亲昵动作让景盛觉得有些痒,线条凌厉的喉结开始滑动,“比八年前要迟,去年年底在许家生日宴上我们见过,还记得吗?”
“呐?”薄欢微愣,少刻便想起来那天除去衣香鬓影的宴会,她在阳台确实遇到过一个瘦高个子的年轻男人。
唇还停在他鼻尖,女人眉眼一弯,“你是那个时候喜欢上我的?”
男人清明的双眼一颤,垂下眼帘突然偏头,就势将鼻尖从她嘴巴上移开,换做他的唇堵上去。
喜欢上薄欢,确实不在八年前,但也不是许家晚宴。
**
年初三
景盛带薄欢回了薄家。他个人是不愿意去的,但女人求了他一晚上……有些事情就这么应承了下来。
景盛是个很大方的人,娶薄欢既然给薄家送了大礼,回娘家这事上又怎么会含糊。
刚到楼下,司机将车门打开,两人正要上去时,一辆银白色的法拉利疾驰过来,如光弧似的闪过漂亮的刹车。
付青宁悠然地放下车窗,严肃俊朗的脸庞捎带着春节的热闹,唇边挂着个淡笑,“二哥,二嫂新年好!”
难得他不是刻板的肃静表情,薄欢将小半张脸从围巾里露出来,笑着回了声:“付叔叔,新年好。”
付青宁闻声眉头抽了抽,只心寒地看了眼景盛:你媳妇儿乱叫辈分真的好吗?
景盛冷眼扫回去,掀开唇道:“不在家陪付阿姨,来这儿瞎兜西北风?”
“嘿,真就是了!”
付青宁寻了个借口将司机打发掉,自己承担起司机的任务,将二哥二嫂送去那个记不住他名字的女人家里。
景盛是个细心的男人,很多事只是不愿意开口点破,他并不喜欢薄情这种看似清纯骨子里放/荡的女人,付青宁太老实,薄情不适合他。
到薄家的时候,付青宁没有和他们一道走。
薄云志在厅里时而跺脚时而坐下,茶几上的茶端了三两下没饮一口。佣人小步轻快地跑过来在中年男人身边说话,薄云志嗯了声,便让她去把薄少承和薄情叫下来。
待景盛进来,他立即摆出笑脸相迎,脸上是薄欢鲜少看见的和蔼慈祥。
薄欢喊了声爸爸。景盛却没出声,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薄云志,后者只觉得脖间冷起一层鸡皮疙瘩。
和大多数女儿回娘家一样,薄父这次给足了薄欢面子,压根没敢再把她当傻子看待,各种关心问候。
薄欢对这样的父亲有些陌生,让她浑身不习惯,更加拘谨地扯着景盛的手肘,随他一起坐在薄父对面。
就在薄云志还想找薄欢继续关切问候时,景盛突然低头在薄欢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薄欢抿着的唇松开些高兴的弧度。
薄云志尴尬地合上嘴,端起茶润了润嗓子。待对面两人说完,他也懒得和傻子套近乎,咳了声说道,“最近许家也有意插手氏木桥的重建开发,贤婿应该有所感觉吧?”
景盛将手机递给身旁小鸟依人的薄欢,然后才回应薄父的话,“是有人这么说过。”
他顿了顿,挑眉反问,“怎么?”
说氏木桥并不准确,确切点说是氏木桥附近的老城区开发,也就是天翔集团的落脚地和千禧广场的规划区那片地方。
薄云志不知道景盛是故意这样问,亦或者真是贵人多忘事,讪笑着提醒:“说起来还是沾贤婿的光,能分了杯千禧广场的羹,只是许家向来见不得别人好,贤婿你看?”
景盛却在接话口的关头恍然大悟地哦了声,便没了下文。
整一个氏木桥开发都是盛家包下来的工程,和许家半毛钱关系都没,至于所谓的许家想插手,也只是景盛故意让出了一条街,想给许家一个招惹薄家的机会。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