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用微笑和眼神互相厮杀(?)的时刻,言必行在一旁默默地望了望天——在这种时候都不忘眉来眼去是要闹哪样啊?!当他这种单身汉不存在吗?烧死!当众秀恩爱的都应该拖出去处以火刑!!!
也许是他的怨念感天动地,终于有人出来轻咳了一声。
苏珏点头道:“既然黄泉你这么说,就让他试试吧。”
“嗯。”夏黄泉一边应道,一边习惯性地回转过身提起商碧落,往橱柜里那么一丢,“哦,对了,电脑还在车里。”
几乎所有人眼神抽搐着注视着这位当众把成年男子丢来丢去的“软妹子”(起码表面上的确如此),几欲吐血,这货真的是女人吗?!完全是女汉子好吗?!绝逼有十八块腹肌!!!
当然,也有几个人维持了淡定。
其一是商碧落,连婴儿车都坐过的他表示,这算什么?
——这货自带“厚脸皮”buff。
其二是苏珏,他此刻所想的是:好久不见,黄泉真是越来越有精神了,真好。
——这货自带“选择性眼瞎”buff。
其三……
“我去拿电脑!”言必行同情万分地看了眼被当众乱丢的商碧落,果断逃窜了。
——这货自带“很识相”buff。
既然已经彰显出了不一般的武力值,夏黄泉也就懒得隐藏力气了,或者说,她某种意义上已经被两个不良队友影响了,意识到——在这样的世界中,也许武力才是最重要的决定因素。
很快,言必行将笔记本电脑从车中拿了过来,因为这座大厦有着自备应急电源的关系,暂时不用担心能耗问题。
拿到电脑的商碧落,就像拿到了切糕的高富帅……好吧,这个比喻虽然不怎么恰当,但也足以形容其程度,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电子锁下方触碰了片刻,便将银色的金属外壳摘下,而后将电脑的数据线与之连接。盘腿坐在橱柜中的青年神情是与以前都不同的专注,指尖快速而准确地敲打着膝头电脑的键盘,动作间,电脑的屏幕上快速地滑过大量数据,直让围观者眼花缭乱,但操控这一切的人眼眸却眨都不眨,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倒映着信息流,似沉思又似早已做出了决断。
夏黄泉有些意外地看着以前从未见过的青年的姿态,有一瞬间觉得他不那么讨厌,但同时,又想起这么好的天赋被他浪费在犯罪上……就在此时,她突然感觉肩头搭上了一只手,下意识回转过身,只见言必行一脸怪笑地朝她悄声说道:“妹子,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你觉得呢?”
“……”夏黄泉默默地扯下那只手,“基佬退散。”
“……”言必行默默呕血,该说这两货真不愧是两口子啊?不带这样组团刷他的啊,再这样他可真翻脸了啊!
大约是被商碧落所感染,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直到他的指速渐渐缓下,无名指敲下最后决定性的一下,在那声细微的轻响后,他停下了动作:“可以了。”
许安阳下意识地看向手表,随即愕然——居然才过了五分钟,如果不是对方的语气太过肯定,他几乎以为是在开玩笑,即使不懂黑客方面的技术,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位置如此隐秘的实验室,入门锁怎么会这样简单就被破解。
“我来!”
“我来输入密码!”
夏黄泉和言必行同时凑了上去——这种情况虽然在电影中经常能看到,亲身体验却还是第一次,毫无疑问,这两货兴致勃勃。
“……”
“……”
对视中。
三秒钟后,言必行泪流满面地退散了,男子汉的尊严在武力的威胁下消散无踪……
夏黄泉深吸了口气,努力维护着自己冷艳高贵的气场,认真地记下那些字母和数字后,她快速而准确地按了下去,只听得“滴滴滴”十几声,密码终于输入完毕,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而后……而后门怎么还不开?
难、难道记错了?
救命!这个连密码都让人记错的世界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静坐在地上的商碧落无语扶额,低声说道:“你忘记按确认了。”这个蠢货为什么放弃治疗?
“咦?啊!”夏黄泉连忙按下“确认”。
这次,门终于开了,夏黄泉才露出一个笑容,下一秒,她就和商碧落一起掉了下去。
毫无疑问,橱柜的底部就是一个活动电梯。
“啊!”短促的轻呼出一声后,夏黄泉下意识地弯腰,回过神时,她已经稳稳地将某人公主抱在怀里,动作要多熟练有多熟练,姿势要多标准有多标准。
“……”
“……”
最先回过神的夏黄泉左右张望了片刻后,如同科幻和电影中经常描述的场景,宽敞的通道中,天花板墙壁地板以及尽头那扇密封着大门皆由银色的不明材质金属构成,随着商碧落在短时间内再解除了一道密码,笼罩着神秘面纱的实验室大门正式开启,然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另人惊愕的一幕。
门里还有什么?
门!
这并非冷笑话,而是真正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情景。
在那扇矗立着的不知道材质的透明大门后,丧尸来来回回游荡。
夏黄泉将手搭在刀鞘上,身体早已调整到出手的最佳姿势和状态,也许她自己都不知晓,此刻的她身上散发着某种气势,如同准备猎食的猛兽般,让人为之一凛。
门看起来很厚,透明度很像玻璃但明显比它要硬上许多,也许是特殊材质的钢化玻璃,与之前那扇不同,它的正中央并没有缝隙,一整块地竖在那里,阻隔了一切。
“那是什么?”
就在此时,有人发现,大门上面,似乎贴着些什么东西。
走近后才发现,那是一张从里侧贴好的写满了文字的纸张——最上面如此写道——致老友苏珏。
毫无疑问,这是一封特意写给苏珏的信,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心存疑惑的夏黄泉,下意识看起了信的内容。
【致老友苏珏:来到这里的人希望是你,如果不是,那只能说是命运的捉弄,那么,看信人,如果有一天你遇到我的老友,请将这段话转达给他。虽然知晓一切后,他可能以认识我为耻,但我依旧希望有人能记住我,别让我在这里寂静无声的腐烂。】
【言归正传,苏珏,如果来人真的是你,那么你应该已经留意到了我在母校庆典视频中留给你的讯息,没错,就像大学时我们常玩的那样,将影片放慢再切割,而后在其中填充上想要传达的话语。请原谅我无法光明正大地邀请你来这里,事实上,如果不是情况严重到了一定的地步,我甚至希望一生都不再与你相见。】
【我承认,我嫉妒你。】
【事到如今,恐怕你已经知晓,这是一个非法实验室——用各种不正当的手段秘密带进尸体、新生儿甚至各种年龄段的成人,而后在他们身上进行秘密实验的地方。直到今天我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堕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怎么会……”苏珏喃喃低语,“司翊……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
【也许此刻的你会觉得不可置信,但我的双手的确已经沾满了洗不干净的血腥,也许是从你被军方吸收而我却得不到认可的那天起,我嫉妒上了你,同时,想要追上你,再将你狠狠抛在身后,站到最顶端后骄傲地告诉所有人——在这个领域,我司翊才是最优秀的科研者。】
【一念成魔,我就……不小心就说多了,想必你也不愿意再听到这些。。】
【总而言之,最初的确是不打算和你再见的,直到组织的人从a国弄到了那种病毒,没错,就是我发给你的图片所展示的那样,会将人变成丧尸,最可怕的是,这种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虽然距离有限,用高温亦可杀死,但曾和我一起看过相关书籍和电视的你肯定清楚,它有着多么巨大的危害。】
【这也是我放下这道真空隔离门的原因,只有如此,这罪恶的源泉才不会扩散出去。】
就在这时,夏黄泉突然看到,在门的那边,一只穿着白大褂的丧尸从一的房间中摇摇晃晃地游荡出来,它的浑身已尽数腐烂,泛着青黑的色泽,双眼泛白无神,也许它曾经是人,但如今已完全是丧失理智的野兽了。
【我的好友,此刻,你作为人类站在那边,而我作为丧尸位于这边,只要想起来,我就情不自禁地笑出眼泪,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创造出的最好笑也是最后的冷笑话了。】
“司翊……司翊!司翊!!!”
苏珏终于注意到那只刚才走出的丧尸,如夏黄泉所猜想的一样,那正是司翊。然而,早已失去了意识的丧尸又如何回应曾经的同类的召唤呢?阻隔了空气和声音的大门冰冷地横亘在两位曾经的朋友之间,任凭苏珏声嘶力竭,任凭他用力敲打,最终,那只丧尸踏着缓慢而怪异的步调,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司翊……”
苏珏的手无力地搭在门上,另一手缓缓抓紧胸口的衣衫,他垂下头,阖上眼眸,似乎沉浸在了痛楚之中,又似乎是在整理着情绪,有一瞬间,夏黄泉以为青年不想再看下去,但终究……他还是又重新看了下去。
【组织的人疯了,他们不仅没有意识到它的危害,反而想要利用它站到权利的顶峰,前提条件是,开发出这种病毒的疫苗。我可以想象,如果那一日真正到来,这个世界将变成真正的人间地狱。这群权欲攻心的家伙想以千万生命的鲜血铸就黑暗的王座,我虽然绝不能再算一个好人,却也不想看到世界变成那样绝望的模样。】
【所以,我用“想开发疫苗苏珏是不可或缺的人才”为由,说服了组织,给你发出了邮件,抱歉,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为防背叛,我的一切都被严密地监控着,连母校视频都是好不容易才瞒过的。】
【我知道,还在参与科研项目的你不会立即收到短信,等看到时,大约会以母校庆典为由赶到这里。看,分隔多年,我还是这样了解你,因为你实在是一个单纯到容易看透的人,也许正是因为拥有这样的性格,才让你远远地走到了我的前面,可惜你却从来都不了解我,或者说,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这封信之后的内容很简单,发出短信后,司翊便以“开发有重大进展”为由将组织的人都引了过来,而后放下这道密封墙,在其中释放了病毒,将所有人变成了丧尸。
除了同归于尽外,他想不到其他方法——既能向国家提出警示,又能保护苏珏不受伤害。
可惜,他的计划在a国病毒泄露后,终究成了一场空,甚至s大的庆典终究都没有召开,苏珏自然更不可能看到司翊留下的信息,可以说,如果不是夏黄泉得到的来自系统的提示,不知要耗费多久才能找到这个地方。
信的最后,这么写道——
【下这个决定时,我正坐在公园中,雏菊花盛放,让我想起了从前读过的课文,还记得吗?它这样写道——对另外一些人来说,这样一个事实使他们终生难忘:在德国人撤退时炸毁的布热金卡毒气室和焚尸炉废墟上,雏菊花在怒放。】
【我不希望这个世界变成另一个奥斯维辛,也不希望雏菊花只能在废墟上绽放。】
【如果可以的话,我的老友,我的挚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苏珏,请让它永远盛放在最合适的季节,在温暖的阳光下,在和煦的微风中,在孩子的笑声里。】
【这是我作为一个人(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自称为人),最后的愿望。】
【我将它托付给你。】
最终,关于病毒的所有资料和司翊做的后续研究,在他所留信息的提示下找到了,所有人的情绪却都都很低沉,谁也没想到,事情的原委会是这样。
其中,最为伤心的人,毫无疑问是苏珏。
夏黄泉注视着他孤独一人离去的身形,犹豫了片刻。
“想什么呢?”如此说着的言必行推了她的后背一下。
“啊?”
“这种时候,就算是朋友也会去搀对方一把吧,何况你们还是青梅竹马。”言必行口中的香烟静静燃烧着,他缓缓呼出一口青烟,瞥了夏黄泉一眼,“你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吧?”
“……怎么可能是!”
夏黄泉瞪了他一眼后,快速地朝苏珏的背影追去,言必行一脸欣慰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做人生导师的感觉就是好,可惜没得到感激的香吻一枚。如此想着的他得瑟地转过头,正对上一个如春风般温暖的微笑,但是……为啥他感觉自己正身处寒冬呢?
言必行泪流满面地背过身,朝女孩离去的方向悲伤地伸出了小手手——妹子,你还是回来吧,我一人承受不来……